第二十七章 隐现端倪
 
2020-05-15 12:09:24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掌风顿起,那些围在令狐英身边的人,迅速的向后闪退,敢情他们知道副总令主这一掌威不可当,生怕那掌力波及他们。
  但这位假令狐英却视若无睹,气定神闲的含笑卓立,不但未出手化解,根本连闪躲的意思也没有。
  对面树后偷窥的令狐英虽然听不见他们那些低声谈话,但他们的一举一动,和大声说的话,却能听见和看见,不由又大吃一惊,身形微动,又想扑出。
  但他身后的中年文士又笑着说道:“青年人,沉着气,你看,不是又没事了么?”
  令狐英忙又纵目看去,却见那位副总令主右手已缓缓下垂,夜空中传来那位副总令主的叹声道:“唉!你还是走吧!我又不想杀你了。”
  敢情这位副总令主,已能将发出的掌力,修为到随意收回的地步,不然,分明她那一掌已经拍出,那位大公主何能安然无恙。
  “有趣么?青年人。”又是那中年文士的声音。
  令狐英因为没听见那些人未扑去前那大公主和副总令主之间,低声说了些什么?忍不住又问道:“老前辈,有趣得很,但这是为什么?”
  中年文士笑道:“你想知道么?”
  令狐英道:“是的,请老前辈明告。”
  中年文士在他身后又吃吃笑道:“青年人,这是人性。”
  “人性?老前辈是说,这位副总令主竟然有一念之仁?”
  “岂止一念,太多次了,可惜你尚懵然不察。”
  “我?”令狐英一怔。
  中年文士伸手拍拍令狐英肩头,又吃吃笑道:“是的,你是当局者迷,假若她想杀你,至少已死了三数次了,好了!青年人,再看下去。”
  令狐英忙又抬眼看去,只见那位副总令主向手下众人厉声道:“总令主既想称尊武林,昭信义于天下,因此本座与这令狐英有言在先,当然不能失信,你们全都退回原地。”
  那些围在假扮令狐英的大公主四周的人,虽是各个咬牙切齿,但谁敢不听副总令主的命令,果然各自掠身后退。
  双判在飞身掠起之时,却对答了几句话。
  黑判嘿嘿道:“老白,我说如何?” .
  白判哈哈低笑道:“这下咱们可输了。”
  黑判道:“没说的,咱们只有回老家去啦!”
  “哈哈,说得是,说来还是沾那傻小子的好处。”
  “因此,我老黑建议,咱们这次回去,将双魔的名号也取消。”
  “你老黑是说隐姓埋名。”
  “不!那太消极了。”
  “你是说……”
  “照那小子说的,多做一点见得人的事,这也是你老白,答应人家的赌注之一。”
  白判哈哈笑道:“你老黑几时悟彻了人生?”
  黑判嘿嘿道:“倒不是悟彻人生,而是那小子说得有道理,我不想死后留下骂名。”
  “哈哈,有你的,别响,有人来了。”
  原来两判身后,金剑七老已经跟至,两人相视一笑,停身而立。
  那边的假令狐英正在此时紧追不舍的问道:“你到底是不是令狐英生母?”
  那副总令主凄然一叹道:“孩子,你母亲早死,我……我不是!”
  假扮令狐英的大公主心中明白,这位副总令主是言不由衷,她已经确定她必是无疑,可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不敢承认,当下想了一想,笑道:“那么你本来是谁?”
  “我……?”
  “唔!不然,你对我几次不忍下手,虚发掌力,有何解释?”
  “我……我是你母亲同门师妹,因为知道你是她的孩子,所以……这样够不够?”
  这位大公主只知令狐英寻母之事,至于她母亲的出身来历,根本一无所知,又笑道:“金剑令主,今夜欲杀我而甘心,你这样做,不怕负担责任么?”
  “这……”那副总令主又是一声长叹道:“是的,但我已无所选择。”
  “为了一个同门师姐之子!”
  “孩子,你别问得太多了,那是我的事。”
  大公主又笑道:“因此,副总令主这一番话,使在下难以置信了。”
  那副总令主突然双目一抬,眼中棱光闪闪,喝道:“难道你非逼我杀你不可?”
  假扮令狐英的大公主笑道:“在下不是怕死之人。”
  副总令主一怔,又是长长叹口气,好像无可奈何的说道:“孩子,你太倔强了,你赶快走吧,明夜此时,你再到这罪心庵来,便知道我是谁了。”
  大公主心中一喜,现在事情非常明显,这位副总令主十成有八成是令狐英生母无疑,想不到自己临死之前,还为他揭开了一个谜。
  她虽然有求死之心,但现在反而不能死了,因为人家既不杀她,而她又必须将这件事告诉令狐英,因此想了一想,点头道:“好吧!希望副总令主不要食言才好!”
