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一统门主
 
2019-08-07 22:32:15   作者:隆中客   来源:隆中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顷刻之间,已到松林尽头。
  松林边缘丈远之外,山形陡然下陷,有如刀斫斧削似地形成一片峭壁,峭壁底端,是一片横有百丈,纵仅箭远的斜坡,斜坡上有疏落的杂树,斜坡边缘却是一道高约五丈的悬崖,下面就是浩荡的湖水。
  此时,斜坡正中,有三个人在对峙着。
  面湖而立的是一个身材枯瘦,乱发蓬飞的老者,一身乡农打扮,手持旱烟杆,仰脸望天,一副满不在乎的狂傲姿态。
  宋天行隐身岩顶的松树上,虽然看不到此人的面目,但仅就对方背影和装束,再参证方才所听到的笑声,业以可以确定这人是谁,他的俊脸上,不由地掠过一丝快慰的笑意。
  那乡农打扮老者的对面,并肩立着一高一矮两个面罩黑纱身着褐色长衫的人,高的瘦如竹竿,矮的胖若肉团,与对面那又矮又瘦的乡农站在一起,形成一对足能令人喷饭的滑稽图案。
  当宋天行赶到松林边缘向下窥探时,那乡农装束老者的一连串长笑,刚刚收敛,正赶上瘦长个子向他怒声叱道:“矮鬼!有屁快放,鬼叫些什么?”
  乡农打扮老者仰脸如故,漫声道:“我笑我的,难道碍着你们了么?”
  长个子怔了一怔,怒声道:“那你阴魂不散,跟着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乡农老者冷冷道:“难道这东洞庭山是你家私产?”
  高个子喝道:“私产固然不是,但我们有权可以问你。”
  乡农打扮老者,收回仰注夜空的目光,淡然一笑道:“凭什么……哦!老夫想起来了,你们曾经说过,是供职‘金汤堡’,这儿正是‘金汤堡’的势力范围,自然你们是有权可以盘问老夫了。”
  话锋微微一顿,注目接问道:“可是,方才两位过堡而不入,却迳行跑到这儿来,又是所为何来?”
  这三个人的话声都不算低,宋天行尽管高踞峭壁之上,距离甚远,但因音波随风上扬,兼以他内功精湛,在凝神谛听之下,都是字字清晰可闻,当那乡农打扮老者话声方落间,他也禁不住地暗忖道:“是啊!既然是本堡中人,为何过堡门而不入,却偏偏跑到这种地方来,而且我目前身为本堡总管,堡主也并未告诉我本堡中有如此长相的两位高明人物,难道此中还另有文章不成……”
  宋天行心念电转间,只听那长个子阴阴地一笑道:“这儿背山面湖,风光秀丽,纵然谈不上洞天福地,却也可以算是水秀山明,难道你对于埋骨此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乡农打扮老者哈哈笑道:“好孩子,难得你们有这一片孝心,总算不枉我老人家……”
  话声未落,高矮二人同声怒吼:“狂徒找死!”
  怒吼声中,双双进步欺身,四掌齐扬,左右夹击,将乡农打扮老者围入急劲无俦的掌风之中,一时之间,但见砂石齐飞,锐啸刺耳,真是好不吓人!
  可是,尽管他们两人的招式如何狠毒,掌劲如何霸道,但那乡农打扮的老人,却是嘴角挂上一抹淡淡微笑,神情从容地左飘右闪,前倾后仰,一点也不费劲地,将对方那认为看家本领的绝招,化解得干干净净。
  那高矮两个蒙面人接连十几招抢攻,不但未能沾上对方的一点衣边,有时反而被对方的护身罡气反震得气血翻腾,已知是遇上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了,不由凛骇至极地互相一打手势,双双发动绝招,纵退丈二之外,仍然是由长个子发话道:“尊驾究竟是何方高人?能否请赐示名号?”
  乡农打扮老者笑道:“阁下神情有点不太平常吧?”
