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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真意切
 
2019-08-05 12:02:0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倏然,远处一声暴喝,挟着女子的叱喝,遥遥传至。
  陈隆闻言,心里不由大吃一惊,正待纵身跃去,猛听第二个假血龙子暴喝道:“百慈大师,我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会了。”话罢,身躯一弹,红影一闪,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色人影的假血龙子能在五个少林派弟子狂攻之下,从容而去,这飘忽如电的身法,令人吃惊。
  望着红色背影消失,百慈大师气得脸色发青,这次不但没制下这个假血龙子,反死了五个弟子,伤了静尘禅师。这一气,气得他怔立当场,全身皆颤!
  远处的暴喝声与女子的叱喝声,隐隐传来。陈隆心里一动,身影疾如闪电,晃身向叱喝之声扑去。
  顾盼间,他已经来到发声之处。举目瞧去,陈隆脸色大变,只见五个和尚,围着一个女子打得难分难解。
  这女子口角血痕斑斑,像是身负极重内伤!
  陈隆一见这女子,脸色大变,因为这受伤被围攻的少女,正是私上峨嵋万佛寺盗取“千年雪参”的范玉华呀。
  如所料不差,这五个和尚,必是峨嵋派门下弟子。
  忽闻一声暴喝道:“女娃儿,我这一掌就要你命归西天。”
  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身影如电,右掌扬处,砰地一声,范玉华的娇躯被震出一丈开外,口吐鲜血而倒。
  陈隆大惊失色,猛向那五个和尚扑去,喝道:“秃和尚手下留情。”呼呼两掌,直劈过去。
  陈隆来得太过突然,五个和尚,同时一骇,疾退数步。抬眼一扫陈隆,当中那个胖和尚脸罩杀机,冷冷问道:“小娃儿什么人,难道想趟这混水不成?”
  陈隆冷冷道:“五位乃佛家弟子,这种斩尽杀绝的手段,不嫌太辣么?”
  这话说得五个和尚面上一红。那胖大和尚阴恻恻一笑,眼中骤露凶光,冷笑道:“想不到你倒教训起你家佛爷来了。告诉你,这女娃儿既不把本派放在眼内,偷取本派‘千年雪参’,本派就不能放过她。如阁下想架这场梁子,我就连你也一起毁了。”话声甫落,缓缓向陈隆欺来。
  陈隆冷冷笑道:“秃和尚,为了一根千年雪参,你就要人家一条命,请问你一根千年雪参,值得一条人命么?”
  “这女娃儿既有蔑视本派之举,本派就不能放过她。”
  陈隆仰首一阵大笑道:“如果你们有谁敢再出手,我就先毁了谁。如果不信,不妨试试。”话声甫住,眼光一扫五个峨嵋派和尚,缓缓走了过去。如果这五个和尚有一个出手攻向范玉华的话,他便先出手先毁了那个和尚。
  这场面在宁静之中,又充满了一片杀机。
  那个胖大和尚傲然笑道:“我们正想试试。”话声甫住,一欺身,疾如电闪,猛向范玉华扑去,挥掌击出。
  这胖大和尚一掌甫出,陈隆一声大喝道:“你找死!”身影弹出,右腕一扬,一掌猛向那胖大和尚击去。“砰”的一声,那个胖大和尚被掌力震得飞泻而出,叭哒一声,栽倒于地。
  其余四个和尚一见胖大和尚在陈隆手下走不了两招,便被弄得口吐鲜血,重伤倒地,无不大惊失色。
  陈隆脸上展露一片杀机,环视了五个和尚一眼,冷笑道:“不怕死的不妨再过来试试。”
  其余四个和尚,没有一个人再敢挪动一下身子。
  陈隆缓和了一下脸上杀机,又道:“既然怕,快滚吧!告诉你们,如果这位姑娘有三长两短,我就要把你们峨嵋派夷为平地。”
  最右侧的一个瘦小和尚冷冷问道:“小施主请留个名儿,这笔帐,峨嵋派必定会找你算。”
  陈隆仰天大笑道:“我叫陈隆!滚吧。”
  四个和尚互打一个眼色,其中一年抓起那个受伤的胖大和尚,纵身跃去,刹那间,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陈隆俯身望了望昏躺于地的范玉华,心里不由一痛。这个少女竟会私上峨嵋山,盗取千年雪参,怎不令他在心痛之中,又带着一份感激!
