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2019-11-17 16:21:15   作者：古如风   来源：古如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墨林娜似乎故意把她的声音放得冷峻一些，继续说道：“……你到这里来，最大的目的，除盗取令符之外，就是取我爹爹的生命……”
　　墨林娜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逼得她停了下来。
　　心灯心中很乱，报仇这个念头，最初存在他的心中，可是现在已经所存不多了！
　　他想说几句话，可是他伤得太重，始终提不起气来说话。
　　墨林娜接着说道：“你中的是我爹爹的‘金松针’，奇毒无比，可是你不必担心，现在你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心灯却有些不太相信，他疑惑的望了墨林娜一眼，但是他看得很模糊，只觉得眼前有一团黑影，于是，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墨林娜用牙齿，轻轻的咬着嘴唇，把她想了很久的话，慢慢的说了出来：“你中毒的时候，因为正好发出了极大的掌力，虽然慢了一点，可是已阻止了金针之力，否则只要打入体内，立时顺血而下，那时就有仙丹也不可救了！”
　　心灯不禁又想起了与卓特巴比掌之事，甚是忿怒，忖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对我下此毒手，真是罪大恶极了！”
　　墨林娜继续说道：“当然，这是我们本门的暗器，我们自然有极好的解药，我现在留下六副，你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再用玄功调息，以你的功力，大概用不完就可复元了！”
　　心灯对墨林娜这番仁义之心，感激得无与伦比，只恨他说不出几句称谢的话，只有静听的份儿。
　　墨林娜说着，突然的哭泣起来，使心灯感到万分的惊奇，他不知墨林娜为何突然哭了起来。
　　墨林娜一哭不止，心灯焦急万分，却又无法解劝，直过了半天，才慢慢地停下来。
　　墨林娜用一块丝巾拭了一下，抽噎着说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心灯闻言一惊，忖道：“她要我答应什么呢？……会不会是……”
　　心灯怕她与米路卡的婚事，又发生了变化，心中甚为着急。
　　墨林娜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希望你好了以后，取了冷师伯的令符，你就离开这里。你……你一定要原谅我爹爹！他是个很可怜的人。”
　　心灯料不到墨林娜提出来的，是这个要求，这么多日子来，心灯反复地考虑过。他时而决定要杀卓特巴，时而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直到现在，他仍然不知如何去做？
　　墨林娜哀伤的语气继续传过来：“……他虽然为了恶，可是他也行了善，二十年来，他无时不在忏悔！
　　“心灯，你应该明白一个老人的心境，你不应该在一个人已经忏悔的时候来报复他……过去的已经无可弥补，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扩大呢？
　　“心灯！我爱你，我知道你也曾爱过我，可是你拒绝了我，这已经令我痛苦死了。
　　“我不曾要求过你什么，只有这一次。为了证明你心中对我的一份真爱，请你饶恕了我的爹爹吧！……以后当我想到：你为我这么做时，我会感激一生的！
　　“心灯，这是我临别最后的几句话，为了我爹爹的安全，我可以不救你，可是我必须救你，因为……因为我爱你呀！”
　　墨林娜如泣如诉，涕泣着、祈求着，为了她爹爹的安全，这个姑娘确实是够委曲了！
　　心灯心乱如麻，他此刻简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情绪？他闭上了眼睛，泪水充满了眼眶。
