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两人一阵 圆月施诡计
 
2020-03-27 11:21:37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张脸庞,向蓉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是她的父亲,也是江湖中人称“金面判官”的向家堡向渐!向渐闭着了眼睛,显然是穴道已经被点住,纵使没有囚车羁禁着,也决计难以活动自如。
  贺定云冷冷一笑,对向蓉说道:“你看清楚了没有?”
  向蓉脸色苍白,叫道:“快把我爹放出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贺定云摇摇头,道:“没这么容易,要救令尊,只有一个办法。”
  向蓉道:“你们要什么条件?”
  贺定云道:“用楚雪衣的项上首级来交换!”
  向蓉用力摇头,道:“不!这不可以,怎样说也不可以!”
  贺定云冷冷笑道:“楚雪衣是你的什么人?为了他居然可以连亲生老子也不要了?”
  向蓉咬了咬牙,道:“我根本就不是楚大侠的对手!”
  贺定云道:“本座也知道,凭你的造诣,决计敌不过楚雪衣,但只要你全力施为,本座答应一定会把向堡主释放。”
  向蓉怒道:“我不会上你们的当!”
  贺定云嘿嘿一笑,对向潮道:“向堡主啊向堡主,你这位宝贝女儿,真是忤逆得累,为了一个臭男人,居然置老父的生死不顾……”
  语音略顿,突然又瞪视着楚雪衣,叫道:“姓楚的,你为什么不答腔?”
  楚雪衣淡淡道:“我不必开口,只要看看就足够了。”
  贺定云道:“你看什么?”
  楚雪衣道:“看你在演戏,也看看你们圆月教的易容术。”
  贺定云脸色一沉:“你以为本座曾经易容过?”
  楚雪衣道:“你没有易容,易容的是囚车里的向堡主。”
  向蓉一愕,不由失声叫道:“什么?他……他不是我爹?”说到这里,不禁为之脸上一红。
  楚雪衣点点头,道:“不错,向堡主右眼眉中有一颗小痣,但这易容冒充的向堡主,偏偏就是漏了这一点!”
  他一言提醒,向蓉自然立即察觉出来了。
  “楚大哥说得对,这人是冒充向堡主的!”
  贺定云见狡计被识破,随即换上一副更狰狞的面目:“楚雪衣,你这对眼睛果然锐利,本座倒想把它剜出来仔细瞧个清楚!”
  楚雪衣淡淡道:“你动手剜好了。”
  贺定云狞笑道:“宰鸡焉用牛刀,要剜掉你的眼睛,最好就是先把你的脑袋剂下来,然后才慢慢的动手!”
  楚雪衣道:“尊驾所说的三座奇门阵法,何以迟迟未见出现?”
  向蓉冷笑道:“这种虚张声势的手法,只能唬吓三岁孩童!”
  贺定云嘿嘿一笑,道:“你听过二人一阵的六合奇兵没有?”
  “二人一阵?”
  “不错,本座这三座奇门阵法,绝非以人多取胜,而是每一座阵法,只有两人主持。”
  向蓉哂然一笑,道:“这就不是什么大阵,只是小阵法,小玩意而已。”
  贺定云道:“人数众多,并非真正之大阵,真正之大阵,不在乎人数多寡,而在于阵势及其威力之大小。”
  楚雪衣淡然地一笑,说道:“你这话也不错,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人数之多寡,其实并不如一般人想像中那样重要。”
  贺定云哈哈一笑,道:“毕竟还是楚大侠有见地,只可惜咱们是敌不是友。”
  楚雪衣道:“楚某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与贺教主是友是敌,实属无关宏旨。”
  “这又不然。”贺定云摇头不迭:“江湖中有谁不知江东楚雪衣才智皆称一绝,倘若咱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形势又自不大相同。”
  楚雪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贺教主这番心意,请恕在下无法可以接受。”
  贺定云双目一睁:“如此说来,你是非要跟本座拼到底不可了?”
  楚雪衣道:“在下本无此意,无奈贵教上下咄咄逼人,楚某纵使是个木头人,也无法继续忍让下去!”
