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受人冷眼飘零江湖
 
2019-11-03 23:05:10   作者:东方英   来源:东方英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黄山集贤山庄,其实并不在黄山山中,而是在黄山北麓,一处入山孔道的右边。庄门口威猛无情地蹲踞一对又高又大的石狮子,俯视着山庄前一片无涯无际的翻风麦浪。
  门额横匾上,“集贤山庄”四个牵案大字,金碧辉煌,气象万千。
  这时山庄四周,一片宁静肃穆。
  门前广场上,徘徊着一个修眉朗目,风流倜傥的蓝衫书生,腰系一柄蓝鞘古剑,文雅中透着英武气概。
  蓝衫书生徘徊许久,终于停下脚步,低头默念道:“看这庄外戒备全无,莫非我把日子记错了,会期不是今天么?”
  忽然,一阵轻风从他身边掠过,他举目望去,只见一个驼背老人走进庄内去了,接着,便听得庄内有人高报道:“神驼骆老前辈驾到!”
  蓝衫少年书生闻声一笑,自言自语到:“我倒忘记这是秘密聚会了,接待之人自然不会站在庄外张扬了啦。”一挺腰,迈开脚步,也向庄门内走去。
  门内也是一片广场,二列劲装汉子,左右分排站立,一个个持剑在手,气势威严。只因他们训练有素,虽是人数众多,却是鸦雀无声,故从庄外无从察觉到庄内的动静。
  蓝衫少年书生一脚踏进门,立有一个身穿长衫的清秀少年,笑脸迎上道:“请前辈见示本庄请帖,以便通报相迎。”
  蓝衫少年书生想起自己乃是一派掌门之尊,原本准备回以笑容的俊脸,忽然一正道:
  “本座‘天龙派’掌门人铁英奇,专程造访老庄主。”他那里来的请帖,自然只好亮出天龙派的招牌了。
  那清秀少年显然被“掌门人”的身份吓住,不敢再向铁英奇索验请帖。但也不请铁英奇入内,只连声应道:“是!是!请铁掌门人在此稍待!”一闪身奔进了二进院门。
  不一刻,那清秀少年引出一位三十出头的锦衣壮汉,但见这锦衣汉子双目精光电射,铁英奇纵是经验不足,也看得出此人功力不弱。
  锦衣汉子走到铁英奇面前,颇有礼貌地说:“在下上官义。”又指原先清秀少年,道:
  “这是舍侄上官明,铁掌门光临寒庄,不知有何见教?”
  铁英奇想到:我明明已说过要见此间庄主,这不是多此一问么?但他是读书人出身,见人家哈哈的,自是不便计较,只好又将来意重叙一遍,又请教上官义道:“在下年轻识浅,不知上官大侠与上官庄主……”
  上官四杰,忠,孝,仁,义,在江湖上不是等闲之辈,铁英奇如此发问,确因从未涉足江湖,不知上官四杰的名头,但听在上官义耳中,却颇不是滋味。
  上官义剑眉微皱,但还是有礼貌地接口道:“他老人家乃是家父。”
  铁英奇那知察言观色,一听上官义就是集贤山庄的少庄主,正找对了可以作主的人,当下心里落实,大喜道:“请上官大侠为在下通报一下,在下有要事与令尊相商!”
  上官义为保持集贤山庄美誉,勉为应附道:“呵!铁掌门人来得真是不巧,家父近日适值外出末归,不知铁掌门人现寓何处?请示下尊址,等家父回庄,当即前往奉邀。”
  他说得很明显,集贤山庄无意迎纳他这位天龙派掌门人。
  铁英奇一片热心,遭到如此冷落,剑眉不禁一连挑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忍了又忍,放低声音道:“在下实是赶来参加贵庄紧急聚会的!还请上官大侠通报一下才好。”
  上官义神色变道:“本庄并无紧急聚会,铁掌门人莫非误听了传言么?”
  就在此时,大门外,忽然走进一个身穿灰色僧袍,背负寒铁锡杖,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来。
  上官义一见来人,连忙丢下铁英奇,迎了过去,躬身为礼,道:“大师佛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家父正在大厅相候,大师请!”也不索验请帖,便将那和尚让入了大厅。
  铁英奇者在眼中,不禁又气又恼,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也闯将进去,不想上官义忽又闪身回到了他面前。
  他忍着气问道:“刚才那位高僧是谁?”