  无可否认的是,范玉华确实深爱陈隆。但她哪里知道,陈隆是一个心受爱情创伤的人,他不敢轻易重尝爱的滋味,她爱他是否会有结果呢?当然,这是局外人所无法预料的。当下陈隆黯然一叹,功运双掌,拿向范玉华三十六大穴。
  一这一阵疗伤,足足花去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抬头上望,已是日上三竿。
  范玉华的粉腮已渐渐透出了红润,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身侧的陈隆,疑惑地问道:“越哥,我没有死么?”
  “你没有死。”
  范玉华眸子显出一副迷惘神采,展眉笑道:“我相信了。越哥,是你救我的么?”
  陈隆黯然一叹,淡淡答道:“是的,我救你。你为什么要私上峨嵋山?”
  “越哥,我为你呀!”
  “我知道你为我去盗取千年雪参。如果我晚来一步,岂不令我抱憾终生?你这样反而使我难过。”
  “如果你知道我为你而死,我也心满意足了。越哥,我无意让你身受重伤,你会原谅我么?”
  “会的,我不生你的气,也原谅你。”
  “越哥,你真好!”
  她的脸上展出了天真的笑容,这笑容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不,应该说是一朵百合花。
  陈隆怦然心动,缓缓垂下了头。
  当下范玉华探手入怀,取出一根寸长雪参,交给陈隆道:“越哥,我虽然受了一点伤,但是我终于把千年雪参取到了手。你吃下吧。”
  望着这根千年雪参,他的心情激动异常,眼泪也几乎掉了下来。
  这根雪参,蕴藏了范玉华的多少感情?
  范玉华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取得了这根千年雪参,这真挚爱情的流露,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他黯然一叹,道:“范姑娘,我的伤势已经好了,这雪参你留着吧。”
  范玉华闪动了一下长而弯曲的睫毛,幽幽道:“越哥,你虽然伤好了,但是,你无论如何要把这东西收下,否则,我心里会难过的。”她眸子里充满了祈求的光辉,简直使陈隆无法抗拒,他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根千年雪参。
  范玉华展眉一笑,道:“越哥哥,你真好。”
  陈隆对于这个天真憨直的纯洁少女,心里不由寄予无限的歉意,这歉意使他可能无法爱她。他是一个受过爱情创伤的人,他怎么忍心占有这纯洁的心灵?
  当下范玉华从地上站起身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陈隆,倏然问道:“越哥,你真的喜欢我么?”
  “是的,我喜欢你。”
  范玉华慰然一笑,喜道:“越哥,你真好,我也太喜欢你了”
  陈隆怦然心动,当下贫开话题道:“范姑娘,你要上哪里呢?”
  “你要上哪儿我便跟你到哪儿。”
  陈隆暗地心骇,脱口说道:“这怎么可以,我还用很多事没有办完呀!”
  “越哥哥,你讨厌我是么?”
  “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呢?”
  “因为我还有事要办呀。”
  “越哥,我不会连累你的。只是,我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便会难过,所以,我才求你跟我在一起呀。”
  陈隆皱了皱眉头,心里暗忖:“我必须上终南山一次,把终南派整顿一下,然后取回那半只破碗,再找我父亲及‘消魂女’钱雯雯,如范姑娘在身边,总是一件麻烦事,不过,这话说来她也许不会听。”
  心念之中,开口说道:“范姑娘,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因为我还有很多要事待办,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希望你会谅解,如果我把事办完了,我一定会重来找你,再也不会离开你。”
  范玉华闻言,芳心一痛,幽幽说道:越哥既然不让我去,也就算了。如果我勉强要去,你以后一定会不喜欢我,是么?”眼眶一红,珠泪欲滴!
  陈隆黯然一叹,欲言无语,他真不知道应该向这个纯洁的少女说些什么。
  范玉华凄惋一笑道:“越哥哥,走吧,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必多说些什么话,默默地离开我吧。”
  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她的粉腮之上。
  陈隆默然无语,他一转身,正待走去,突然他暗吃一惊,因为在他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这老婆子手里握着一根竹拐,满脸皱纹这显示了无情的岁月给她带来的苍老。她端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着眼皮!
  陈隆心里不觉暗暗叫奇,这老婆子会来到身后三尺之远,连自己一无所觉,怎不诧异?
  一时之间,陈隆不由停立不动,望着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发呆。
  乍见这个老婆子双目一睁,两道如电的眼光,从陈隆的身上一扫而过,似自言自语道:“娃儿好硬的心,你忍心看着一个爱你的姑娘,伤心而走。唉!真是天下最痴处女心了!”陈隆闻言,脸上一红,当下开口问道:“请问老前辈何方高人?何以取笑晚辈?”