　　爱、恨、怨、恕……充塞在他的心中，使得他混乱不安。他反复地思索着一句话：“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墨林娜仍在一旁泣诉：“答应我吧！否则你叫我怎离开西臧呢……？我的心始终在这里呀！”
　　心灯觉得心口要炸，他不敢再听墨林娜一个字，拼命的提着气，瞪大了眼睛，两颗滚热的眼泪，已顺着颊边流了下来。
　　心灯喘息着，由喉间迸出了几个字：“好！……我答应！”
　　他怎么忍心看着这个可爱而仁慈的姑娘，在他身边断肠的哭泣呢？
　　墨林娜喜极而怔，她轻轻的抚摸着心灯没有受伤的手，梦呓般地说道：“啊！……谢谢你！谢谢……”
　　她只能说出这一句话，一切全被喜悦、感激所代替了！
　　心灯又闭上了眼睛，热泪滚滚而流，他似乎觉得非常愧对他的亡父。
　　他心中默默地想道：“她的爹爹很可怜，可是我的爹爹呢？”
　　心灯想到这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仿佛听到一个从不相识的声音，在他耳边叫道：“孩子！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
　　心灯恐惧万分，直到墨林娜为他敷好了药，他才惊觉过来。
　　墨林娜拿出了一个布包，放在心灯身侧，低声说道：“药放在这里，我都调好了！……你现在上了药，要好好的休息！……我走了……”
　　墨林娜说到这里，泪水又流了出来，她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也许我们就此永别了！……如果我以后回到西藏来，或许会到庙里去进香。”
　　她这几句生离死别的话，说得肝肠寸断。心灯不忍卒听，可是他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因为这一切，也等于是他自己造成的！
　　墨林娜慢慢移动，她站了起来，突然又抛下了一物，然后迅速地退开，哭道：“我走了！……记住答应过我的话！……心灯！我会怀念你的……”
　　她哭着，离开了这座地洞，留下了一片凄凉……
　　心灯张大一双眼睛，说不出心头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陷入了混乱的思维之中，几乎达一个时辰之久，心头时悲时怒，时怨时喜，真可说是百感交集了！
　　最令他困扰的，是他答应了墨林娜，不再为父报仇！可是当他想到，父亲的惨死，母亲的失节，凌怀冰的忍辱含辛，以及他自己这种不寻常的遭遇时，心头便似燃上了一团火。
　　他想着：“……墨林娜来救我，难道不是来交换她爹爹的生命吗？……我居然躺在这里，来接受一个女孩子的解救，并且放弃了血海深仇，我这么软弱吗？
　　“她留下了解药，这难道不是嗟来之食吗？……佛啊！我该怎么办？……还是让我死了吧！”
　　人在痛苦之时，往往想到用死亡来解脱，连出家人也不例外。
　　可是死亡到底是极端恐怖的，任何人都有“畏死”之心。当心灯想到了冷古的令符，和他未来的宗教生命时，他立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忖道：“师父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我怎么能死？”
　　“死”与“不死”，“复仇”与“宽恕”一直在他脑中打转，他简直不知道如何取舍，如何评价。
　　最后，他忧郁的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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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心灯醒来之时，他感觉到精神好多了！可是他的忧虑并未消除，他不禁想起了大词人张先的名句：“午醉醒来愁未醒。”
　　那种可怕的空虚，充塞在整个的空气里，使人感觉到“愁”是多么容易来，而多么不易排遣啊！
　　他镇定了一下心神，忖道：“管他的！且等伤好了再说！”
