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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生命之血
2019-08-21 12:08:57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在风雪交加的深夜,周豪在这古庙之中碰见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已是可怖,如今又出现了一个散发怪人,犹似厉鬼一般,怎不令他把小胆几乎给吓破?他连连打了三、四个冷颤,脱口喝道:“你是鬼还是人?”
  桀桀怪笑出自那人之口,阴恻恻道:“我是神!”
  “神?”
  周豪吃了一跳,身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那怪人暍道:“小娃儿,我问你,你在这破庙之内多久?”
  周豪倏然似有所悟,他暗道:“这怪人必是找那神案下的老人而来……而那老人必是伤在这怪人之手……”
  心念未落,那怪人又喝道:“小娃儿,难道你没有听见我问你的话么?”
  周豪脸色一变,心道:“此人绝非善类,我一定要救那老人……”
  心念中,应道:“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你看见一个人进到这里没有?如有半句谎言,我两根手指头就可以揑死你!”
  “一个人?甚么时候?”
  “大约一个时辰之前!”
  周豪冷冷一笑,道:“如果你是问话就客气一点,否则我就不说!”
  那怪人脸色一变,冷冷暍道:“好小子,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那怪人右手忽地举了起来,但他好像被周豪的坚毅之色所慑,又把手垂了下去,问道:“好吧!小哥儿,你可见过一个人从这里经过或进来?”
  周豪接道:“是不是一个老人?”
  “正是正是,你看见了?”
  “他是不是口吐鲜血,染红了衣襟?”
  “不错!人呢?”
  周豪举目一望,但见对方脸上骤现杀机,他暗地打了一个冷颤,道:“你追不到了!”
  周豪这一句话里,不但表明见到那老人,而且还见他从这里经过,比说一句“他走了”效力更大。
  “你怎么知道我追不上他?”
  “他虽然受伤,脚程却很快!”
  这一句话更使那怪人相信那老人走了,当下冷笑道:“他是从什么方向走的?”
  “东南方。”
  怪人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是否逃得过我‘阴煞神’之手!”
  话落,身子已飘出五丈,向东南方奔去。
  周豪一听这“阴煞神”三字,几乎吓破了胆,他那怪和尙的师父不是告诉过他,目前天下武功最高、名望最大的要算“天下九尊”!
  “天下九尊”共有九人,分为“三神、三仙、三星”,除了这九人之外,还有两个最难缠的武林人物,“武林玉子”及“千里狐人”。
  周豪如果是先知道来人就是“武林三神”之中的“阴煞神”,他可能速屁也不敢放,谎自然就不会撒得这么圆滑。
  他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心知必须好人做到底,把这个老人带走,否则,如让对方去而复返,事情就要糟了。
  他返身走到神案之下,忽听一阵微弱之声道:“小哥儿,谢谢……你……”周豪一怔!道:“老伯,我们必须快走……”
  他也不待对方回答,把那老人提了起来,向庙外西北方疾奔。
  庙外,依旧风雪交加,天色更黑。
  周豪略一打量,但见前面有一处山洞,他一弹身,奔入了山洞,把老人放下。
  举目一瞧,但见对方双目闭紧,眉宇之间充满了痛苦之色,全身冷得发抖。怜悯之心涌在周豪心头,他在洞口找了些干树枝在洞中取了火。
  周豪为了救人,竟没有想到这火光一起,对面十里之外均淸晰可见。
  他挟着受伤老人烘了一会儿火,那老人像舒畅了许多,当下叹道:“小哥儿,谢谢你!”
  “老伯,你不必谢我,这是我能做到的事。”
  那老者的目光落在周豪脸上,叹道:“唉!想不到我救人无数,今日倒被你所救!噫?”
  那老人话犹未落,突然“噫”了一声,双目精光骤射,脱口道:“小哥儿,你快死了?”
  周豪不由一怔!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老前辈是‘宇宙神医’?”
  “正是。”
  周豪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他栗声道:“老前辈,我正在找你!”
  “找我?找我救你?”
  “是的……”
  突然,他叹了一口气,失望地说道“可是我伤得这么重。”
  “宇宙神医”道:“小哥儿,你已救我一命,我自然要救你,可是,我被‘阴煞神’暗中下手打了一掌,如非我拚命逃脱,早已没有命了……”
  周豪怒道:“老前辈,你跟他有什么仇?”