  范玉华开口道:“老前辈,越哥真的有事,我不应该去的,你不要笑他,否则,他会生气的。”
  那老婆子望了范玉华一眼,淡淡笑道:“女娃儿,令尊大人可是范文亮么?”
  “是呀,老前辈认识我爹爹么?”
  老婆子闻言,脸上皱纹抽动了一下,心里暗道一声:“真是孽债,你的爱情,可能得不到结果吧?”
  心念之下,也不回答范玉华所问,扫了陈隆一眼,冷冷问道:“娃儿,你就是出现江湖的血龙?”
  这句话说得陈隆脸骤然大变,—说退了一步,惊望着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
  老婆子冷冷一笑道:“娃儿,你吃惊什么,我说错了么?”“谁告诉你的?”
  老婆子脸上霍地一变,阴恻恻一笑道:“我正要找你呢?”
  两道寒光,迫视在陈隆的脸上。
  陈隆镇定了一下惊恐的心情,冷冷问道:“老前辈,找在下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假冒血龙子出现江湖?”
  陈隆倏然泛起一股无名怒火,反问道:“老前辈怎么知道我是假冒的呢?”
  老婆子脸色一变,怒道:“小娃儿枉逞口舌之能,难道血龙子会像你这么年轻么?”
  “假如血龙子是我的师父呢?”
  老婆子睁大了一双眼睛,喃喃道:“是呀!我怎么忘了你会是他的徒弟?”语锋一顿,望着陈隆又道:“那你师父呢?”陈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老婆子的底细,当下心里暗忖:“既未明对方来历,何不骗她一骗?”念头打定,开口道:“我师父死了。”
  “什么?”老婆子惊叫一声,充满皱纹的脸上,突然抽动,似是激动异常。
  半晌、老婆子才缓和了一F脸上神情,问道:“这话当真?”
  “你以为我骗你么?”
  老婆子双目一瞪,对陈隆怒道:“他到底死了没有?”陈隆也不回答老婆子所问,开口又反问道:“请问老前辈与家师有什么关系?”
  老婆子气得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怒道:“如非我认为你太小,否则你这种行为,我早就叫你一命归阴。我再问你一句,他死了没有?”
  陈隆依然无动于衷,淡淡笑道:“老前辈与家师有什么关系?家师曾交代晚辈,他以前跟人所纠纷的事,一切由晚辈担当。”
  老婆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担当得了?”
  “我就不信有什么事我担当不了。”
  老婆子脸上大变,霍然一腾身,呼的一拐,猛向陈隆扫去。这一拐快得令人咋舌,陈隆竟然无法闪过这老婆子的粹然一拐。
  范玉华粉腮惨变,不由“啊”的一声惊呼出口。
  那老婆子竟收住竹杖下击之势,收身跃开。这一下又大大出乎陈隆意料之外。
  老婆子冷冷一笑道:“你太小了,我答应不跟晚辈动手。”陈隆虽感老婆子收拐意外,闻言之下,也不服气道:“我人小不值得跟你动手?”
  “不只人小,辈份也太小。”
  陈隆脸上一变,冷冷问道:“老前辈与家师哪个辈份高?”
  “平辈。”
  “那么老前辈假如与当年的杨瑞彬比,哪个辈份高?”
  老婆子怔了一怔,答道:“他大约大我一辈。”
  陈隆得意一笑道:“如果我是杨瑞彬的徒弟呢?”
  这话问得大出老婆子意料之外,她惊望着陈隆,冷冷道:“那么我们是平辈。但你这娃儿未免想得太过天真,终南派杨瑞彬死于七八十年前,你又怎么会是他的徒弟?”
  “这一点老前辈不必多管。那么,我再问你,如果我是终南派的掌门,那么我们两个人哪个人辈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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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子心里一震,当下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你娃儿想得太天真了。”
  “老前辈你说呀。”一
  “如果你娃儿真是终南派掌门,那么,你便高我一辈。”
  陈隆哈哈一笑道:“那么,我这样辈份不会太小吧?”
  “不错,如果你是终南派的掌门,你的辈份便比我高。”
  “我就可以跟你动手?”