  贺定云陡地脸色一沉,道:“若说咄咄逼人,你的手段比起本座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雪衣冷笑道:“真是笑话,楚某有什么地方得罪诸位了?”
  贺定云哼一声,道:“本教的女杀手方紫秀,给你逼得走投无路,险些死在雪岭之中,这笔帐又该怎样算法?”
  一听见“方紫秀”的名字,向蓉不禁心头“噗通”一跳,说道:“她现在怎样了?”
  贺定云又是脸色一沉,冷笑道:“向小姐,你还记得她这个表姊吗?”
  当初,向蓉女改男装,以“容二”的身份出现,方紫秀称呼她为“表哥”。但实际上,方紫秀的年纪比向蓉还大。
  向蓉是方紫秀的表妹。
  方紫秀加入圆月教,向蓉是不知道的,到后来知道了,虽然很不赞同,但也于事无补。
  这时候,向蓉忍不住说道:“秀表姊要脱离圆月教,你别再逼她和你们同流合污了!”
  贺定云冷笑一声,道:“你表姊的事,由她自己来作主,你少废话!”
  向蓉用力摇头,道:“不!你要什么条件才可放过她!”
  贺定云“呸”一声,道:“一派胡言,她是心甘情愿加入圆月教的,你不明白就少开口!”
  向蓉正要反驳,楚雪衣却伸了伸手,阻止她继续说话。
  贺定云目注着楚雪衣,道:“楚大侠好像有话要说,但怎么却又吞了回去?”
  楚雪衣默然半晌,才道:“我想见一个人。”
  “楚大侠想见方紫秀?”
  “不是她,是另一个人。”
  “你要见谁?”
  “教主。”
  “教主?”贺定云一怔,接着冷笑道:“我就是教主。”
  楚雪衣摇摇头,道:“我要见的并不是你这位教主。”
  贺定云眉头一皱,道:“不是我这位教主又是哪一位教主?”
  楚雪衣道:“血云教主。”
  贺定云的眼色立刻变了,接着不断地摇头,道:“本座不知道甚么血云教,更不认识甚么血云教主。”
  楚雪衣冷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若是一条好汉,就不该推三推四。”
  贺定云哈哈一笑,道:“你就当我不是一条好汉算了。”
  楚雪衣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今日之战实在是在所难免。”
  贺定云道:“阁下是江东著名的剑客,自是不惧付诸一战。”
  楚雪衣道:“我只是个剑客,并不是嗜杀的人。”
  贺定云道:“本座又怎样?”
  楚雪衣道:“贺教主也许并不嗜杀,但圆月教毕竟是以杀人为业的江湖组合,麾下出色杀手如云,贺教主对杀人之道,自有独特的一套。”
  贺定云点了点头,道:“不错,武功如何是一回事,是否擅于杀人,又是另一回事,以是江湖争杀,往往弱能胜强,武功分明远远不如对手之辈反而可以活得更加长久。”
  楚雪衣道:“但归根结底,你们还是为了钱财方始杀人。”
  贺定云道:“楚大侠说的不错。”
  楚雪衣道:“那么,楚某很想知道,是谁肯花银子要杀在下?”
  贺定云回答道:“杀手行规,例不可说。”
  楚雪衣道:“雇主之名字不可说,价钱呢?”
  贺定云道:“也不可以说。”
  楚雪衣道:“这又是甚么道理?”
  贺定云道:“倘若说出价钱,极有可能让别人知道雇主是谁。”
  他干笑一声,接道:“你若只有两个仇家,一个腰缠万贯,另一个只是普通人家,倘若杀手说出价钱是五万两,你会怀疑是谁在买凶杀人?”
  楚雪衣道:“我明白了。”
  贺定云说道:“但其实,就算本座不说,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你已活不过明天,但是,常言有道:‘须防隔墙有耳’,所以不该说的话,本座还是不会说的。”
  楚雪衣淡淡一笑,道:“但照我看,你已经说得太多了。”
  贺定云道:“本座何尝不知道,所以现在只好采取补救的办法。”
  楚雪衣道:“怎样补救法?”