  那副总令主挥手道:“你快走吧!不过,我先告诉你一句话,孩子,对你,那将不是一件好事。”
  说罢,人已掉头向那软轿停放之处,缓缓走去。
  这边的令狐英觉得奇怪,想不到一场凶险,又化险为夷,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这是什么回事?”
  那文士一笑道:“你还不明白?”
  令狐英道:“晚辈不明白。”
  文士道:“那个令狐英来了,她会告诉你一切,可是,青年人,当你明白一切之后,希望你坚强起来。”
  说罢,回身向站在倩如身边的中年妇人挥手道:“我们走吧!”
  令狐英本在注视飞掠而来的大公主,一听文士要走,忙回头道:“老前辈慢走!”
  但等他回头时,哪还有文士和那中年妇人的影子,但夜空中却传来朗朗冷声道:
  “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仇恨忘不了,你杀别人人杀你,到头全都没命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亲恩忘不了,世事如棋成巧局,亲者即仇如何了?”
  吟声朗朗,自夜空中清楚传来,但令狐英极目向声音处看去,又根本没人,一时之间不由呆住了。
  使他发呆的,还不止中年文士闻声不见人,而是最后“亲者即仇如何了”那句话。
  忽然身侧有人说道:“你呆什么?”
  令狐英蓦然惊觉过来,转头一看,只是倩如站在自己身边,不由脱口问道:“倩如,你听见没有?”
  “什么啊!”
  “适才的吟声!”
  “吟声?谁啊?”
  “双仙走后传来的朗吟。”
  “双仙?你看见了?”
  “咦!适才你不知道?”
  情如疑惑的眨动着一对明亮的眸子说:“没有啊!我好像睡着了,刚才醒来。”
  令狐英道:“原来如此!”
  倩如道:“那施翠琴可是双仙救去了?”
  令狐英摇头道:“不!那个施翠琴可能是假的,所以他们没有伸手。”
  倩如道:“那些人呢?”
  令狐英道:“走了!”
  倩如蓦想起自己的大姐来,一声惊呼道:“哎呀!我大姐怎么了?”
  令狐英含笑向前一指道:“你看,她不是来了么?”
  倩如正抬头看去,那位大公主恰好飞掠落地,一见两人便含笑道:“三妹夫,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令狐英一怔,怔的不是她所说的“有好消息”,而是她那一声三妹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声才好?
  倒是倩如含情脉脉的看了令狐英一眼,双颊微红含羞的问道:“大姐,她们怎会走的?”
  那位大公主轻声一叹道:“我真是一个苦命人,连想死都不成。”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自头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现出本来面目。
  令狐英仔细一看,心中好生惊异,果然这位大公主与桃花令主长得一般无二,无怪那夜在浣花溪畔,会将她误认为是桃花令主了。
  令狐英忙拱手道:“谢谢大公主仗义挺身,真令在下过意不去,倩如告知原因后,所以才赶了前来……”
  那大公主幽幽一叹,不让他说完抢着说道:“你们耽在这里我知道,是想必要时出手相助,是不是?唉!真要如此,我的一番苦心不是白费了么?三妹也真是,要你带他走,你偏由着他赶来,咱们不是商量好的么?”
  倩如幽幽的扫了令狐英一眼道:“他一听说扭头就跑,连话也不让我多说一句,而且大姐走后,我也觉得不妥,为了我们,怎能让大姐去送死!”
  大公主又是长叹道:“三妹,你是知道的,我的死哪里是为你们,不过是借人之手求解脱而已,唉!一个人既然非死不可,为什么不用自己剩余的生命,替别人作点有益的事呢?”
  令狐英忙道:“大公主快别这么说,在下已向倩如说过,等今夜之事过去,我一定去地狱谷求见令尊,拼着一死也要他取消这种不近人情的规定,而且在下还想助大公主去寻访那个人。”
  大公主摇摇头,苦笑一下道:“谢谢你三妹夫,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时限迫促,你的这份心意我心领就是,还是先谈你的事吧!”
  倩如又道:“大姐适才说有什么好消息呀?”
  大公主道:“三妹夫,你知道这位副总令主是谁?”