  上官义脸上有了不耐烦的神色,道:“少林智开大师。”
  铁英奇又闷道:“不知智开大师在少林寺是何身份?”
  上官义只以为铁英奇乃是明知故问,有意挑眼,因为凡是江湖人物,岂有不知少林寺四大金刚之理,当时脸色一冷道:“少林寺四大金刚之一,身居首座护法!”
  铁英奇甚至连少林寺的护法也不知道,乃又问道:“他是否就是少林掌门人的首座大弟子?”
  上官义越听越不是味,瞪了铁英奇一眼,大声道:“少林寺四大金刚,乃是少林掌门人的同参师弟,铁掌门人这该满意了吧!”
  铁英奇见上官义越来越不礼貌,不由也火气上升,道:“在下一派掌门之尊,难道比不上少林寺区区一个护法,进不了贵庄的大门,请上官大侠有以教我!”
  上官义理直气壮,还以颜色道:“铁掌门人纵是一派掌门之尊,没有本庄请帖,也只好回尊址。”
  铁英奇大是不忍,道:“在下看得甚是清楚,刚才那位智开大师似乎亦未凭帖入内,上官大侠莫非有意独与在下刁难么?”
  上官义冷笑一声道:“智开大师名云江湖,谁人不识,铁掌门人要和他相比,未免太早了!”
  铁英奇剑眉怒扬,道:“上官大侠不可理喻,本座只好自行入内了!”大步向内阁会。
  上官义一时真还被他这种气势所慑,竟让他走出了一丈多远。及待起步追赶,却见乃侄上官明已嘻皮笑脸的将铁英奇去路挡住。
  上官明年纪和铁英奇相差不多,但因生长顺境里,不免带有三分傲气,他深悔刚才沉不住气,让铁英奇唬得失了主张,请出四叔,显得自己脸上无光,这时见四叔不让铁英奇入内,有了支仗,那还能将铁英奇轻易放过?他童心犹盛,为了表现集贤山庄的风度,原想装出严肃神态,最后却变成嘻皮笑脸的样子,向铁英奇双手一摊,道:“集贤山庄乃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所在,铁掌门人虽然不珍视天龙派的风度,本庄却不愿轻毁本庄的尊严,留下美话,此路不通,请回驾吧!”
  铁英奇事到临头,为了天龙派的威誉,已没有返头的余地,当时脸色一正,道:“上官少侠,你当真不让本座通过么?”仍是大步向前去。
  上官明嘻皮笑脸一收,也板起面孔,道:“铁掌门人即不知进退,在下只有得罪了!”
  话声中,一招“流霞放彩”,泛出满天掌影,向铁英奇上盘攻到。
  这一招乃是集贤山庄载誉江湖“翻云覆雨十八快手”中的精华,上官明慑于天龙派掌门人的声威,生怕弱了集贤庄的头,所以一上手,就施出这一招出神入化,声势惊人的绝学。
  可怜铁英奇空有一身已达一流高手的“先天无极两义神功”,但在对敌招法方面,却仅只懂得天龙口常临时口授的三招“天龙拳法”,三招“天龙指法”,三招“天龙剑法”和三招“天龙掌法”,也三四一十二招天龙武学精华,目前在他身上,也只能发挥有限的威力。
  也就是说,如果由他主动出手,无论掌、指、剑、拳,一气呵成之下,当有程咬金三板斧之威。
  但是如让人占了先着,那他这十二招天龙武学,便难济于事了。
  因为他的招法毕竟是临时学来,且无与人动手经验,自然有欠纯熟。
  这时上官明把他估计过高,一出手使用上本门绝学,这教他如何应付得了?只觉满眼掌影,罩顶压到,慌不迭移步后退。
  上官明得意之下,掌势一收,大笑道:“天龙武学不过如何,掌门人大概出道太早了吧?请!请!本庄不送了!”言下满含讥讽,极是难听。
  铁英奇热血沸腾,怒不可抑,大喝一声,道:“好!本座就让你见识见识天龙武学!”
