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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重见天日的老人
 
2021-02-22 17:50:34   作者:金陵   来源:金陵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大大的变动,原在同时同地,三人动作迅速,避过正面千斤一击,却被斜面拳风扫中,几个踉跄,均跌撞而出。
  左翼二人,挥剑自左侧攻上,却遇到一手掌袭击,那双手臂看似平凡,三人正待扬剑去砍,岂料,那臂膀一阵急响,又再度伸长了三寸……
  三人一怔,因为普通人手臂都有一定的长度,分毫不能增减,然而今番却遇到了这种怪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手掌一顿,灵蛇般卷了过来,三人只觉眼前一晃,砰砰砰胸口俱挨了一掌。
  其中一人极力一挺,勉强稳住了摇坠的身子,暴喝一声,扬剑相抗。
  金遗龙使出险招,一气击败七人,心中正感快慰,冷不防一剑刺来,顿时来不及闪避。
  他久经大敌,明知大难临头,却毫不变色。那精光闪闪的宝剑,呼啸而至,只差三寸便刺中他的脖子了。这时,他突地速度出奇地敏捷,仓促间把头一扭,长剑嗖然而过,带走他的人皮面具,只差分毫便将他的脸孔划伤。
  他疾然一拳,把那人打得翻了个跟斗,自家也立足不稳,颤巍巍向后退了三步才拿住桩了。
  而面具随风飘出老远,他来不及抢回,众人已瞧清了他的真面目,申微翠姑娘首先惊叫道:“是你!”
  这两个字中不知包含了多少喜悦、欣慰、哀怨、酸楚的感情,那轻颤的嗓音也变了调儿。
  还珠剑客猝然见了他,尚以为金鸣飞再世,他太像他了,简直一模一样,认真分析起来,除了年岁、风度上略有偏差外,他就生像是金鸣飞的替身。
  他矍然退后半步,睁大了眼道:“你是……”
  金遗龙心知真面目已经揭穿,再想隐瞒已来不及了,他遂仰天长笑,笑声高朗入云宛如金铁交鸣,他道:“在下金遗龙是也!”
  此言一出,那些受伤的,木立的,冷眼旁观的昆仑门人,登时变了颜色,相对望着,不知所措。
  人的名,树的影,金遗龙三个字在葛蛉山上,已然哄动了一下武林,后来,屡次传出他奇闻轶事,早巳使一般江湖好汉趋之若骛,谁都想见他一面,即使千里迢迢,被尽风尘之苦也是值得,想不到这百年来的奇人竟在这里出现……
  昆仑门人目光发直,投在他俊秀的脸上,心中早巳失去了斗意,这位奇人正是年轻人最崇拜的偶像,谁再敢去侵犯他呢?
  战斗无形之中就此停顿了下来。
  申微翠虽未涉足江湖,但耳听目染,也知道天下有这么个奇男子,想不到这奇男子就是跟她很要好的,曾经也吻过她的情人……”
  她胸中容纳不了过多的喜悦,那泪颗便缓缓顺着面靥滴在胸襟上,她呆呆注视着他,暗暗自语着:“秦龙哥……你无恙地站在我面前,我已感万分满足了。啊,想不到你出现我面前的时候,载满了一身荣誉……”
  她也像世上所有的情侣,在经过一段伤楚的生死离别后重新会面时,那种兴奋而又哀伤的心情去迎接她的情人一样,她疾步而来,便扑向他的怀中……
  金遗龙将她搂在怀里,心中尽管有许多哀惋与内疚,但表面上却还带着微笑,他道:“微翠妹,我对你很抱歉……”
  在这种铭心刻骨的情形下,似乎不必要去说更多的安慰的话,对方便会毫无条件地体会他了。
  申微翠的泪水,宛如人海之江水,不停地流着。她自家也不明白,为什么见了他,她的修养镇定就全不复存在了,她甚至有点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心中是满怀凄怆的,迷蒙的……
  金遗龙用手托着她的下巴,微笑道:“微翠妹,你受了很多的苦,今后你不会再这样了。”
  还珠剑客呆了片刻,理智才转清醒,他道:“姓金的,老夫不管你是何人……”
  金遗龙摇摇头,打断他的话,道:“还珠剑客,你应该收回这话,因为你也姓金。”
  闻言,还珠剑客突然弹丸般跳了起来,他大声喝道:“你胡说!”