  令狐英愕然道:“不知道。”
  大公主忽然笑道:“那么,明夜你再到那座罪心庵中去见她,也许她正是你想找的人。”
  令狐英一惊道:“大公主说,她……她……是我母亲?”
  “可能!”
  “真的?”令狐英心中,激动得几乎无法自制,这消息对他是一喜一惊,喜的是自己母亲终于有了下落,但惊的却是自己思慕了十五年的母亲,却是一个在武林为恶的副总令主,与自己完全处于敌对的地位,若然一切是真,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问题。
  这时蓦又想起双仙临去时那“亲者即仇如何了”那句话,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呆呆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大公主,人却像木偶一般。
  大公主看见他激动得胀红一张脸,星眸中泪光闪动,不由又凄然一叹道:“你先别着急,那是我的判断,所以我只是说可能而已,因为我曾问过她,但她却一口否认。”
  站在旁边的倩如可就比谁都急,生怕发生什么意外,紧靠着令狐英低声道:“看你急成这个样子,大姐说,那是大姐的判断而已,事情也许并不是那样。”
  大公主又紧接着说道:“反正明夜就会水落石出,现在急也没用。”
  令狐英一声长叹道:“谢谢大公主,但愿不是如此,不然,上天对我令狐英一家太残忍了,公主所说的明夜便能水落石出,又是怎么回事?”
  大公主道:“她约你明夜再到罪心庵中见她。”
  倩如一惊道:“大姐看会不会又是诡计?”
  大公主摇头道:“大约不会,假若她真想要杀三妹夫,今夜我还能没事么?”
  于是又将适才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倩如回脸望着令狐英道:“好,明晚我跟大姐陪你去,也许她真是伯母的同门师妹,但从她那里一定问得出伯母的住处,她今夜不肯说的原因,看来可能是因为耳目众多之故。”
  令狐英点头道:“但愿如此,不过,回想适才双仙对我说的那些话,可能十之八九,她便是我母亲。”
  倩如道:“那也没什么?若然她真是伯母,从她几次不肯对你下毒手一点看来,母子之情仍在,我们可以劝她改邪归正,不是更好么?”
  令狐英点头道:“当然只有如此了,万一她老人家执迷不悟,我只有一死以谢天下武林,为她老人家赎罪。”
  倩如脸色一惨,秀目中顿涌泪光道:“英哥,你不能那么做,母子天性之亲,我想她老人家会听你的。”
  月暗林昏,几个伤心人的影子,渐渐投入沉沉黑暗之中。
  三人刚离去不久,那月昏林暗的树影中,忽然又有两个纤小的人影晃动。
  随着传出一声轻叹道:“莺妹,你听见没有。”
  一个轻脆的声音道:“听见了。”
  那叹息之人又说:“看来我们的苦心白费了,而且还弄巧成拙。”
  一声冷笑,另一人道:“呸!真是不识羞,现在就妹夫长,妹夫短的叫得令人听了肉麻。”
  那叹息之人又道:“唉!现在咱们怎么办?”
  另一人道:“娘一定有办法!”
  “唉!莺妹!”那叹息之人又长长叹息一声又道:“我看娘也没什么好办法了,难道你没看出,娘布置的一切全落了空,只是我有点不懂,她老人早晚干脆说明自己是谁不就得了么?”
  那被称做莺妹之人道:“是啊!我也问过娘,可是娘总是苦笑着摇头,好像另有隐衷。”
  叹息之人又道:“你想得出其中原因吗?”
  “想不出!”
  “会不会是因为怕总令主知道对令狐大哥不利?”
  “不?事实上总令主早就知道了,娘说总令主一再下令,不叫人伤害他,就是因为娘的关系。”
  “那又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咦!是谁?”
  那叹息之人,似也同时惊觉,身形疾闪,已与那称做莺妹的人,并肩而立。
  这时,黑暗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平静的说道:“两个小姑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那个称做莺妹的姑娘厉声道:“那你是谁?”
  忽然那暗影中又传出一个女人声音道:“别问我们是谁?小姑娘,你娘可是姓梅名仙,实际上她又叫白素贞,人称巫山玄女,对不对?”
  “呸!谁说的?”
  黑暗中那男人道:“贞娘,别问这些了,这小姑娘大约不会知道这些。”
  但那被称做莺妹身边的另一个姑娘却“哎呀”一声,道:“莺妹,那巫山玄女不是被烧死了么?怎么她会说是你娘?”