  “仇?当然没有,不过,原因是为了当初我救了‘三仙’之中的‘沧海剑仙’,据说‘沧海剑仙’被‘三神’围攻以致受伤求医……”
  “于是‘三神’便找你泄恨?”
  “不错,如果当时没有我,‘沧海剑仙’一命非死不可,可是,我身为医者必须仁心仁术,见死不救有违医德,你说是么?”
  “是的!”
  “刚才我被对方猝然下手,心知如不找一个地方躲避服药,非死不可,哪知进入神案之下,因受风雪浸体,全身僵硬,现在让我服些药之后,大约可以好起来。”
  话落,他从身上所带皮袋之中,摸出了一瓶内装乳白色液体的小瓶,揭开瓶盖,仰首倒进少许,又把瓶盖盖上,闭目静坐,运功调息。
  半个时辰之后,他脸色已透出红润,周豪想不到那瓶药威力竟如此之大!“宇宙神医”睁目道:“现在我服过‘千年石乳’之后,伤势已痊愈九分,让我看看你是否有救?”
  周豪坐在他的身侧,“宇宙神医”右手摸过了周豪全身三十六大穴之后,脸色猝变,把手缩了回来。
  周豪举目一望,但见“宇宙神医”一脸惊愕之色,双眉紧锁!
  周豪心头一跳,问道:“老前辈,我是否还有救?”
  “宇宙神医”一叹道:“没有救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一记闷雷,打在了周豪的心坎上,他乍觉眼前一黑,几乎栽倒下去。
  他喃喃道:“真的没有救了?”
  “是的,没有救了,你那背上一箭虽无大碍,但你把全身的血液流尽了三分之二,如非你服下了雪中所产的‘雪芋’之果,另外有人给你内力,否则,你早死了!”
  周豪闻言,不由滚下了两行泪水,“宇宙神医”是一个绝代医者,任何难症均能起死回生,他当然不会说谎。
  “宇宙祌医”叹了一口气,道:“孩子,现在支持你生命的并不是血液,而是那一颗旷世难求的‘雪芋’之果及雄厚内力,药力一散,‘七星静脉’内力消失,你便活不了,不过,我先拔去你身上所中之箭。”
  他从袋子里摸出了一块膏药,用火烘软之后,右手力拔出了周豪背上“秃尾箭”。
  周豪闷“哼”一声,几乎昏死过去,这极快一瞬,“宇宙神医”已把那块膏药贴在了伤口上。
  过了一阵,剧痛全消,不由又道:“老前辈,我真的没有救了么?”
  “是的,你流血太多,数处动脉已经停止!”
  “除了血,我是无救了?”
  “是的!”
  周豪叹道:“对于生死,我不放在心上,可惜血仇……”
  周豪话犹末落,“宇宙神医”突然说道:“你或许有救了!”
  周豪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射精光,迫视在“宇宙神医”脸上,喃喃逍:“老前辈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救了,我已经想到了救你之法。”
  “真……的?”
  周豪高兴得全身血管几乎炸开,他的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注视在“宇宙神医”的脸上。
  “宇宙神医”道:“你不相信么?”
  “哦!相信相信……”
  “宙神医医”道:“你身上所需要的是血,只要我把血给你,你便可以活下去了!”
  周豪闻言,吓了一跳,道:“什么?你给我血?”
  “不错,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办法救你于不死。”
  “那你呢?”
  “宇宙神医”苦笑道:“我把全身血液给你一半,如无特殊事情发生,当我服下‘强血丸’之后,大约尙可活一年之久。”
  周豪心里一懔!道:“只活一年?”
  “是的,只能活一年,不过,这样也是値得的,否则,说不定我早死于‘阴煞神’之手了,你先救我,我应该救你,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可是,当你给我生命之血之后,你只能再活一年。”
  “这已经够了,孩子,人生于世,做事情如果对生命有真正价值,纵是付出了生命,也应该去做,我已经说过,医者如见死不救就不配称为医者,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救你。”
  周豪自然希望“宇宙神医”会救他一命不死,可是,他并不希望“宇宙神医”为救他一命,而只能再活一年。
  如果“宇宙神医”为救他而丧了一条命,这对他问心有愧,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老前辈,我不能这样。”
  “我已行将就木,把我生命之血给一个忠厚的武林年轻晚辈,也于心有慰,你难道忘了,你找我的目的?”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周豪心头大恸,他为了报仇必须活下去!
