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人重逢变仇人

 

2021-02-25 10:35:19   作者：高臯   来源：高臯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六朝都会的开封，是我国著名的古都之一，因而人文荟萃，成为兵家必争的要冲，武林盟也选中了此地，在南大街靠近相国寺之处，设立了一个指挥中枢，盟主公孙冠、夫人柳桃儿都住在这儿。
　　柳桃儿是一个性格偏激，妒心奇重的女人，她原是深爱着郭子羽的，只因瞧到他跟方玫神态亲密，竟然一怒之下而走极端。
　　她凭着美色与狐媚的手段，猎获了北圣传人公孙冠，使这位胸无城府的夜雨山庄庄山，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她控制了夜雨山庄，更不断苦练，习会了北圣绝艺，然后怂恿公孙冠夺取武林盟主宝座，使天下武林慑服在她的桃花令下。
　　其实她这一切作为，全都种因在一个“恨”
　　字上，她恨郭子羽移情别恋，更恨方玫横刀夺爱，因而发下桃花追魂令，并一再派遣杀手，必欲置他们于死地而后快。
　　值随着时间的移转，她想念郭子羽的心情也与日俱增，最后几乎是魂牵梦绕，废寝忘食。武林盟主公孙冠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却对桃花仙子的郁郁寡欢感到困扰。
　　惧内，是一般老夫少妻的通病，一树梨花压海棠，怜爱之心自然会油然而生，但怜爱的最后是畏惧，公孙冠那能不夫人至上，老夫匍匐妆台。
　　这天晚餐之际，虽是佳肴满桌，桃花仙子却食难下咽，公孙冠劝慰道：“多少总得吃点，夫人，不吃东西会损害健康的。”
　　桃花仙子冷冷道：“我就是希望早点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公孙冠道：“别这样，夫人，如果我有什么不对，你尽管说，千万不要糟蹋自己。”
　　桃花仙子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有点烦闷。”
　　公孙冠道；　“原来为了这个，那好办，你可以到江湖上走走，我叫圣刀队保护你。”
　　桃花仙子道：“我出去玩玩何必劳师动众，有小雯跟着我就够了。”
　　公孙冠道：“夫人的武功我信得过，不过你是武林盟主的夫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是多带几个人我才放心。”
　　桃花仙子道：“丐帮的四娇正在开封，我就带着她们吧，咱们都是女人，行动上会方便一点。
　　哦，有一件事我要预作声明，我出去玩，你不得派人侦察或干涉我的行动。”
　　公孙冠道：“我怎敢干涉夫人的行动，就算了解你的行踪，也只是关心而已。”
　　桃花仙子道：“不行，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丐帮通知你的，要是有人暗中跟踪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公孙冠道：“好，好。全听你的，这总该行了吧！”
　　桃花仙子嫣然一笑，这一顿饭吃得香甜无比。
　　当晚她就将四娇找来，翌晨天刚破晓，她们六人六骑，一迳向郑州驰去。
　　距离开封不远有一个镇集叫韩庄，韩庄的西南约莫十里，有一幢雄伟的庄院，桃花仙子一行一迳来到这幢庄院之内。
　　庄主于胜雄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他将桃花仙子迎进庄内，立刻盛宴招待，执礼甚恭。
　　席间桃花仙子道：“庄主，有郭子羽的消息么？”
　　于胜雄道：“禀夫人，有。”
　　桃花仙子道：“说说看。”
　　于胜雄道：“郭子羽与方玫、裴小蝶，及娇娇等四人，大闹少林寺，少林罗汉大阵被他们所破，寺中僧侣死伤狼籍，如今他们已联骑东行，不日就可以到达开封了。”
　　桃花仙子道：“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么？”
　　于胜雄道：“不知道，不过郭子羽的父母现在烈山，属下猜想他去烈山的成分十分之大。”
　　桃花仙子点点头，然后沉思半晌道：“阴风神魔还在么？”
　　于胜雄道：“在，属下只是制住他的穴道，关在地牢之内。”
　　桃花仙子道了一声“好”，然后附着于胜雄的耳根，作了一番交代，于胜雄受命之后，迅速退了出去。
　　当日郭子羽被打下山沟，阴风神魔也同时遭到暗算，他被人押来韩庄，在地牢中关到现在。