  长个子似乎微微一一愣,乡农打扮老者却含笑接道:“老夫人虽老,记忆却还很强,记得片刻之前,你还骂我是矮鬼,这会又叫我高人,这可真把老夫我弄糊涂了啦!”
  长个子的面纱波动了一下,乡农打扮老者仍然抢着说道:“阁下说我是矮鬼,老夫除了怨恨父母亲大人太小气之外,没得话说,可是,说我是高人,尤其是话出于你这长个子之口,那就有点损人太甚了。”
  藏身峭壁上偷听的宋天行,几乎失笑出声。
  此时,那乡农打扮的老者,身形半转,宋天行已能清楚地看到那开阖之间,精芒毕射有如闪电的独目,几乎忍不住想要出声招呼。
  那长个子干笑一声道:“在下依江湖礼数,请教尊驾名号,希望……”
  乡农打扮老者笑道:“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前倨而后恭,真是识时务得很,也实在不辜负‘天台双杰’的美名。”
  “天台双杰”四字入耳,宋天行不由哑然失笑地暗忖道:“是啊,我怎么这样糊涂,由他们两人这特殊的身材上推想,我早该想到是这两人的呀……”
  原来,“天台双杰”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老大陈文,身材瘦长,老二陈武,身材矮胖,两人总是同进同出,焦孟不离,以一套和合剑法和落英掌法饮誉南七省武林,论个人声望,在南七省武林中,也仅次于“金汤堡”堡主云铁城而已。
  高矮两个蒙面人不由地骇然连退三步,同声讶问道:“你……怎会知道……”
  乡农打扮老者淡然一笑道:“我老人家知道的事情可多哩。”
  陈文(长个子)凝声道:“在下再申前请……”
  乡农打扮老者双手连摇,截断对方的话道:“这一套免了,老夫跟两位拉不上关系。”
  陈武怒声道:“谁还要巴结你不成?”
  呛地一声,青钢长剑业已出鞘,侧脸向陈文道:“老大,别跟他废话了,咱们再称称他的斤两。”
  此人半天不吭气,想不到一开口,却是火药气味十足。倒是陈文还有自知之明,连忙制止乃弟道:“老二不许胡闹!”
  乡农打扮老者微微一哂道:“久闻‘天台双杰’的和合剑法,精妙绝伦,如果两位能让老夫开开眼界……”
  陈武沉哼一声,陈文却抢着说道:“尊驾既不肯赐示名号,在下兄弟自不便勉强……”
  “勉强也没有用!”
  “那么,能否请说明来意?”
  乡农打扮老者老气横秋地哼了一声,独目中神光暴射地,凝注“天台双杰”沉声说道:“‘天台双杰’也簿负侠名,现在老夫要问你们,最近却为何自甘堕落,做下伤天害理之事?”
  “天台双杰”骇然又退一步,仍由陈文发话道:“尊驾此话怎讲?”
  乡农打扮老者冷哼一声:“敢做而不敢当,可见胆子并不大,但是你们惹的祸可不算小。”
  陈文心中一震,强自镇定地道:“尊驾说话,能否请干脆一点!”
  乡农打扮老者微微一哂:“嫌我老人家啰嗦,你们知道我老人家是谁?”
  这真是够绝的了,人家一再请教,他不肯说,如今却又自动向人家表明意思啦。
  陈文苦笑一声:“在下洗耳恭听!”
  乡农打扮老者独目向临湖的悬岩下一瞥,漫声道:“以你们两位的年纪,应该是听说过长春岛的了,是么?”
  陈文身躯一震,向乃弟盯了一眼,道:“是的,听说过。”
  乡农打扮老者有意无意之间,又向临湖的悬岩下瞥了一眼,道:“长春岛有一位‘矮金刚’石无垢,贤昆仲想必也听说过的了?”
  陈文点点头道:“是的,那是石岛主的令弟。”微微一顿,似乎突有所忆地讶问道:“难道尊驾就是石前辈?”
  乡农打扮老者老气横秋地道:“不敢,这回阁下总算聪明起来啦。”
  宋天行忍不住心中暗笑道:“这老儿葫芦中究竟卖的什么药,好端端地怎又冒充起石无垢来了呢?”