  他匆匆扫了众人一眼,命令道:“你们快将他拿下,违命者死。”
  十数位少年垂头丧气走向金遗龙,心中尽管极不情愿,但掌门之命却又不能违抗,一时大感为难,不知如何才好。
  金遗龙不悦道:“叔父,金姓并没有表耻辱之处,您何必否认呢?”
  还珠剑客怒道:“住口,谁是你的叔父,呸!”
  他脾气突然暴躁起来,一面又严峻地扫了门人一眼,厉喝道:“你们怎么了,想自寻死路吗?”
  金遗龙冷笑道:“叔父,你忘本了,这种羞耻,金家的人可不愿意受到牵连,我看你还是干脆改姓回来的好。”
  说这话时,他心中不屑叔父的行为,业已不认他做叔父了。
  他的目光与迎面而来的昆仑门人对个正着,他仿佛看见众人眼中都有求他谅解的神色,暗中便决定一事。
  他大喝一声道:“慢来”。他把昆仑门人喝住,他遂不再犹豫,指着还珠剑客说道:“大家不必听从他的话,他根本就是不你们的掌门!”
  众人呆呆扭头望着还珠剑客,内心疑迷万分。
  还珠剑客眸中精光大盛,厉声道:“姓金的,你敢轻言惑人,老夫决不饶你!”
  金遗龙冷笑道:“金某人虽然不才,江湖上还稍有点名望,岂能信口雌黄。”他这话极得众人相信,心想以他名气,到处炙手可热,怎会信口雌黄。这其中显然另有蹊跷,否则金遗龙决不会如此说的。
  大伙儿又综合种种对新近掌门人怀疑的地方在心里盘算,不禁疑惑更重,暗想金遗龙说的必是属实还珠剑客见众人动了疑,不由勃然大怒,骂道:“混蛋,你们从幼由我调养熏陶,竟会信任姓金的片面之辞,该死,该死,想不到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此言一出,众人果然思起师恩浩荡,不禁停止思索,大步向金遗龙走去——
  金遗龙道:“还珠剑客,你至此尚执迷不悟,别怪我将你底牌揭穿了。”
  他冷笑一声,左手挟着申微翠,兀自向坟地掠去。
  他立意要以实际行动,答复众人的迷惑,遂在坟地里找寻起来。不久,他终于找着了。先把申微翠姑娘放下,然后运气一哼,奋力拔起石碑……
  众人目光一怔,注视着他的行动,心知他这种怪异举动,必有所为,也不去阻止,静待发展。
  金遗龙俯身叫道:“还珠剑客,我来救你了。”
  巨石碑下,一个隐密的小洞里突然有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回应道:“金兄弟成功了么?”
  金遗龙道:“多谢你的指示,我已顺利成功了。”他道:“还珠剑客,往日一笔仇恨就此勾销了,金某遵守诺言前来救你,快快出洞吧。”
  洞中人道:“金兄弟,老夫血气滞逆,如何能动弹呢?”
  金遗龙暗道:“不错,倒是自家匆忙给忘了。”他道,“你且把手伸出来,我助你出洞。”
  洞中果然探出一双手掌,金遗龙握住他的手掌,一把将他拉上地面,只见一个发须斑白,满面污垢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人重见天日,忍不住长吸一口新鲜空气,复而仰天长吁道:“想不到老夫堂堂一派掌门之尊,却受如此凌辱,唉,这是天意么……”
  金遗龙道:“你瞧,那些立在四周的人是谁?”
  老人回头望去,突然怔住了,喃喃道:“他们不都是我门人?你把他们都引来做什么?”
  众人呆若木鸡,不言不动,敢情早被这怪事迷惑住了。
  老人拭了拭跟,喃喃道:“金兄弟,他们都知道老夫落难的事吗?”
  金遗龙道:“这个须要你自己向他们说明!”说着,将还珠剑客抱了起来,一手牵着申微翠姑娘,大步向众人走去。
  这时,他想跟叔父说几名话,但转眼间却不知他去何方了,适才他立足之地业已空空如也。
  他冷笑一声,向众人喝道:“你们见了掌门还不行礼吗?”众人闻言,纷纷拿眸子去望另一个掌门人,但那掌门人却不知去向了。此时这些聪明的昆仑弟子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纷纷高叫一声:“弟子拜见掌门,并叩金安。”不约而同,跪下行礼。
  大伙儿脸上都现有愤色,因为他们都被人愚弄,而愚弄他们的人又将掌门人折磨得不成人形。
  这耻辱,这仇恨,在众人心内交织成了一片的怨愤。
  还珠剑客叹一声道:“起来吧!”