　　他曾经起逃，但冲不开被制的穴道，虽有满腹怒火，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机会来了，正当看守他的贼人打开铁门，给他送进饮食之际，一片叱喝之声忽然传进地牢。
　　“莫非郭子羽来救我了？”
　　这是他的直觉想法，不管是与不是，良机不在，他立刻向送饭的小贼下手。
　　他无法提聚真力，但身手之高，仍然不是一般常人所能抵御的。
　　他顺利的制住两名小贼，一路无阻地逃了出去，待到达前院，他不得不暂时停止逃亡。
　　因为前院人影起落，刀光耀眼，是一个数十人搏杀的凶险场面，他在没有摸清楚双方的来路之前，如何敢贸然现身。
　　此时月隐星稀，视线十分模糊，他虽是穷尽目力，也瞧不出他们是何方神圣，不过他也有收藏的，因为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那是一名灰衣老者，与一名黑衣大汉的交谈。
　　“朋友，咱们河进不犯，你为什么率众攻入本庄？”
　　“我说过，只要你交出郭子丹夫妇，咱们绝不动你一草一木。”
　　“你跟郭子丹是朋友？”
　　“朋友？嘿嘿，大爷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岂会有他这样的朋友！”
　　“原来你跟郭子丹也是仇人，那我就告诉你，他们夫妇的确在咱们手里，但我不想害你。”
　　“这话怎么说？”
　　“你不知道他有一个弟弟叫郭子羽？”
　　“我知道，郭子羽是南圣一脉的传人，泥丸道人的得意弟子，更习得薤山双奇的独门绝艺阴阳道，我没有说错吧？”
　　“你没有说错，只是漏了一点……”
　　“那一点？”
　　“你有没有听说三空藏经剑？”
　　“当然听过，并且知道裴三耳已经回到终南山。不过，嘿嘿，一个月之后，世间就不会再有裴三耳这么一号人物了。”
　　“当真么？朋友？”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信不信由你。”
　　“好，我相信，听说郭子羽正由少林寺前来开封，咱们既是同仇敌忾，那就不要操戈了，走，让在下尽一点地主之谊。”
　　阴风神魔听到这里，不敢再听下去了，乘他们还在混乱之际，急忙溜出了这幢庄院。
　　他无力拯救郭子丹夫妇，只得沿官道奔向少林，希望能够在路上遇到郭子羽，大家商量一个有效的对策。总算他运气不错，在离郑州不远的茶篷之内，遇见了郭子羽、方玫等四人。
　　“小兄弟，终于让我找到了……”
　　“啊！老哥哥，瞧你的神色……怎么是受了伤？”
　　“我中了别人的暗算，无力冲开穴道。”
　　郭子羽闻言一呆，凭阴风神魔的一身功力，竟然无力冲开穴道，莫非旧事重演，他也是中了毒？
　　于是他回顾娇娇道：“你瞧瞧，老哥哥查不是中了毒？”
　　娇娇查看一阵道：“不错，跟你以往所中的毒完全一样。”
　　她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两粒丸药道：“欧阳大侠吃下解药，然后运功三周天，一切当可恢复正常。”
　　阴风神魔依言服下解药，就在茶篷之内运功，待运功三周天，果然真力泉涌，穴道霍然贯通。
　　他一跃而起，道：“小兄弟，老哥哥在逃出韩庄之际，听到了一项不幸的消息。”
　　郭子羽见阴风神魔神色凝重，知道必然发生了重大之事，但仍以平静的语气询问道：“不要着急，老哥哥，有话慢慢说。”
　　阴风神魔缓缓吁出一口长气，这才将他的遭遇，以及听到的言语说了出来。
　　郭子羽哼了一声道：“很好，郭某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如此胆大妄为，方玫、小蝶两位妹子，你们赶回终南瞧瞧，事了之后咱们在弹铗谷会面。”
　　裴小蝶道：“大哥，这样只怕不妥。”
　　郭子羽道：“哦，怎样不妥？你说。”
　　裴小蝶道：“我爹他们居住之处十分隐秘，外人很难找到，就算有人找到，也不会讨得她去，倒是你……令人放心不下。”
　　这位裴姑娘与郭子羽虽然不是初交，但在交情上并不太深，她居然为他不惜独闯少林寺，几乎毁掉这个被人目为泰山北斗的名门正派。
　　这件事还可以说是她的一时冲动，或者是激于一时的义愤，现在连生父的安危都不顾，只是为了对郭子羽放心不下，这可就令人难以理解了。
　　方玫生性忠厚，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阴风神魔人老成精，不愿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娇娇见多识广，她明白裴小蝶天真无邪，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感情，这是她可爱之处，但，如果有人招惹了她，可能招来十分可怕的后果，娇娇自然要三缄其口了。