  陈文似乎颇为困惑地道:“可是,石前辈……似乎……”
  乡农打扮老者独目一瞪道:“似乎怎么样?”
  陈文似乎挣扎了一下,才嗫嚅地道:“石前辈的尊目……好像……”
  “哦,你是说,老夫的眼睛,怎么只剩下一只了,是么?”
  “是……,是的,请石前辈原谅,在下……”
  “不要紧,老夫既然成了独眼龙,自然不能禁止人家发问。”
  “那么……”
  “别婆婆妈妈的了,老实告诉你吧,老夫这只左眼,三年前被狗咬掉了一只。”
  狗会把眼睛咬掉,这倒是千古奇闻。
  陈文的面纱一阵波动,“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乡农打扮老者独目眨了眨,问道:“看情形,阁下似乎有点不相信?”
  “岂敢!”
  “谅你也不敢!”
  “石前辈,可以请明示来意了么?”
  “嘿嘿嘿嘿……我老人家业已表示身分,难道你心中还不明白?”
  陈文抗声道:“在下如果自己明白,还用得着一再向石前辈你请教么?”
  乡农打扮老者点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而且老夫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却也看得出你并非装蒜,那么……”
  语声一顿,注目问道:“陈文,你知不知道‘金汤堡’主云老儿那位大媳妇的来历?”
  “不知道。”
  “还有,你知道徐君亮徐大侠的出身么?”
  “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
  陈文面纱一阵波动,道:“是的!”
  乡农打扮老者独目闪光,斜睨着临湖的悬岩,口中漫声道:“小子,看来只好由老夫告诉你了……”
  这老儿倚老卖老,语无伦次,对眼前的“天台双杰”,一会儿称阁下,一会儿呼名道姓,此刻,竟索性叫起小子来了。
  以“天台双杰”的年龄,少说点也在四十以上的了,目前竟被人家呼为小子,将来传出去,还有脸在江湖上混么?可是,人家方才所表现的功力和报出的来历,想想实在惹不起,尽管心中不乐意,也只好忍耐一点。
  脾气暴躁的陈武,业已忍不住沉哼出声,但陈文毕竟城府深一点,连忙一摆手,制止乃弟的发难,淡然接口道:“石前辈,在下在听着哩!”
  乡农打扮老者独目依然斜睨着临湖的悬岩,沉声说道:“云老儿的大媳妇石琼,就是老夫的侄女儿,明白了么?”
  “天台双杰”骇然退后一步,陈武竟失声惊呼道:“那……那不是石岛主的公主么?”
  隐身在崖顶端的宋天行,见乡农打扮老者一再注意临湖的悬岩,心知有异,早已默运玄功,察觉那悬岩底下隐藏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那人是何来历,更不知那乡农打扮老者心中做何打算而已……
  乡农打扮老者淡淡笑道:“不要怕,老夫暂时不会为难你们……嘻嘻……现在,你明白老夫方才所说‘你们胆子并不大,惹的祸可不小’的意思了么?”
  “天台双杰”互望一跟,默然无语。
  宋天行暗忖道:“听老儿的话意,难道云堡主的大媳妇石琼,竟然是死在‘天台双杰’手中……这老儿又是怎地知道的呢?”
  乡农打扮老者干笑一声,接道:“心中发毛了,是不是?告诉你们,长春岛固然难惹,但你们似乎热昏了头,又同时惹上了比长春岛更难惹的人物……”
  陈武忍不住地插嘴道:“那是谁?”