  运起全身十二成真功,单掌一举,天龙掌法中的“六丁开山”,逼得上官明身形疾闪,不敢招架。
  铁英奇连演“日在中天”和“分云取月”两招,上官明直被打得心惊肉跳,难挡其锋,展开“玉燕身法”。力求自保。
  铁英奇三招一过,立即停手,正色道:“少侠对天龙掌法观感如何?”
  其实,他使完这三招,无以为继,非停手不可。
  上官明不知就是,避过铁英奇连环三掌,已是一身大汗,心中惊凛已极,以为铁英奇是不为己甚,一时愕然,答不上话。
  上官义生怕乃侄吃亏,掠身过来,道:“铁掌门人功力高绝,舍侄远非敌手,在下不才,愿请赐教一二!”
  铁英奇有了刚才的教训,深知人家一出手,自己便无还手余地,丢人在后,不如沾光在前,当下故意一声朗笑道:“上官大侠既然有兴,本座就献丑三招天龙指法好了!”
  话声一落,三招天龙指法,“指天划地”,“魁星点元”,“长箭入云”,已连绵施出。
  上官义已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功力经验,均极不凡,这三招天龙指法,如果出自天龙五常之后,他自然难与为敌。
  可是,现在由铁英奇使出,威力不止倍减,他只不过稍感吃力,便已应付过去!
  铁英奇三招指法使完,未能稍占上风,只好于暗惊中一笑住手,道:“上官大侠果然高明,本座有言在先,如今三招已过,不便再出手了。”
  上官义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也请铁掌门人指教指教!”
  铁英奇暗说一声:“糟了!”硬起头皮道:“本座心急与会,改日再向上官大侠请教不迟!”
  上官义哈哈大笑道:“铁掌门人无须作急,贵派并不在邀请之列,尽可放心,误不了武林大事,依在下看来,我们机会难得,岂有不尽兴之理。”言罢,再不管铁英奇是否接受,又道:“请!在下要先出手了!”
  单掌一挥已向铁英奇左臂拍到。
  铁英奇眼看不打已不可能,只好又使了一招“指天划地”,迎了上去。
  上官义轻声一笑,化掌为爪,沉臂挫腰,指力达处,只听一声裂帛轻响,铁英奇的蓝色长衫,自襟以下,撕落了一大片,人也被逼退了五步。
  上官义得理不让人,一招得手,旋身再进,又一掌击中铁英奇大腿。
  总算铁英奇自知在动手招术上远非上官义之敌,预先运聚了“先天无极两义神功”护体,又加上官义毕竟是名门正派之人,虽有挫敌之心,却无伤人之意,并未运集全身功力唯就这样,也订得铁英奇立脚不住,噎!
  噎!噎!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未曾跌倒。
  同时,上官义掌落铁英奇大腿之际,也是心中大吃一惊,只觉铁英奇的大腿上,自生抗力,震得他手掌发麻。
  上官义江湖上名头不小,一身所学,确不等闲,自是识货之人,虽把铁英奇打退了三步,反而不敢把铁英奇估低,认为对方这少年只是招术生疏,以致动起手来未免吃亏,其内力之深厚,已非凡可此。当时不由动了与铁英奇相较内力的豪兴,一翘大拇指,朗声道:
  “铁掌门人好深厚的内功,我们就互拼三掌如何?”
  铁英奇长衫被毁,已是老大的不快,又被一掌震退三步,心头更是恼火,宁折不弯的牛脾气,再无顾忌,寒着一张俊脸、冷然道:“本座奉陪!”
  “先天无极两义神功”运集之下,提足了十二成真力,蓄意狠命一拼。
  上官义冷眼注视,只见铁英奇神气归一,好一付壮穆的神态,当时更加不敢轻视,忙也凝神运功,把真力提到了十二成。
  眼看两虎相争,终无好的结果,忽听一声苍劲的大笑,起自庄门入口处。
  铁英奇循声瞧去,只见三个老道士,一前二后的走了进来。
  前面的一个道上年约七十左右,身披鹤髦,白发童颜,一脸慈神,自然流露出一种亲切的风仪,那笑声便是从他口中发出。
  随在他后面的两个道士,年纪也都在六十以上,背插松纹古剑,道气央然,也都能给人好感。
  铁英奇不认识这三个道士是谁?但由于他们这种祥和气派的影响,却不由地歇去功力,静立注视。
  上官义更是悚然一惊,涨红了脸,急步迎上去,躬身为礼道:“晚辈上官义恭迎老前辈鹤驾!”