　　郭子羽是当事人，不管他的想法怎样，他都不能置身事外，于是他咳了一声道：“不，小蝶，无论令尊的住处如何隐秘，有心人终会找到的，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咱们作子女的岂不要遗憾终生！”
　　裴小蝶眼眶一红道：“可是你……”
　　郭子羽道：“我有欧阳老哥哥及娇娇相助，不会有问题的。”
　　方玫道：“大哥说的是，妹子，咱们快去快回，不会误事的。”
　　裴小蝶怏怏的道：“好吧！不过，大哥，你可不要鲁莽行事，如果有困难，等咱们回来再说。”
　　郭子羽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待方玫与裴小蝶依依不舍的离开，郭子羽忍不住长叹一声道：“江湖恩怨何时了，我真怀疑咱们走江湖是不是一椿错误。”
　　阴风神魔微微一笑道：“这个嘛，有些人争名逐利，有的人却坠入情海醋波之中，江湖恩怨怎么能了！”
　　郭子羽面色一红，道：“老哥哥，咱们找个地方改扮一下，免得被人盯上咱们。”
　　于是他们转入小路，向荒山野岭之中奔去。
　　今天的天气不坏，只是热了一点，如果在骄阳下仆仆风尘，倒也并不好受。
　　这天晌午时分，韩庄镇上来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一领青衫，长得斯斯文文，只是面带愁容，可能是一个落魄的秀士。
　　他的妻子情形更糟，蓬首垢面，一付病恹恹的样子，他们相扶着住进泰安客栈，并延医为他的妻子治病，看来三五日内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傍晚时分，泰安客栈又住进一个黑发长髯，一身黑衣的老者，他是来访友的，短期内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这三人正是郭子羽、娇娇，及阴风神魔所改扮，当夜深人静之后，他们在镇外碰了头。
　　阴风神魔道：“小兄弟，我有一点担心。”
　　郭子羽道：“老哥哥担心什么？”
　　阴风神魔道：“将我关在地牢的是于家庄，庄主于胜雄名不见经传，江湖上从未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郭子羽道：“老哥哥是说于胜雄可能是一个隐世魔头？”
　　阴风神魔道：“不，我是说他的背后可能另有主使之人。”
　　娇娇道：“欧阳大侠说的不错，不过无论于胜雄有什么人撑腰，这于家庄咱们非去不可。”
　　阴风神魔道：“如果小兄弟的大哥当真在于家庄，咱们自然要去，只是我觉得其中别有蹊跷。”
　　郭子羽一怔道：“你是怎么啦？老哥哥，家兄被困于家庄不是你亲耳听到的么？”
　　阴风神魔道：“是我亲耳听到的，如果这是第一个陷阱，并非没有可能。”
　　娇娇道：“欧阳大侠必然发现什么破绽了，说出来咱们琢磨琢磨。”
　　阴风神魔道：“经我仔细思考，觉得其中疑点颇多。第一，子丹夫妇如果当真被他们所掳，必然会关在地牢，但地牢之中，除了我别无被囚之人。第二，我身中剧毒，行动不如常人，却能轻易的逃出笼潭虎穴。如今回想起来，觉得这是一个可怕的圈套。”
　　郭子羽道：“很好，咱们就跟他斗斗。”
　　娇娇道：“怎样斗法？”
　　郭子羽说出了他的斗法，他们立即向于家庄扑去。
　　从这一晚开始，于家庄就遭到了噩运，几乎每晚都会受到袭击，庄里的人手每晚都有伤亡。
　　来人功力奇高，行踪飘忽不定，而且得手就走，不贪功，不躁进，行动的诡秘，却教人难以捉摸。
　　十天不到，于家庄已伤亡二十余人，全庄震动了，只要黑夜降临，庄上便人人自危。
　　这天一大早于庄主就求见桃花仙子：“禀盟主夫人，昨晚本庄高手两死三伤，再这样下去，咱们就没有人可以用了。”
　　桃花仙子怒叱道：“饭桶，你们都是饭桶，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栽得这么惨！”
　　于胜雄道：“属下无能，请盟主夫人恕罪，不过来人功力过高，本庄……咳，实在无可奈何。”
　　桃花仙子哼了一声道：“窝囊废，我叫你查镇上有没有可疑之人，你查了没有？”
　　于胜雄道：“查过了，镇上没有可疑的江湖中人。”
　　桃花仙子双目一瞪道：“为什么一定要江湖中人？只要是留在镇上不走的外乡人，都应该查个明白。”
　　于胜雄道：“是，属下即刻再派人去查。”语首一顿，接道：“目前，本庄能够派上用场的不足十个，庄院的防守已经不敷用了。”
　　桃花仙子道：“这个不必你担心，圣刀队最迟午后可到达。”
　　于胜雄道：“是，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