　　这时他想起了墨林娜的话，忖道：“大概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我该换药了！”
　　这时心灯的体力已然恢复不少，他慢慢地把受伤的手掌挪放在胸前。
　　也许是墨林娜送来了本门的解药，加上心灯早已闭住了穴道，再由墨林娜以口吸毒，所以这时肿已消了不少。
　　灯心情比较轻松了一些，他摸索着，把手上的药揭了下来，鼻端闻到一股恶臭。
　　在往常，心灯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可睹视诸物，可是这时他竟什么也不能看见，不禁深叹卓特巴暗器之毒，忖道：“如果没有墨林娜的仁心解救，我早已死去多时了！”
　　心灯想到这里，不禁有一种庆幸的感觉，他又摸索着换上了药。
　　那些解药，完全被墨林娜细心的调好，分敷在五块薄羊皮上，所以心灯很轻便的就贴上。
　　贴上解药之后，心灯又用了一阵功，觉得精神恢复了更多，已经可以挣扎着坐起来了，并且目光也不再像先前那么涣散了。
　　至此，心灯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可是据心灯的估计，如果初步痊愈，能够出洞用武时，最少还要一天半的时间。
　　他焦急的想道：“这一天半的时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如果卓特巴带着云姑跑了呢？……不会的！师父还在这里，卓特巴也是逃不掉的！”
　　心灯时而焦急，时而宽慰，一任他心急如焚，可是偏偏动弹不得，只有徒呼奈何。
　　笔者写到这里，掉过笔来，写一写另一个被相思苦害的青年侠士——凌怀冰。
　　在他初创江湖时，他就与云姑坠入了情网，可是世上不如意事，常是十之八九。他们美满的姻缘，遭遇到不可思议的挫折，以至于使凌怀冰抱恨终身。
　　这时，凌怀冰已来到了卓特巴的住宅，他被囚二十年，忍辱含辛地挣扎着生存，为的就是这一天。因此他兴奋、恐惧而又哀伤。
　　卓特巴的庄院他是熟悉的，他也丝毫不隐行迹，就在卓特巴卧室的窗前，来回的徘徊着。
　　他知道云姑就在室内，可是到了这里，他却没有勇气推门而入。
　　实在说，他这么做是太多余了！他们还有什么见面的必要呢？见了面又交谈些什么呢？
　　二十年，二十年前的往事，应该是太遥远了。现在他们陌生得几乎像是路人，这种相逢，谈不到快乐，甚至连悲伤都太多余了！
　　凌怀冰来回地走着，心中反复地想着：“我进不进去呢？我进去做什么呢？……她犯了大错，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我现在还需要对她表示同情或愤怒么？
　　“不！我只是去看看她，然后我就离开西藏了！……我是任何企求也没有的！”
　　怀冰徘徊院中，天人交战，良久不能决定。
　　室内突然传出了云姑的声音，她用藏语问道：“外面是谁呀？”
　　怀冰一惊，他听出是云姑的声音，微微的颤动一下，发出了一声类似“哼！”的声音。
　　云姑立时改用官话道：“外面是谁？卓特巴不在！”
　　是时怀冰已然走到窗前，他轻轻的咳嗽一声，放低了声音说道：“云姑！是我……凌怀冰来看你！”
　　室内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显得很恐怖。云姑叫着说道：“你……你为什么还要来？……你还不放过我？”
　　凌怀冰心如刀扎，悲声道：“云姑，你不必躲我！我现在什么都不希望了！……我就要离开西藏，永远不再回来，所以我来看看你！”
　　凌怀冰说完了话，室内一点声息也无。他等了一阵，恳切地说道：“云姑，如果你不愿意见我，我马上就走。可是我希望与你谈谈，这是我二十年的心愿……”
　　室内又静默了一阵，凌怀冰认为是绝望了，可是那扇横窗却被人轻轻的推开。
　　云姑斜卧床头，她乌云拂乱，面色苍白，但却掩不住她清秀和充满忧悒的面孔所流露岀的美艳和光辉。
　　凌怀冰痴呆了！这是他初恋的人。他是他一生惟一爱恋着的人，虽然时间、环境都改变了，可是那娇艳的轮廓，和温馨的往事，仍然清晰地在他的回忆中。
　　云姑似乎冷静多了，她轾轻的蠕动着嘴皮，用着很低的调子说道：“……怀冰，你去吧！不要说任何话，否则只有使我难过。你走吧！永远不要到西藏来了！……我们都不适合，当初的错，就是错在我们来了西藏！”