  乡农打扮老者漫应道:“‘宇内双仙’的长春真人。”
  “天台双杰”身躯一震,陈文强抑心中震骇,但语声却显得颇不自然地问道:“石前辈,难道徐君亮徐大侠竟然是……是……”
  那乡农打扮老者接道:“我代你说吧,徐君亮徐大侠就是‘宇内双仙’之一的长春真人的入室弟子。”
  “天台双杰”虽然内心业已有数,但闻言之下,仍然禁不住从面纱上发出一串剧烈的波动。
  至于暗中窃听的宋天行,更是睹状心惊,冷汗涔涔地暗忖着:“难道徐大侠业已遭了这两人的暗算了么……天老爷,你未免太……”
  一股异常激动的情绪,几乎迫使他脱口出声向那乡农打扮老者招呼,但那乡农打扮老者适时发出的话声却制止了他的冲动:“阁下心中必然在奇怪,我老头子怎会知道你心中的秘密呢?”
  “天台双杰”不由地抬起头来,面纱波动地注视着他,他却清嗽一声,慢条斯理地接道:“昨天,不,应该算是今天,当我在苏州城中碰上阁下时,尽管你们已易容化装,改名换姓,并诡称说供职‘金汤堡’,但我老人家已一眼看透了你们的来历,经验告诉我,‘金汤堡’小池浅水,绝对容不下你们这样的大鱼,因此,我断定此中必有阴谋。
  “而你们那诡秘的行动,更引起我老人家的好奇心,于是,在初更时分,当你们在鸿兴酒楼上的雅座中,借着七分酒意低声说到如何劫持徐大侠的太夫人,如何以左道旁门的瑜伽术咒使云大公子亲手勒毙自己的娇妻等光荣往事时,却不曾想到通通听入了我老人家的耳中……”
  乡农打扮老者说到这里,宋天行始知此老所说,并非指对方暗算了徐君亮,而是指其劫持了徐君亮的太夫人,不由窃喜徐太夫人的下落已发现线索,而宽心地暗中长吁了一声。
  但那“天台双杰”陈氏兄弟,却是越听越心惊,心惊得目瞪口呆地愣住了。
  就当此时,临湖的悬岩之下,陡地发出一声怒号,紧跟着,冒上一道灰影,快似闪电飞星,以苍鹰搏虎之势,向“天台双杰”疾扑而下,同时,口中发出一声霹雳似的震天大喝:“贼子,还我侄女儿的命来!”
  变起意外,“天台双杰”惊上加惊,惶急中,拔剑应敌的念头方自脑际闪过,而那对方急劲无匹的罡风业已压体,只有闭目暗中一叹:“我命休矣……”
  以“天台双杰”的武功造诣,尚且只有闭目等死的分儿,则来人武功之高强,实足骇人听闻了!
  但就当“天台双杰”束手待毙之瞬间,蓦地人影电闪,怪笑连连,“蓬”然巨震声中,那湖边冒上的灰影,凌空三个筋斗,飘落三丈之外,而那乡农打扮的老者,却手横旱烟杆,安详地站在他对面丈远处,含笑说道:“石老儿,我还以为你永远龟缩着不敢出头了,这下子怎又沉不住气了呢?”
  敢情往悬岩下飞来的这条灰影,才是真正的“矮金刚”石无垢哩!
  只见他,身着灰色长衫,足登千层底布鞋,鬓发斑白,目似铜铃,身材又矮又瘦,如果也换上一套乡农打扮装束,少上只左目,可不跟原先那乡农打扮的老者有七成相似么!
  暗中的宋天行不禁恍然大悟地忖道:“怪不得这老儿说话颠三倒四,转弯抹角,并频频向湖滨注目,原来他那促狭的老毛病又犯了,存心在寻石老儿的开心哩!”
  “矮金刚”石无垢双目圆睁,瞪着乡农打扮老者,怒声叱道:“好呀,你假冒石某人,招摇撞骗,石某人没先找你算账,你倒管起石某人的事来了。”
  乡农打扮老者笑道:“石老儿,别向自己脸上贴金了,就凭你石无垢三个字,还值得我老人家去冒充么?”
  “难道方才不是事实?”
  “不错,方才是事实,但那是我老人家一时高兴,故意吃吃你老儿的豆腐而已……难道说我老人家替你找出谋死侄女的仇人,还不足以抵消这点小小的唐突?”
  “矮金刚”石无垢点点头,道:“唔,你说的倒也有理,可是,你为何要阻止我杀人?”