  那为首老年道士谦和地一笑道:“少施主少礼,贫道来得不是时候,有扰你们清兴了!”
  说话之际,精芒电射。落到铁英奇身上,他先是苍眉微蹙,继而,脸现惊容,讶然道:
  “少侠身佩‘天龙金剑’,不知与天龙派有何渊源?可否见告?”语气至因恳切,使人不忍拒拂。
  钦英奇肃容道:“晚……”他本想自称晚辈,忽然想起自己身为天龙派一代掌门之人,应顾及天龙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不能因个人的谦虚,而损了天龙派的尊严,乃改口道:“在下铁英奇,天龙派第十一代掌门人!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亦请见告!”
  那老年道长见铁英奇竟不知道他的法号,心中虽是觉得这个资质奇佳的天龙掌门人有点孤陋寡闻,但却毫未介意,只是淡淡地一笑,道:“贫道静玄,出身武当。”又回身一指随行的二个道士道:“这二位是贫道师弟,一号静逸,一号静宁。”
  铁英奇没有江湖经验,但也不至连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都不知道,闻言之下,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连忙一揖道:“在下年轻认浅,从未涉足江湖,竟不识是武当掌门人法驾,失礼之处,务祈勿怪!”
  同时,他心中又产生了另一种感觉,自己也是一派掌门之人,两个比较之下,何异天壤之别,单只看今天集贤山庄对静玄道长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就足够自己盖惭兴悲的了。
  他想着,想着,不禁有点失神。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何等高人,一见铁英奇如此神情,便知他有感于怀,当下微微一笑,打断铁英奇的思潮,道:“擎天玉柱铁老前辈不知与铁掌门人如何称谓?”
  铁英奇一震恢复常态,道:“在下先祖!”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双目精光连闪,一把握住铁英奇的手兴奋地道:“呵!铁掌门人原来是前贤之后,怪不得秀出群伦,资质绝世,真是苍天有眼,武林之幸,可喜可贺!”
  铁英奇被武当掌门人说得豪气风发,大声道:“天龙派同为武林一派,理应尽其所能,共为武林正义效力!”
  武当掌门人呵呵朗笑道:“贫道得识铁掌门人,不虚此行!”回顾身后二位师弟,接道:“看来我们过去的顾虑,都是庸人自扰了!”
  静逸静宁二位道长,应声肃容道:“掌门师兄法眼如炬,师弟们也有同感!”
  铁英奇在武当三位老人交相赞誉之下,心胸诸畅,那里还记得刚才那件不太愉快的小事件,当时整了整被上官义扯破的衣襟,昂首挺胸的有如玉树临风般柱地而立。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又打量了铁英奇数眼,一拍铁英奇眉头,道:“铁掌门人请!”
  铁英奇退了一步,道:“道长年尊先请!”
  武当掌门人又是一阵大笑,道:“铁掌门人好说,我们同进吧!”
  铁英奇含笑点首,与武当掌门人并肩齐步,向集贤山庄二道门内走去。
  上官义大叫一声道:“铁掌门人未获家父邀请,请留尊步。”
  铁英奇剑眉双挑,回视上官义,开口欲言。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已先发话道:“天龙派如何未被邀请?”
  上官义微楞道:“原因很简单,难道老前辈不知道?”
  静玄道长想了一下,点头道:“好,铁掌门人就算贫道邀来的客人,上官大侠可肯赏脸?”