  他吩咐道:“你们快谢金大侠,若非他仗义助我脱险,此刻尚被关在洞穴里呢!”
  众人又向金遗龙行礼,口道:“金大侠别走,请受我等一拜。”
  申微翠以晶莹的泪眼向他注视,这份荣誉,她竟也享受到了。待众人拜谢后,他便向众人道:“贵掌门内伤极重,盼各位善加照顾。”
  还珠剑客望着他,眼中、脸上满是感激之色,他没想到金遗龙以怨报德,救助自己,心下大受感激,忍不住道:“金兄弟,此后若有困难,请以一纸相召,老夫必全力以赴!”
  金遗龙笑道:“相交贵知心,老前辈你也不用道谢了。”
  还珠剑客含笑点点头,道:“金兄弟若不嫌老夫年老昏庸,就此交个朋友吧!”
  金遗龙正想答话,林中倏然精光闪耀,一柄匕首电奔而来,他脸色微变,迅速推开申微翠,大喝一声,扬掌击去。
  一股大力脱颖而出,只听当的一声,直把那匕首击出三丈多远。
  林中,有人冷凄凄长笑一声,跟着,又是一柄匕首疾射而来。金遗龙勃然大怒,喝声:“鼠辈暗箭伤人,算哪门子好汉!”喝声才出口,人已掠在三丈多高……
  空中,单掌一扬,匕首精光立刻而灭,金遗龙大鹏般射入林中,疾目打量那暗袭之人,只见一条灰影,疾然掠向东方。
  他冷笑一声,展开绝世轻功,飞扑而去。
  哪知——
  旁侧不远之地,劲风呼啸,又有一道白光劲袭申微翠姑娘而来。
  金遗龙猝然见申微翠姑娘性命垂危,被惊之下,猛地折下一根树枝扬手掷去。但见一股寒森森的白光,去势如电,瞬间便接近申姑娘不到三尺之地,他树枝仅啸声而来,却未产生阻止作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旁侧一条白影疾射而来,一掌推开申姑娘,嗖的一声轻响,他的身体便成了挡盾牌。
  众人矍然注视,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臂端血流如注,一柄长可七寸的匕首深插其上,大伙儿异口同声喝道:“东堂大哥,你真伟大!”
  金遗龙来不及道谢,身形猛展,呼地直泻而下,人未到手掌一拂,一股奇大无比的掌风猛扫而去。
  但听哎唷一声,那树叶中早有一人被他掌风所击中,噗通一声,向后便栽。金遗龙一把将他衣领揪住,仔细一看,不禁嘿然冷笑道:“原来是你,哼,今番再让你逃过,我就不姓金了。”
  说罢,他左掌一收,突然握成鸡爪之状,用力往他胸口啄去,那人一声不响地就气绝身亡,死于非命。金遗龙余怒未息,提起一足,奋力一踢将他尸体掷在路心。还珠剑客经人搀扶,趋前一看,顿时嗟叹出声:“吾当谁有此歹毒之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武林四鬼魅西门豹其人,唉!此贼作恶一生,理当遭此报应……”
  东堂大哥举掌一拔,那柄匕首应手而落,落在坚石道上铿锵有声,他不发一言,兀自掏出自制伤药,闭血消淤。
  金遗龙身形再次拔起五丈多高,半空中疾目一扫,只见那冷笑连声的恶徒早巳鸿飞冥冥了。他深信他必是叔父,除了叔父之外,谁会跟西门豹一道来呢!他暗哼道:“也罢,既然如此,后日遇着他也不用再有所顾虑了。”
  他身形一变,左右足尖相互一弹,便借势用力变了一个方向,像掠水飞燕一般轻灵美妙地落在申微翠身边。
  他正想向东堂大哥申谢,东堂大哥已开口说道:“金大侠不用道谢了,我们欠你的恩情尚多着呢!”
  还珠剑客笑道:“东堂徒儿说得不错,吾昆仑一派千数年来从未受人恩惠,此番金少侠仗义解救老夫,不啻赐恩昆仑,正感无答谢的机会,这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金少侠日后如遇困难,一纸相召,昆仑门人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话,深深一揖,随由门下了弟子搀扶,往来路转回,倾刻间昆仑派人潮水一般退得一干二净。
  金遗龙微微一笑,握住申微翠玉臂问道:“你怕吗?”申微翠低下头去,道:“不,我只怕自己死后,你会伤心!”