  那莺妹道:“是啊!他胡说八道,巫山玄女被烧死之事,武林中无人不知,偏生他要瞎说。”
  黑暗中那人的声音又道:“小姑娘,大约你不知道,这样吧,你回去问问你娘,她要是问你谁告你的,你就说是一个姓甄的人说的。”
  那莺妹道:“你叫甄什么?”
  黑暗中那女人道:“告诉你娘,她就会知道名字,而且你转告诉你娘,‘故人无恙,希望她回头是岸。’”
  旁边的小姑娘道:“喂!你们既是莺妹母亲的故人,何不现身相见。”
  那莺妹道:“是啊!既然你们没有恶意,为什么躲着不见我们呢?”
  林木萧萧,夜风簌簌,黑暗中已没有人应声,大约是来人已经走了。
  原来这两个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莺儿和黄幼梅。
  莺儿怔了一阵,道:“黄姐姐,那两个人走了?”
  黄幼梅道:“莺妹,你说娘会不会真是巫山玄女?”
  莺儿道:“听她胡说八道”
  黄幼梅又道:“但娘就是当年武林第一美人梅仙之事,不是过去你也不知道么?”
  莺儿一怔,最后摇头道:“那是我娘因为要查访仇人,才改名换姓的。”
  黄幼梅道:“但娘早知令狐英大哥是她的亲生骨肉,为什么不肯相认呢?”
  莺儿想了一想,道:“是啊!”莺儿拍手道:“大约是如此!不然娘为什么千方百计要大哥归顺金剑令主呢?”
  黄幼梅道:“好了,咱们见娘去!”
  刷刷两声,两条小巧的身影,又隐入黑暗之中。
  但两人走后,黑暗中又传出一声轻叹道:“贞娘,想不到这场恩怨,连我们也牵扯上了,珍珍那孩子竟胡闹到这种地步?”
  一个女人声音道:“还不是你从小惯坏了她,偏生又要她借住周家,大约那周家老婆子怂恿她,才做出这种事来,好得我们发觉得早,不然武林大乱,我们也难逃纵女为恶之罪。”
  那男人哈哈一笑道:“虽是如此,但珍珍一个女儿家,竟有别人不及的心机和胆识,几乎连我们也如坠五里雾中。”
  那女人呸了一口,道:“你还得意呢?这事若让天下武林知道,你我还有脸见人么?而且,你看出来没有,珍珍那孩子对令狐英好像钟了情,可是眼前地狱谷的三丫头,和这姓黄的姑娘在爱他,另外还有王瑶凤,别的事还好办,这感情的纠纷,却很难摆平呢?何况珍珍那孩子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男人沉吟道:“贞娘说得是,别的人尚好办,但地狱谷那三丫头有些难缠。”
  “谁都一样!”那女人又道:“难道你我能硬生生把姓黄的和姓王的撇开么?再说令狐英家庭中的那段仇怨,当真像大白之后,那孩子将作些什么?还很难说呢。”
  沉吟一阵,那男人声音又道:“这么说,明晚咱们也得来一趟了?”
  那女人叹口气道:“当然要来呀!我猜想珍珍那孩子必然也会赶来,那孩子倔强得很,若不当面揭穿,她是不会承认什么的,依我说不如把那几个老家伙也找来,将所有的事明魄作个了断,好不好?”
  沉寂了一会,那男人声音又道:“好罢,咱们这一趟总算把事情找出了眉目,也该回去了。”
  林中随即寂然。
  天亮不久,在周侯爷府的后花园中,一个中年文士和一个美妇人,正面对着朝阳漫步。
  楼头上忽然传出,一声娇呼道:“爹娘,你们早啊!”
  那文士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好了么?”
  楼上凭栏而立的少女,正是双仙之女,现以改为周湘雯的姑娘。
  周湘雯一脸憔悴之色的点头道:“好多啦,昨夜烧了一夜,天亮前后才退了烧。”
  那美妇人扬起头来,微微笑道:“是啊!所以我给你服药后,一直没去惊动你。”
  周湘雯抿嘴一笑道:“娘,你不是说今天要回去么?”
  美妇人点头道:“你病好了,我们得赶快走,你爹忙着去寻访一个故人。”
  周湘雯脸上掠过一抹喜色,但却撒娇似的一扭纤腰道:“不!我要爹娘多住两天陪我,不然我也跟你们去。”
  中年文士和那美妇人相视作了一个会心微笑,那中年文士才又道:“傻孩子,爹跟你娘闲云野鹤,萍踪无定,何况这次又不是回隐仙崖,跟我去做什么?”