  武当掌门人江湖地位崇高,有他承当一切,上官义纵是集贤山庄的四庄主,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当时无话可说,只好眼看着铁英奇和武当掌门人,穿过中门而入。
  他自己却一跺脚,身形似箭,消失在侧门之内。
  铁英奇和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等人,由人引导着,穿过一所大得足可容纳百数十人以上的大客厅,然后进入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二扇青石大门。
  一对闪闪发光的铜环,分悬在二扇青石大门上。
  侍者轻轻在铜环上三长一短的扣了三次,青石大门一分而开。
  门内是一列石级,通向地底,他们拾级而下。
  石级走尽,又有二扇铁门,挡住去路。
  铁英奇忖道:“看不出上官庄主倒是有心人,防范得如此严密。”转念之间,铁门已因引导者传讯,打了开来。
  进入铁门,是一间两丈方圆的石室。室内有一张青石大圆桌,四周排着二十四张太师椅,参差地坐着十五位各形各色的江湖人物。
  他们一见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进入,齐都起身相迎。
  主位上站起的是一个身穿鹅黄宽袍的红面老者,不用说,他就是集贤山庄的老庄主,苍穹神剑上官勇。
  最奇怪的是,上官义竟然已先到了这间石室之内。
  苍穹神剑上声勇声如洪钟笑道:“掌门人鹤驾亲临,小弟蒙宠何似!”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上也笑道:“贫道多事,为上官大侠引入一位武林新秀,天龙派铁掌门人铁小侠,冒昧之见,尚祈勿怪!”
  铁英奇长揖为礼道:“在下天龙派铁英奇,得识上官庄主,至感荣幸。”
  苍穹神剑带笑的面容微微一滞,轻哼一声,没有表示欢迎之意。
  铁英奇不好发作,酸着鼻子退过一边。
  耳际响起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的蚁语传声,道:“上官老儿本是血性之人,唯一缺点,就是自视过甚,酷好虚名,铁老弟硬闯集贤山庄之事,必已传到了他的耳中;是以他一时想不开,有所不乐,望老弟为武林大局着想,勿予介怀。”
  铁英奇功力不够,不能以传音表达心意,只好向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报以微微一笑,脸上也于顿然之间,恢复了平和之色。
  苍穹神剑上官勇请武当掌门人坐了首席,静逸静宁二位道长,虽然也是名动一时的人物,因有掌门人在座,也只好屈就了末位。
  铁英奇心中还在暗暗称赞苍穹神剑上官勇不愧是领袖一方的江湖大豪,处理事情甚是得体。现在就看他把自己如何安排了。
  那知苍穹神剑上官勇却叫上官义另外在圆桌之外,设了一张坐位,勉强笑道:“对不起!铁掌门人来得意外,本庄不及准备,就请一旁安坐吧。”
  铁英奇闻言之下,甚是不忿,眼芒闪到圆桌四周的椅子上,又转念忖道:“圆桌四周的席位有限,座次分配,定有复案,那些空位,必是留给后来者坐用,我究竟是不速之客,实也不应作无谓的挣扎,显得气量狭小,有失风度。”想到这里,心中释然,当时也就改容含笑谢了座。
  这时,人未到齐,会议尚未正式开始,各人只是互相天南地北的交谈着。
  铁英奇因为没有坐上正席,插不上嘴,只有一旁默听的份儿。
  武当掌门人怕他不耐冷落,便用蚁语传音为他介绍在座之人。
  次序是由主人苍穹神剑上官勇的左手边开始。
  除了武当静逸静宁二位道长外,下面第三席是一个五十左右的干瘦老者,人称太白一奇神目古剑秋。
  第四席是一个白发老婆婆,脸上皱纹打叠,但双目开合间所现出之神光,较之神目古剑秋尤甚,她姓李名竞之,外号玉拐婆婆。
  第五六两席,空着无人。
  第七席是一个中年书生,号称云中鹤邓翔。
  第八九两席,也空着。
  第十席,是铁英奇刚才在集贤山庄大门外曾见过一面的神驼骆一峰。
  第十一席,空着。
  第十二席,正中央,便是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
  第十三席,是少林智开大师。
  第十四席,空着。
  第十五席,是一个半老徐娘,她是绛红院主飞虹女吕青莲。
  第十六席,是一个瘦长老者,终南掌门人枯竹叟叶寒山。
  第十七席,是一位玉容白发的老妇,素心岛岛主,散花仙子凌彩霞。
  第十八席,是一个粗壮老人,蒙山风云叟异商侗。
  铁英奇一听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说到蒙山风云叟异商侗,不由心中一惊,心想万里追风朱五的请帖明明没有送到,这人怎会如期赶来与会的?