  这句话会使金遗龙内心大大地感动了一下,他正想温存佳人一番,聊报待他之一片如水柔情,前头道上已出现一对中年男女,他短短注视一眼,业已认出这一对中年男女就是金翅银羽及姑姑两人。
  金翅银羽愕然止步,扬声问道:“前面的人可是金遗龙少侠?”
  金遗龙暗想他怎知自己的来历?正想说不是,却见申微翠姑娘默默凝视着他,心中一虚,便老老实实说道:“不错,区区在下正是金遗龙,我也知道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黑道第一高手金翅银羽梅孤云。”
  金翅银羽微微一笑,毫不惊讶,他仅用锐利的眸子望了他一眼,便侧目向身旁的中年美妇说:“不错吧,他正是金遗龙。”
  中年美妇忽然仔细地打量金遗龙,由头看到脚,生像在欣赏一件绝世杰作,她心神不定,喃喃道:“你怎知道?”
  金翅银羽笑道:“金遗龙少侠大名比雷,谁敢不识。”他顿了一顿,见金遗龙身边的申微翠姑娘绝世艳丽的脸上有了一丝快慰的笑容,心想他俩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口中就继续说道:“况且他的生相也被我详细看过,他生相不凡,见着面怎会不识……”
  中年美妇芳心不定,不知是否听入耳里,只听她悠悠自语道:“真巧呀!这孩子姓金,长像又酷似他爹爹……会不会就是……唉,我真不敢想像,那么多年的时候了,他仍然健在……”
  金遗龙听不见他俩在说什么,但心内却甚感不悦。由于金翅银羽的怠慢,使他想起了爹爹的旧怨,心想爹爹临终之时,与他有比斗之约,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世上了,这档恩怨势必由自己出面承当不可,爹爹九泉之下有知,必会认他儿子已成器材而感到高兴了。
  他思想转动得十分之快,是以当申微翠拉着他的衣角,想问他话时,他已大步走去,口中朗声说道:“梅孤云,速速放马过来,我欲与你一决雌雄。”
  申微翠睁大了眼,急呼道:“不要这样呀,他并没有得罪你……”
  金翅银羽稍愕即定,扬声大笑道:“好的,我知你武功盖世,将来一定可能击败玉面飞戟,与其决赛后比斗,不如早一点分出胜负,以安吾心。”
  金遗龙扬声喝道:“姓梅的且勿胡思乱想,区区在下今番与你比斗并非为公而是为私,胜负各保其秘,外人也无从得知!”他道:“你一定认为奇怪,可是事实俱在,你姓梅的与我姓金的早先便有恩怨瓜葛,今天一并解决算了。”
  金翅银羽不解道:“什么?为私而比斗,我似乎不认识你呀?”
  金遗龙道:“不用认识不认识,你与我先父有所怨隙是真的。”
  金趔银羽问道:“请问金少侠令尊何人?”
  金遗龙方想道:“铁府大将军金鸣飞!”忽地想到一件事情,忙改口说道:“这个阁下不必过问,反正先父与你姓梅的有一段恩怨未了,区区在下为人之子,势必要为父了偿……”
  他再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金翅银羽身侧的中年美妇业已满面泪容,那注视他的眼神内也有凄哀交织的感情,使他斗然愕住了。他极力思索这桩怪事,尤其当他见她面时那一种至亲的感觉浸动心怀,使他如迷途幼年遇着亲娘似的,那一霎那间深刻的感觉,确非普通之人可比。
  他也会怀疑当前的中年美妇就是自己的亲人,可是,这个想法太天真,他一直不敢让它占据心头,怕弄不好自找没趣。金翅银羽何等精明,见他踌躇疑迟,不下决定,情知有异,紧接问道:“令尊何人?难道……”
  一言未了,金遗龙突然抬起了手掌,暴叱道:“就是它!”怒目一扫,倏地欺身直上,扬掌劈下。
  金翅银羽能击败数十黑道好手荣登第一剑客,身手毕竟不凡,仓猝里来不及撤退,却借一仰之势飞起一足向他左膝踢去。
  这一手御敌之招,攻敌之快,神奇狠辣皆而有之,果然不愧为黑道第一把交椅。金遗龙斜退半步,反臂横削,指尖微扬,劲抓金翅银羽足心七弦重穴。金翅银羽嘿的一声收住足势,向后暴退一丈,道:“金少侠武功盖世,玉面飞戟看来不是你敌手了。”
  金遗龙冷笑道:“闲话少说,手下见真章吧!”右臂一送,足下忽地跨前三步,双腰一拧,竟如不倒翁一般轻巧地躲开一击,反手一捞,掌风霍然呼啸而去。
  金遗龙不闪不退,看准来势,举臂硬架,只听格的一声,双方矍然吃了一惊,纷纷回退跳开。
  金翅银羽暗想:“我这一捞,暗含小天星掌力,铁石撞上也得碎裂,别说一双肉做的臂膀了,看来这金遗龙武功修为,当真是已至神鬼莫测!”