  贺定云道:“把你俩杀了,一来交差,二来灭口。”
  楚雪衣道:“算盘打得很如意,但就只怕干起来不太顺利。”
  贺定云狰狞地笑一声,左手轻轻一扬,两个白衣杀手突然从暗处杀出。
  这两名白衣杀手,一使长枪,另一个用的却是短刀。
  使长枪的杀手身高八尺,双臂极长,长枪枪势一展,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使短刀的杀手短小精悍,所使的刀招更是奇诡绝伦,一下子就已把向蓉的银鞭缠得无法可以施展。
  贺定云桀桀一笑,道:“这是‘长短双煞阵’,向小姐要小心了。”
  楚雪衣冷冷一笑,道:“先杀长枪,后杀短刀,蓉儿不必担心。”
  向蓉连闪敌人三刀,随即扬眉笑道:“有楚大哥在,我有甚么好担心的。”
  楚雪衣展颜一笑,笑声中剑快如风,倏地一剑刺入使长枪白衣杀手的咽喉。
  那白衣杀手本已准备了五招极阴毒的招数来对付楚雪衣,但他连一招也没有机会使出,就已中剑倒了下去。
  使短刀的白衣杀手猛然一惊,脚步急向后退,但楚雪衣叫了一声:“给我。”接着一条银鞭已闪电般缠住了他的脖子。
  只听见“喀勒”一声,这白衣杀手的颈骨已给银鞭生生勒断。
  银鞭是向蓉的,但杀人的时候,鞭子却已在楚雪衣的手里。
  向蓉不由伸了伸舌头,叫道:“楚大哥,原来你使软鞭的功夫比我还强胜得多呢!”
  楚雪衣摇摇头,把银鞭交还给她,才道:“这一鞭只是顺势而上,既没有招式,自然也就没有甚么名堂可言,只是福至心灵,随手施为而已。”
  向蓉笑道:“这叫‘名家伸手,夺魄招魂’。”
  楚雪衣道:“你这样说,倒把我说得像个夺命无常了。”
  向蓉摇了摇头,道:“不,楚大哥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两个死在你手下的杀手,才是真真正正的夺命无常。”
  楚雪衣道:“不错,正是杀人者,人亦杀之。”
  贺定云嘿嘿冷笑,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且看第二阵罢。”
  向蓉冷冷道:“别说只有三座甚么二人奇阵,就算有三百座,咱们也只当作是儿戏。”话犹未了,突然一枚黑色弹丸从囚车背后射了过来。
  楚雪衣立刻喝叫:“蓉儿快闪!”
  向蓉早已闪开,只见那黑色弹丸着地即爆,同时发出一股腥臭的黑雾来。
  囚车背后,又在这刹那间扑出了两个人,这两人都是一身黑衣,而所用的武器却极是奇特。
  只见这两个黑衣人,一个手持木勺,另一个则用扁担挑着两只木桶。
  木桶里装满了油,虽然天气严寒,但这些油居然还是烫热的。
  那个手持木勺的黑衣人,不断用勺子盛载着烫油,向楚雪衣和向蓉泼过去。
  楚雪衣立刻提醒向蓉:“小心,这是毒油。”
  贺定云冷冷一笑,道:“不错,这座阵法,就叫‘毒油奇阵’。”
  如此阵法,如此武功,向蓉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楚雪衣也没见过这种阵法,但却在少年时候,听过一个传说。
  ——传说在五六十年前,丹霞山南麓之下,有一对脾气异常古怪的老夫妇,数十年来一直过着平淡的农耕生活。这对老夫妇每次淋粪施肥,都是由丈夫挑着两桶粪溺,然后由妻子用木勺把粪溺淋在泥土上。
  本来,这种事甚为平常,但这对老夫妇却是练武之人,平日在农耕畜牧之余,也经常勤习武功,由于夫妇二人长久以来合作无间,久而久之居然悟出一种练武奇法,就是仿效泼粪溺施肥的步骤,练成一套“泼毒奇功”,由丈夫挑着两桶淬上剧毒的毒油,然后做妻子的则以木勺泼毒油杀敌。
  这套古怪但威力极大的奇功练成后,这对老夫妇竟然在武林中连挫九大帮派的顶尖高手,成为武林中前所未有的一桩怪事。
  但这对老夫妇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日子并不长久,在不到一年之内,两夫妇就已销声匿迹,没法子找到他俩。
  但纵然如此,“毒油双煞”之名,已在江湖中不胫而走。
  想不到在数十年后,夏侯府里也有两个使用这种怪异武功的黑衣人。
  这两人是否和当年丹霞山的一对老夫妇有渊源?