  “难道你不想找出杀死石琼的幕后人物?”
  “哦,看来还是你老儿精明……嗨,你是谁?”
  乡农打扮老者独目中精芒电射,凝注湖心,漫应道:“能告诉你我老人家是谁的人快来啦!”
  暗中的宋天行顺着老儿的目光瞧去,只见一艘无帆无桨的梭形快艇,在浩荡湖波中向这里箭疾地冲来,昏暗的月色下,在湖面上激起一道白色浪花,快迅至极!
  同时,“天台双杰”陈氏兄弟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骇极的惊呼。
  “矮金刚”石无垢目注湖心,蹙眉问道:“此人能以真气催舟,快速若此,其功力恐怕不在你我之下……”
  乡农打扮老者似乎并未听到“矮金刚”石无垢的话,独目中神光一闪凝注“天台双杰”,沉声问道:“来人在贵组织中是何身分?”
  “矮金刚”石无垢讶问道:“嗨,老兄,方才你不是说来人知道你的来历么?怎么你反而不识他的身分了呢?”
  乡农打扮老者沉哼一声:“这是两回事,老儿你最好稍安勿躁!”
  陈文却显得非常凛骇地答道:“那是本门白旗令主……”
  暗中窃听的宋天行一怔,心中暗忖:“又是白旗令主,难道这白旗令主还有身外化身么?”
  只听陈文继续以惶恐语声说道:“……石……两位前辈,在下兄弟实在情非得已,如果两位前辈能宽恕在下兄弟,以备今后有所差遣,在下敬请立即以重手法击伤在下兄弟……”
  乡农打扮老者注目凝声,道:“好,先答我一问!”
  “在下当知无不言。”
  “贵首领是谁?”
  陈文苦笑一声:“前辈,在下只知道他叫‘一统门主’,至于姓甚名谁,则恐怕只有令主以上的人才知道了。”
  此时,那湖心中疾驶而来的梭形快艇,已越来越近,迷蒙夜色中,但见两白一暗三个衣袂飘飞的人影,卓立艇中,像乘云御风似地,冉冉而来。
  “天台双杰”中的老大陈文,口中虽在与乡农打扮老者对话,但一双精目,却始终未离那梭形快艇一瞬,此时睹状之下,不禁惶急之色,溢于眉宇地向乃弟一打手势,双双一声怒吼,抡掌欺身,向乡农打扮老者发动抢攻,一面却低声道:“情况迫急,前辈请在五招之内,立下杀手……”
  劲显激荡,招式狠辣,虽是表演,却也十分逼真。
  乡农打扮老者沉声低喝:“阁下,请提气护住心脉,老夫要得罪了!”
  陈文低声答道:“在下兄弟也准备好了,前辈请下手吧!”
  声调一扬,厉声狂吼:“老贼,大爷们跟你拼了……”
  那梭形快艇距岸已不足十丈,为首的白衣人一声怒叱,身形似脱弦之矢,向斗场扑来,半空中沉声喝道:“陈文陈武不可躁进,沉着应付……”
  但他话声方落,“天台双杰”已在“蓬蓬”两声巨震之下,分左右各被震飞丈许之外,跌仆不起,“哇”地一声,各自喷出一口殷红鲜血。
  那白衣人以半步之差,未能挽救“天台双杰”的厄运,落地之后,也不管“天台双杰”的死活,却静立乡农打扮老者面前丈许远近处,目射厉芒,发出一连串阴森慑人的冷笑。
  乡农打扮老者对面前的白衣人假乎不屑一顾地,负手仰注天空,嘴角浮现一丝轻蔑的微笑。
  梭形快艇上另外两人,也已跟踪而上,他们两人首先探视了一下“天台双杰”的伤势,并各自喂了一粒药丹之后,才静立白衣人背后丈远处遥远掠阵。
  此时,暗中的宋天行已将双方三人端详了个一清二楚。
  那白衣人,身材颀长,鬓发斑白,一张马脸,青惨惨地不见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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