  这当儿——
  “宇宙神医”已从皮袋之内摸出了一条长约二尺,两头带着针头的皮管,叫周豪躺下。
  他自己纳入一颗“强血丸”,增强全身血液,顾盼之间,但见“宇宙神医”满脸通红,血管暴涨。
  他拿出两副红色膏药,递给周豪一副,道:“当输血之后,你若发觉脑屮稍有昏眩便告诉我。”
  周豪痴痴地点了点头,“宇宙神医”又道:“当我拔起你血管银针之后,你把膏药贴在血管之处。”
  周豪又点了点头。
  “宇宙神医”拿起了一头银针,往周豪右手血管刺下。
  周豪皱了一皱眉头,“宇宙神医”正要把另一头银针插在自己左手血管之际,心头猛然跳动了数下。
  一股不祥的预兆骤涌心头,他打了一个冷颤,目光下意识扫向了洞外。
  洞外,已经是白雪飘飞,夜色更浓。
  “宇宙神医”咬了一咬牙,道:“孩子,在输血之时,不管发生么事,纵是泰山崩于当前,你也不能分心,知道么?”
  “知道。”
  “你得我生命之血,如无意外,你可以增强功力,而且,我也给了你智慧……”
  他像喃喃自语,又似对周豪而发,只见他右手拿起针管,向自己左手血管刺下。
  “宇宙神医”经服下“强血丸”之后,全身血液沸腾,如今银针刺下,他身上之血顺着血管流入了周豪血管。
  周豪乍觉一股热血流入,心头一阵感激,不由掉下了两行泪水。
  这种输血之法,天下大约无人敢轻易一试,弄得不好,两个非同时丧命不可。
  诚如“宇宙神医”所说,如无意外,周豪不但得到了他的血,而且得到了他的功力与智慧之血。
  周豪不但服过旷世难求的“雪芋”之果,再经“毒龙手”给予一生内力修为,如今“宇宙神医”再给予功力与智慧,如再出现江湖,倒真不可轻视。
  “宇宙神医”道:“孩子,现在输血正常,再过一个时辰之后,你便可以复元了!”
  “宇宙神医”一语甫落,突然——
  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之声倏告破空传至,这桀桀怪笑正是出自“阴煞神”之口。
  周豪与“宇宙神医”闻声脸色猝变,如果在这紧要关头让“阴煞神”闯了进来,他们两命必定同时死亡。
  “宇宙神医”冷冷道:“想不到‘阴煞神’又跟踪而至,万事由我应付,你在输血之际不得轻举妄动,否则,我心血白费!”
  桀桀怪笑之声甫落,周豪的耳际突然又传来了那缕缠绵悱恻,感人肺腑的口哨之声……
  这口哨之声所吹奏的曲子,与他原先所听到的一样……
  就在周豪心念之间,怪笑之声又起,这次是传自洞口,“宇宙神医”转脸望去,但见洞口已经飘进了“阴煞神”。
  “宇宙神医”暗道一声:“不好!”
  “好”字甫出,“阴煞神”一敛阴恻恻的怪笑,道:“张老儿,你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永远,这小娃儿竟敢骗我!现在,你们两人就纳命吧!”
  话落,右手缓缓举了起来……
  洞外,那口哨之声也愈来愈近……
  情势一片紧张……
  如果“阴煞神”一经出手,“宇宙神医”与周豪势必丧命。
  如非周豪在这洞内生了火,火光外泄,“阴煞神”想找到这个山洞,当非一件易事。
  “宇宙神医”脸上一片死灰,这当儿,暴喝之声响起,“阴煞神”掌已向“宇宙神医”劈了过来。
  也在这极快的一瞬,“宇宙神医”也抓起了一根燃烧的木材,向“阴煞神”掷了过去!
  “阴煞神”估不到对方有这一着,微一晃身,避过了“宇宙神医”一击,身子一弓一弹,再度飞扑而至,掌力已经卷出。
  “宇宙神医”心知如被击中,他与周豪必定同时毙命,当下一咬牙,硬推一掌。
  “宇宙神医”不但医学冠绝天下,武功之高并不亚于“三神”其中的任何一个,可是他在输血之下,自然出手无法全力。
  轰然一声大响,两股潜力触及,“宇宙神医”一口鲜血喷出,输血皮管一阵震动,两头银针几乎跳出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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