  楚雪衣不知道。
  但无论这两人和“毒油双煞”是否有渊源,都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这两个黑衣人的毒油泼溅到身上。
  两黑衣人来去极快,泼毒油的手法也极是纯熟,但楚雪衣和向蓉轻功了得,毒油虽然从四方八面不断飞来,但始终还是沾染不到两人身上。
  不久,毒油已完全泼掉。
  楚雪衣冷冷一笑,道:“两位是否还有烫热的毒油准备妥当?”
  两黑衣人互望一眼,倏地双双发出怪啸。
  接着,一个黑衣人手挽两只木桶作为武器,木桶有如风车一般向楚雪衣怒袭而来。另一个黑衣人以扁担向向蓉攻击,所用的招式刚猛强劲,虎虎有威。
  楚雪衣以银剑对付手挽两木桶的黑衣人,不出十招已占上风。
  但向蓉却给另一个黑衣人的扁担逼得十分吃紧。
  楚雪衣顾及向蓉安危,剑招修变,突然向左窜出丈二,一剑刺向那黑衣人右肋下的要害。
  这一剑去势迅急之极,那黑衣人一直只顾着对付向蓉,蓦然发觉一道银芒疾刺而至,想要闪避,已来不及。
  只见血光骤现,黑衣人右肋下已中了一剑。
  这一剑所伤之处,乃属人身要害,黑衣人再强壮也抵受不住,顿时闷哼一声,脚步跄踉地倒了下去。
  但也就在这刹那间,另一个黑衣人挽着的两个木桶突然爆裂。
  木桶是不会自行爆裂的。
  使木桶爆裂的,也不是那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只是把两个木桶向楚雪衣身边抛至。他这一下举动,楚雪衣是瞧得清清楚楚的。但另一个人的出手,却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那个一直被“囚禁”在囚车里的假向渐,突然破车而出,同时双掌翻飞,向那两个木桶怒劈过去。
  假向渐的掌力,居然极是雄浑,那两个桶子就算是用钢铁铸成的,只怕也禁受不起。
  然而,用钢铁铸成的桶子,纵使遭受重掌所压,也决不会爆裂开来。
  但两个木桶被这掌力击中,结果就不一样了。
  只见两个木桶有如爆竹一般爆开,木桶的碎片有如乱箭般四射,而楚雪衣却是最接近木桶的人。
  这才是木桶真正致命的一击,但所采用的法子,却是如此迂回曲折。
  采用如此迂回曲折的法子来对付楚雪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楚雪衣防不胜防。

×      ×      ×

  能够令敌人防不胜防,是一切战略中最高明的一种。
  假向渐若直接攻击楚雪衣,对楚雪衣来说,并不算是意外。
  那黑衣人若用木桶直接攻击楚雪衣,也不能算是意外。
  但这两人互相合谋,以如此迂回间接的方法突袭楚雪衣,功效就完全不同了。
  楚雪衣的反应也已极快,两只木桶一爆裂,他的人已有如鹞子般翻身落在两丈之外。木桶爆裂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向蓉虽然没有给木桶的任何碎片击中,但却不禁为楚雪衣而担心。
  直至楚雪衣身子落下时,向蓉目睹他仍然面露微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蓉才放下心头大石。
  假向渐冷冷一笑,道:“江东楚雪衣轻功高明,真是名不虚传。”
  贺定云皮笑肉不笑,道:“但再高明的轻功,也救不了他这条性命。”
  向蓉脸色一变,向楚雪衣那边飞奔过去,叫道:“楚大哥不会有事的,你们别枉作小人。”
  但就在她说完这两句话的时候,她看见楚雪衣脖子的左边插着一条木刺。
  木刺看来并不太可怕,但最可怕的却是:楚雪衣的脖子已出现了一道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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