  金遗龙臂端隐隐有些酸麻,若非事先防备,只怕臂膀再难使唤,不禁惊忖道:“不对,不对,梅孤云所习的内功显然不是普通硬气软功之类,否则以我纯阳真气威力,一经触中必然引起反震之力伤害对方。看他神凝气沉,一丝暗伤也没有,难道真有一两手惊世骇俗的本事?
  两人同是内家绝顶高手,是以稍触之下便明了对方的势力。此刻两人心中有数,皆知逢上举世难罕的强敌,再不敢贸然动手了。
  金遗龙眸光湛湛,蓄和以待,忽叫中年美妇叹道:“你们别斗了,上代作的孽岂是下代能了解的?”
  金遗龙心头一动,向她问道:“姑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美妇注视他道:“孩子,你岂会清楚,唉,这笔恩怨谁是谁非,至今犹难分析,你何苦为……”金遗龙大被一惊,立刻打断她的话,问道:“您说什么?您也知道这事么?您究竟是谁呀?”
  中年美妇先不回答,霭然问道:“孩子,你是金鸣飞将军的儿子对么?”
  金遗龙目呆口张,心弦大大地震荡着,他呐呐道:“姑姑,您是谁?你到底是谁?”他偷偷斜了申微翠姑娘一眼,见她睁大了眼,十分仔细地在听,不禁忙道:“不是,您说错了,家父不叫金鸣飞,也没福气当将军!”
  说完话,忽听身后申微翠姑娘微微叹一声,仿佛芳心甚感失望。中年美妇明柔的眼眸又聚满了泪水,她悠悠叹道:“是的,孩子一定会这样说,谁叫做父母的人丝毫未尽到责任……”
  金遗龙呆呆地站着,心中疑念如潮:“姑姑一定是我的亲人,她似乎很清楚我,她是善良仁慈的人,无须要隐瞒什么。唉,怎么办呢?申微翠就在身后,如被她得知我就是金鸣飞将军独生之子,不知有何感想?”
  他想:“后果一定是这样的,我明了了姑姑的身份,却失去申微翠,因为我曾假扮疯汉欺负于她,唉,想不到事情这样复杂。”
  申姑娘轻轻说道:“遗龙哥哥,你一直没把身世告诉我,一定有许多隐瞒着我的地方,为什么不痛痛快快说呢,难道你心里当真没有我存在?”她语声十分细微,就如蚊呜一般,可是金遗龙内功深奥,却听得字句分明,有条不紊。霎那间多少刻苦铭心的感情一幕幕送到眼前,毕竟对不起她的地方多得不胜数算。金遗龙抑制内心的波动,强笑道:“翠妹,我没隐瞒你呀!你怎说这话呢?”
  申微翠呆立了一会,忽然向他裣衽一礼,轻轻说道:“多谢金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不忘,您前……途珍重吧!”
  说到前途珍重四字,一种哀怨欲绝的音韵令人断肠。金遗龙目光一抬,却见她俏眼中泪水滚动,似是在强忍悲哀的情绪,转身就走,他大感意外,直追过去,却被申微翠姑娘冷冷的脸色挡了回来,她道:“金大侠救命之恩留待以后报答,您此刻有什么事吗?假如没有,我想早一点回去了!”
  金遗龙怔道:“翠妹,你……你怎么啦?我哪点得罪了你呀?”
  申姑娘道:“金大夫仗义助我,义薄云天,怎会有不是之处?请毋多见疑,是小女子我自己的不对,再见吧!”
  说罢,轻移莲步,急步而去。金遗龙狐疑不定,心想:“奇怪,自己哪点不对,令她生气?她性情忽冷忽热,不可捉摸,叫自己如何挽回她呢?”
  申微翠行不数丈,身形忽然摇晃起来,像似身负重伤,步伐维艰,金遗龙深知她虽是千金小姐,但身健力壮,决无走路都走不正的道理,正想去扶她一把,却见她嘤然一声,倒坠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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