  老婆子脸色一震,冷冷一笑道:“纵然你是终南派的掌门,但是你并非我之对手。”
  陈隆心里暗忖:“不错,我虽然辈份不比她低,但以刚才对方所出一拐看来,我就不是她的对手?”心念一转,又道:“不,我后再碰见你的时候,你大约不会说我辈份太小了吧?”老婆子脸色一变,冷冷问道:“小娃儿真是终南派掌门?”陈隆脸上神情一肃,傲然道:“老前辈请尊重些,我既是终南派掌门,你就不应该叫我小娃儿。”
  老婆子哈哈一阵大笑道:“你倒狂傲得紧。好了,我就称你一声掌门人吧!那么请问掌门人,血龙子到底死了没有?”陈隆得意一笑道:“那么,我以终南掌门的身份问你,你与血龙子有什么关系?”
  这话问得大有一派掌门之威。当下老婆子脸色一变,就待发作,但突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好,老婆子几十年来,算是碰到了你这个对手,血龙子既然要你杀人,相信他一定会告诉你这对血龙玉簪的经过吧?”话落,从发上取下一支碧玉之簪,递给陈隆。
  陈隆接过一看,心里不由暗吃一惊,这支碧玉簪上,也雕浮着一条血龙,栩栩如生,跟他身上所有的,一模一样。当下他不由怔了半晌,心里暗忖:“这老婆子既有这支血龙玉簪,必跟我师父有极大关系。”
  念头一动,开口道:“这一点,血龙子并未告诉本掌门人经过,
  老婆子脸色一变r怒形于色,道:“你不是说血龙子一切的事,你可以担当得了?”微微一顿,又道:“我相信你不会知道事情经过。唉!情海如梦,三十年了,人生几何?我又何必耿耿于怀?”话落,缓缓走去。
  陈隆一时之间也摸不清老婆子来历,只是后面这句话,他倒摸出这老婆子与血龙子之间,似牵涉一个情字在内。当下本待开口叫她回来,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心里暗忖:“社会上人心难测,我不能光凭这支血龙玉簪便把血龙子情形告诉她,况我师父血龙子被锁在洞中,如被她找着,骤下毒手,血龙子一命不丧在我手中一样?”
  心念一动,他只好打消叫她回来的念头。眨眼间,那老婆子已经消失不见。
  转脸望去,只见范玉华依旧站立一侧,动也不动。
  陈隆微微地叹了一声,叫道:“范姑娘!”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问道:“那老婆子是谁呀?”陈隆摇了一下头,道:“不知道。”
  他眼光一扫范玉华,又道:“这老婆子来得太过奇怪,我非赶回去问问我师父不开?”
  “越哥,你真是出现江湖杀人的血龙子?”
  这话问得陈隆脸色一变,厉声道:“以后不准你问这个问题,也不准你向任何人提起。”
  这厉声大喝,使私玉华退了一步,惊望着陈隆,哇地一声掩面而泣。
  陈隆愕了一愕,他突然感到一阵歉意涌上心头,缓缓向范玉华走去,口里说道:“范姑娘,我是无意的,请原谅我。”他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范玉华投在他的怀里,悲声而泣,这缠绵的哭声,闻之令人心酸。
  陈隆拥抱着范玉华的娇躯,一股压制在他心中多年的感情,突然爆发,像洪水泛滥一样,不可收拾。
  人的感情,都是奇怪的,它的发生,往往出人意外。陈隆那双粗而有力的手,霍然搂紧了范玉华,疯狂地吻着她的眼睛、鼻梁、樱唇,像烈火的吻,把他们溶化在这无可抗拒的力量之下。
  悲伤过后,兴奋接踵而来!第一次的眼泪被他吻干了,但新的泪水,又从她那微闭的眼皮间,溢了出来。这新的眼泪代表她的喜悦与复杂的情绪。这吻,是她多日所祈求的,如今,她得到了,这怎么不叫她喜悦?
  久久,陈隆才推开范玉华的身子。他默然地望着这个纯洁的少女,心中倏然泛起了一阵愧意。他歉然道:“范姑娘,我侮辱了你,请原谅我。”
  “不,越哥,我爱你,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你爱我,不过,华妹,我现在就要走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勉强跟你在一起,只是我希望你以后会来找我呀!”
  “会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话落,纵身跃去,消失不见。陈隆终于下了狠心,奔回白骨岩找血龙子去了。
  留下的是一个痴情的少女,放声大哭。啊!痴情的少女呀,你伤心什么呢?难道他真不会再回来么?
  唉!真是天下最痴处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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