  这当中一定大有问题,到时候一定要弄一个水落石出不可。
  正当铁英奇思渡之际,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已连续告诉了他,第十九席是四川暗器名手多臂天王唐连发,第二十席是长笑弥勒公孙昌,第二十一席是扑天大雕盖半天,第二十二席是瞽目郎中杨春,第二十三席,是单掌开山楚英。
  接着,丐帮帮主虎目神丐朱元波进来,坐在第十四个席位上,与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只隔了一个席位,可见他的身份极不等闲。
  不久,进来的是一个文弱书生,坐入第八席,从他们的寒喧语中,铁英奇知道他是长春秀士李元。
  整个圆桌;此刻除了五、六、九、十,四个席位尚空着无人外,已是坐满了二十位名震一时的武林豪侠奇人。
  不!要是连同站在苍穹神剑上官勇身后的上官义,石室中的与会之人,一共应该是二十二位。
  上时,有人发话道:“上官兄,人数差不多应到齐了吧?”
  苍穹神剑上官勇取出一张名单,核对了一下道:“青城掌门人丁公直和紫竹庵明性师太尚未来到。”
  人未到齐,似乎应该再等下去。
  但是苍穹神剑上官勇忽然站起来道:“小弟有一疑难之事,欲在正式商议大事之前,请各位公决。”随之语气一转,又道:“这事尤其要请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特别谅解!”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霜眉一掀,已猜出苍穹神剑上官勇必是要对铁英奇之来有所责难了,当时哈哈一笑道:“上官大侠太客气了!”
  苍穹神剑上官勇欠身谢了武当掌门人,然后转向铁英奇道:“老朽现在请教铁掌门人一事?”
  铁英奇早就想出说万里追风朱五请帖被夺之事,这时见苍穹神剑上官勇找他说话,正是求之不得,乃含笑欠身道:“老庄主有何见教?尽请示下。”
  苍穹神剑上官勇干咳一声,道:“本庄邀约今日此会,因事关武林劫运,奉请各路高人,都是在极为秘密的安排之下进行,不知铁掌门人何由得知?务请明白报告。”
  铁英奇道:“今日之会期乃是由万里追风朱五大侠处获悉,本派亦为武林一派,大义当前,不敢人后,是以不请而来,请上官大侠勿以为怪!”
  苍穹神剑上官勇冷眉掀了掀,道:“万里追风朱五处事稳练,如此重大之事,只怕不会随便出口,现在他本人尚未赶回,其中原因,一时难以明了,可否请铁掌门人能说得详细些?”
  铁英奇便当众把万里追风朱五受伤被救之事说了一遍,然后道:“在下认为最好再请该份请贴的收件人商大侠加以补充一下,各位便不难明白真象了。”
  蒙山风云叟异商侗诡谲地一笑,道:“老朽凭帖而来,并不知道朱大侠途中所发生之事,实在无可奉告!”
  他的话,等于是说铁英奇所言有所不实之处。
  铁英奇急得大声叫道:“朱大侠的请帖明明在敝派附近被劫,他那里会再有请帖送到蒙山去,请商大侠不要开玩笑!”
  蒙山风云叟异商侗脸色一正,道:“老朽与铁掌门人素昧平生,怎会凭空捏造事实!”
  一阵议论扬起,同时,无数对怀有疑念的历芒落到了铁英奇身上。
  苍穹神剑上官勇又干咳一声道:“四十年前令祖擎天玉柱老前辈率领天下群雄,消灭了一场武林浩劫,侠骨义胆,为世人所祟,请铁掌门人珍惜令祖的威誉,不要走入歧途才好!”
  铁英奇情急分辩道:“在下满腔热血,一片赤诚。此来旨在共赴武林劫运,所言没有不实之处!”
  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道:“贫道认为铁掌门人不是纤巧之人!其中必有隐情,大家应该慎重处之。”
  苍穹神剑上官勇巧妙地道:“老朽也自认这次发出请帖,遗漏天龙派一事,有欠周详,特此先向铁掌门人告罪,好在武当掌门人已代邀铁掌门人与会,尚望莫念老朽疏忽之过,仍以武林安危着想是幸!”