  美妇人也道:“你爹这次下山,本来就是为了你,事情未完,是不会回去的。”
  周湘雯一惊道:“什么事?”
  中年文士看了美妇人一眼,笑道:“珍儿,你年龄也不小了,爹让你往在这儿,第一是为了你体弱多病,不能习武,体质又不耐山中的奇寒和寂寞,第二是想托周夫人给你物色一个终身伴侣,使你娘和我了却一桩心事,现在总算你身体好多了,只是那第二点还没有眉目,因此,我才和你娘赶下山来,想给你找一个可靠之人,以免你心中着急。”
  周湘雯惊容始敛,随即一脸娇羞道:“嗯!又来了,娘!你看爹乱说,谁急了那些事?”
  中年文士莞尔一笑。
  美妇人却接口说道:“珍儿,说真的,娘听周夫人说,你属意一个姓令狐的年轻人,可是真的?”
  楼上的周湘雯娇羞不胜的“嗯”了一声,缓缓低下头去,轻声道:“娘!别提了,他……唉!”
  楼下的中年文士和那美妇,又相视一笑!
  美妇人又道:“好啦,等我们去访了故人之后再回来替你作主。”
  美妇人道:“是啊!马上就走,周夫人那儿,替我们说一声。”
  话一说完,两人回身竟向后园门走去。
  楼上的周湘雯目送爹娘离去,脸上并无绻恋之色,反而微笑着向身边的婢女一使眼色,才又高声道:“爹,娘,女儿不远送了。”
  那文士和美妇回头望了一眼,含笑点头,双双走出了后园门。
  跟着周湘雯身边的婢女,如一只巧燕,自楼上一掠而下,如一片落叶般,飘落在后园门侧,偷偷向外凝视,跟着又闪身跟了出去。
  就在同一时候,成都城内,令狐英原来投宿那家客栈中,忽然奔进一个满面风尘的老人。
  那老人一进门,就抓着一个正为客人供应早餐的么司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喂!么司,我们公子来过了没有?”
  那么司先是一怔,继而眼珠一转,好像忽然想起,忙笑道:“啊!原来是王老管家,你老从川东回来了。”
  那满面风尘的老人,正是令狐英的老仆余忠,所以么司称他为王老管家。
  余忠忙不迭的点头道:“正是!我问我走后,我家公子爷可来过?”
  么司想了想,道:“来过来过,还不止一次问你老回来没有呢?”
  余忠一听令狐英来过了,神色一喜,那焦急之色一扫而空,一屁股坐在一张空桌边的长凳上,长长嘘了口气,但人却突然显得萎顿不堪,刹那间好像又老了十年。
  余忠喘了一阵子气,双手不断捶着双腿,才又缓缓问道:“那么他留下话没有?”
  么司摇头道:“没有啊!”
  余忠又喘口气道:“我是说,我们公子可说过,他现住什么地方?”
  么司道:“没有呀,几天前还来住过,可是第二天一早,未见他出店,房中已经没有人,我们还一直奇怪,不知他是怎么回事呢?”
  余忠无可奈何,好得知道公子回来过,便证明没去川东,自己虽然白跑一趟,但从五英禁地捡了一条命回来,也算不幸中大幸,急有什么用,只有等的一法,么司说得不错,也许公子没事,一天半天就来,当下笑一笑道:“好吧!你忙,我歇一会儿再说。”
  这情形,却落在店堂左角一张桌上喝酒的两人眼里,那两人一个白发如银,两目神光炯炯长髯拂胸的老人,另外一个却是一个柳眉星目的书生打扮之人。
  那书生道:“爷爷,这人大约也是找他的。”
  那老人看余忠一眼,叹口气道:“孩子,你非等到他不可?”
  那书生忽然露出女儿家撒娇之态,腰儿一扭,小嘴儿嘟起老高道:“嗯!我非找到他不可,爷爷,你答应过我的,怎么现在又……”
  老人手拂白髯,又叹口气道:“孩子,爷爷是答应过你,但听称说他不但已混进一场武林是非,而且还隐入无数感情纠纷之中,你何苦也非陷入不可,古语说:回头是岸,爷爷一定替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人。”
  那书生突然满脸霞飞,轻轻向老人啐了一口道:“爷爷,我又来了,我是要找他评评埋,谁要……”
  至此,老人忽然掀髯微笑道:“好吧!看你,也不怕被人看见,也不留心你现在穿的是什么?”
  老人道:“可是你刚才那些态度,好!别说了,等爷爷去问他。”
  说罢,站起身来,向那余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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