　　凌怀冰不想引起云姑痛苦的回忆，可是这简直是无法避免的。
　　任何平凡的人，如果是久别重逢，也禁不住要回忆往事，何况他们都遭遇到如此不平凡的事物？
　　凌怀冰痴立窗前，他双目一直注视着云姑，叹了一口气道：“唉……云姑！我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不知道发过了多少誓，一旦出来，定要找卓特巴算这笔血账！
　　“可是，就在这几天，我的思想改变了。人是不能生活在仇恨中的，每一件不幸的事，我们都应该设法把它结束，而不应该再去扩大。
　　“这一念等于解救了我自己。因为我已不让仇恨和愤懑，再存在我的心中，似乎觉得平静多了！”
　　凌怀冰的话，使云姑非常感激，她流泪点头，一语不发。因为她心中依然充满了惭愧和自疚。
　　凌怀冰感触颇深，他继续说道：“你不必难过，人间的真善真恶，不是我们所可分辨的。过去的事把它忘了吧！”
　　云姑黯然的摇着头，说道：“谢谢你！可是我永远无法忘记！”
　　凌怀冰苦笑无言。云姑突然问道：“心灯呢？……他好像来过一次！”
　　凌怀冰倒不替心灯担心，含笑道：“这孩子真是奇才……你想到他也应该安慰了！”
　　云姑用力地摇着头，说道：“不！不！……想到他，我只有更难过！”
　　凌怀冰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要令云姑的忘掉过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也只好黯然无语了。
　　他们自然的沉默下来。
　　太陌生了！现在他们像是路人一样。他们不能回忆，那么还能谈什么呢？
　　云姑抬起了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西藏？”
　　凌怀冰望着远天，低声说道：“明天晚上……明天晚上，这里的人差不多都该走了！”
　　云姑若有所思的点头头，自语道：“是的！明天晚上……明天晚上这里的人都走了！在西藏的人更少……”
　　凌怀冰不禁一惊，他终于忍不住，把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云姑！我们走了以后……你……你作什么打算呢？”
　　云姑面上展露出一丝笑容，但是这笑容太悲惨了，简直令人不忍目睹。
　　凌怀冰几乎流下泪来。连忙把目光移开，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痛和怜惜。
　　但是他又何能为力呢？他难道能把云姑带去吗？
　　云姑一直笑着，说道：“我……我大桃是不会离开西藏了！在我才来到西藏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我才知道，当初我并没有想错！”
　　这时远处传来卓特巴的呼唤声，凌怀冰抬起了头，匆匆的对云姑道：“既然我要忘记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见卓特巴了！因为他会再度激起我的复仇之心！……我走了！明大离此时，我再来看你一次！”
　　凌怀冰说罢，不俟云姑答言，点脚之下，人如飞弩，霎那失去踪影。
　　云姑望着他的背影张口无声，她想唤他回来，却不能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卓特巴由一条花径后转了过来，他走到窗前，轻声地问道：“你怎么又哭了？”
　　云姑摇头不语，用衣袖把眼角的泪拭去。
　　卓特巴叹了一口气，说道：“云姑，没有多久的苦难了！我们明天晚上离开西藏，到新疆去！”
　　云姑仍然不语，也许她认为卓特巴这种想法太天真了！
　　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大叫道：“卓特巴！卓特巴！”
　　卓特巴闻言眉头一皱，自语道：“这小子每次呼我全名，真个胆大！”
　　卓特巴一语方毕，沈小石手中拿着一卷卷子，由后院跑了过来，一见卓特巴，不禁用手指着，气道：“卓特巴！你明明就在这里。我叫你，你装什么聋，真是！……娘拉个蛋！”