  扑天大鹏盖半天接口道:“在下认为上官大侠未邀铁掌门人与会,在情在理,并无不妥之处。”
  苍穹神剑上官勇微笑道:“盖老哥厚爱,唯老夫仍感内心不安。”
  扑天大鹏盖半天哈哈大笑道:“上官大侠为人忠厚才会如此自责,事实上以武林兴衰而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力者为尊,任何一人,任何一派,近十五年来,人材寥落,绝迹江湖,门不成门,派不成派,象这种破落户,请来有何助益,徒增累赘而已。”
  铁英奇听他辱及天龙派,不自剑眉一挑,怒声道:“你竟如何瞧不起天龙派!真是岂有此理!”
  扑天大鹏盖半天横眉一竖,道:“老夫乃是执中据实之论,铁掌门人认为贵派武功仍足以惊众么!”
  铁英奇气得脸色发青道:“本门武功精深博大,岂是盖大侠井蛙之见可以置论,本座年轻修为日浅,目前虽无以自豪,但总有一天叫你心服口服。”
  扑天大鹏盖半天笑得打跌道:“老夫拭目以待,希望铁掌门人好自为之!”言下,极尽轻蔑之能事。
  铁英奇怒吼一声,话未出口,忽觉人影一闪,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已站在他的面前,悄声向他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铁掌门人千万忍耐。”
  又用蚁语传声道:“武林形势,自令祖去世之后,领导乏人,已成割据之局,门户之见,嫉妒之心,日盛一日,贵派过去锋芒太露,短视之人,正雄心勃勃争取领导权,自然不愿铁掌门人轻易出头,铁掌门人如能以大局为重,有勿对这些小节计较。”
  铁英奇擎天之才,心胸一拔即朗,当时便压住了怒火。
  苍穹神剑上官勇这时也道:“盖大侠不必斗气,我们还是言归正题,请铁掌门人澄清大家的误会吧!”
  铁英奇这时明白了,苍穹神剑上官勇口头上承认疏忽不邀天龙派之过,实在是顽固不认错的。
  铁英奇虽说武功未成,江湖经验欠缺,象苍穹神剑上官勇这种明若观火的用心,却不难一目了然。
  他俊目一闪,由被动变为主动道:“上官大侠要在下如何澄清?”
  苍穹神剑上官勇其实也并不是怎样的恶人,他只是不忿于铁英奇的不邀而至,扫了他的颜面,心有未甘,同时,问题挑开后,铁英奇确有使人怀疑的地方,所以他在公私两方面,都非追问到底不可。
  这时,他耳闻铁英奇的反问之言,目触铁英奇有如两把利刃似的目光,不禁微微一震,忖道:“我莫非真的有些过份了么!”
  但他乃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盛名之下,羞刀入不了鞘,心肠一硬,沉声道:“这要铁掌门人的诚意了。”
  铁英奇忿然道:“各位心有成见,在下是否诚意都是一样!”
  苍官神剑上官勇道:“铁掌门人之言未免武断,该看在座各位,那一个不是江湖上顶天立地之人,只要你言之有理,公道自在人心。”
  铁英奇道:“刚才各位不相信在下片面之词,却对商大侠之言毫不置疑,这就是有欠公正的铁证。”
  一语刚毕,风云异叟商侗立即一拍桌上道:“铁掌门人,你认为老夫有什么毛病?”铁英奇昂然对道:“在下对你甚是怀疑!你为什么不对大家说真话?”
  风云异叟商们一阵仰天大笑,道:“难道老夫会是假的不成,哈哈哈哈!老夫行年六十有三,在座各位,多半都是老夫的老朋友,就请他们说一说,我是不是真的风云异叟商侗?”
  众口一致道:“商大使自然是商大侠,谁也不会有所怀疑!”
  铁英奇忽然心中一动,想道:“风云异叟商们尽有其它的话可以回答,为什么要扯到真假问题上去?莫非他真是假的不成么!因为大凡一个人,做了亏心之事,总是疑心有人窥破了他的阴秘,在一种自术心理之下,往往欲盖弥彰,反而露出了马脚。”
  此念在心中旋迥不已,立即想出了对策,当下冷冷地道:“在下素闻江湖上有一种玄奇的易容之术,商大侠不能使人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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