　　沈小石说着，低声骂了一句“娘拉个蛋”，他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卓特巴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长眉一竖便要发作，可是他忍了下来。只见沈小石满脸满手，连衣襟上都沾满了大小墨污，一副顽童涂字相，令人气笑不得。
　　卓特巴沉声说道：“你不答你的卷子，到处乱跑些什么？”
　　沈小石气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答？早就答好了！……真是，一辈子没遇见过你这种怪人，我成了赶考的举子了，幸亏我沈小石文武双全，要不然这个人就丢定了！”
　　卓特巴见他一说没完，不胜其烦，气得摇手道：“好了！好了！哪有这么多废话！快拿来我看！”
　　沈小石翻了翻白眼，这才把卷子送上。到了近前，他才注意到云姑，不禁一怔。
　　云姑对于一切直如未闻，她一直沉着眼皮，连向沈小石看都不看一眼。
　　沈小石在墨林娜婚宴时，曾经见过云姑，这时心中不禁想道：“卓特巴的太太真怪！一句话也不说！不过……她长得真美！”
　　这时卓特巴一面看沈小石的卷子，一面摇头叹气。沈小石见状，笑道：“看你这副样子，可是被我填的词感动了？……你别瞧我人头不济，可是我文采确是不错。”
　　沈小石口沫飞溅地说着，接着竟背诵他自己的作品，只见他摇头晃脑，唱道：“错姻缘
　　总是悲！
　　白头不到老，
　　结果，都成泪！
　　你泪眼，我泪眼，
　　最惨泪眼看泪眼，
　　各洗脸上一层灰！
　　灰！灰？灰！
　　那是心灰！相思灰。”
　　沈小石还要往下念时，卓特巴再也忍不住，摇着手大声道：“够了！够了！什么玩意儿吆？”
　　沈小石气得噘嘴不语。
　　他念的这一段，虽然毫无规格，亦无韵仄，但恰巧用在卓特巴及云姑身上，并且最后还取了李商隐“春心莫共花争放，一寸相思一寸灰”之意，用得虽不当，但也可看出他还读过点东西。
　　卓特巴这时已将七份卷子看完，连连摇头，说道：“你除了武功方面答得还可以，文学方面简直胡闹，这样怎么行？”
　　沈小石不禁大急，叫道：“放屁！你不还给我，我就打！把你打成灰！”
　　他最后一句话，还是落在他的大作上，可见这七分卷子，已经把他弄得头昏脑涨了！
　　卓特巴闻言大怒，正要喝骂，这时沉默了半晌的云姑，突然扬目说道：“你还给他吧！到现在你还留它们干什么？”
　　卓特巴见云姑凤目含威，已然在薄怒之中，不禁软了下来。
　　同时他也觉得沈小石太讨厌了，当时由怀中摸出了一只皮襄，递予沈小石道：“拿去吧！他们七个人的全在这里，你拿了快滚吧！”
　　沈小石喜出望外，不理会卓特巴骂他，接过之后，突然问道：“心灯呢？”
　　卓特巴不禁一惊，脸上也稍微的变了色，他摇了摇头，说道：“他……他不在我这里！”
　　沈小石诧异地说道：“咦！你们刚才不是在比掌么？……啊！一定是你被心灯打败了，不好意思说是不是？”
　　这时云姑也抬起了眼睛，满面关切之情，卓特巴更是不自然，支吾说道：“我们未分胜负，他已回去，大概晚上再来！”
　　沈小石“啊”了一声，自语道：“想不到我倒比他先成功，真令我沈小石高兴也……我乃有学识之人也！不怕难题也！不过我甚同情心灯也！他乃奇人也……”
　　卓特巴大怒，叫道：“滚！滚！你也什么也？把人头都吵昏了！”
　　沈小石正在高兴，突被喝止，有些不悦，但他想到柳拂柳还在等他时，也顾不得再斗嘴，立时说道：“好！好！算你狠！偷东西还偷出理来了！……人家欧阳修用了这么多‘也’字，我不过才用几个你就烦了？真俗！
　　“我今晚即离西藏也！吾去也！”
　　他说完一拱手，如飞而去，霎那消失。
　　在他一连串的“也”字中，只有最后一个用得恰当些。笔者不得不附提一笔也！
　　卓特巴简直被他气得半死，作声不得。云姑却问道：“心灯怎么了？你……别又陷害了他！”
　　卓特巴面上一红，极力镇定着道：“他……他真的走了！晚上可能再来，我不会骗你的！”
　　云姑将信将疑，她脸上充满了关切，低声道：“那个孩子很苦命，你不要再陷害。”
　　他卓特巴提着心道：“我不会。”
　　这时正是心灯陷于生死边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