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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众声腾霄汉
 
2021-01-06 15:35:47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冼星寒看了她一眼,不用说她早就来了,看样子,刚才自己伤势发作时,也许昏迷不省人事,多亏有了她……
  这么一想,也就不便下逐客令,心里着实地有一番感愧!
  费亮君道:“你所中的,乃是‘东海人王’徐海的独门暗器‘摄魂飞针’,上面染有剧毒,中人必死!”
  冼星寒一怔,道:“那么姑娘你又何以能解救于我?”
  费亮君道:“我有解药!”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叫‘百崔散’的药?”
  冼星寒点点头道:“知道!”
  “我有——”说着,她探手取出一只白木的长形瓶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又收到了锦囊之内!
  冼星寒心中暗吃一惊,对于她的身份,大概的了解了七成,当下慢慢的道:“这么说,姑娘是来自‘琥珀宫’的人了?”
  费亮君道:“你真有见识!”
  冼星寒道:“灯婆婆是你什么人?”
  “咦!”费亮君打量他道:“你知道还真不少呢!”
  冼星寒道:“灯婆婆名满天下,稍具武林经验的人,岂有不识之理?”
  费亮君讷讷道:“原来这样……我一直都以为她没有什么了不起,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家里撩那些灯……把人都给烦死了……”
  冼星寒道:“这么说,姑娘是她老人家的弟子了!”
  费亮君道:“就算是吧!”
  冼星寒抱拳道:“失敬!”
  费亮君道:“你说得不错,这是我第一次行走江湖……我什么都不懂……”
  说到这里,她在床边位子上坐了下来,一双明激的眼睛,注视着冼星寒,一笑道:“你看看,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我只知道你姓冼,却不知道你叫什么?”
  笑得很俏皮,也很天真,尤其是她说话的口气,一点也不做作,有什么说什么,这么纯朴直率的姑娘,江湖已经很少见了。
  冼星寒精射的目光,洞悉着她,费亮君忸怩了一下道:“我是在问你的大名哩!”
  “冼星寒!”冼星寒据实相告!
  伸出一根指头,在手心里写了一遍,她点点头道:“我知道啦!”
  说完,她扬了一下眉毛,锐利的目光,透过了密髭的睫毛,直视向冼星寒的脸,微微一笑,道:“白天你动手打那几个人,我心里真过瘾,不过,不是我说你,我觉得你的心真狠!”
  “是么?”冼星寒抬头看着她。
  费亮君道:“当然,就拿那个姓荆的来说,他已经向你讨饶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要是我就下不这个手!”
  冼星寒一笑不说,费亮君又道:“还有那个独眼的人,你应该一剑杀了他,可是你反倒不杀他,只把他两只手的骨头全都震碎了,叫他活受醉,这又何苦?”
  听了她这些话,冼星寒倒忍不住微微的笑了!
  他说:“这是他们应该受的,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应该用什么手段!”
  费亮君一笑道:“我下山的时候,师父交给我的使命,要我去杀一个人,看起来,到时候还得请你帮忙呢!”
  冼星寒抬起眼皮,道:“杀什么人?”
  费亮君冷冷一笑,道:“一个探花贼——粉骷髅!”
  冼星寒倏地一呆,慢慢的垂下头,道:“费姑娘,你认识这个人么?”
  费亮君摇摇头道:“哼!我会认识这种人?”
  冼星寒道:“你找到了他么?”
  费亮君淡漠的又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找遍了江南地方,却始终也找不到他……”
  冷冷一笑,又道:“只是,每到月圆的时候,他又会出现一下,去干一件坏事,杀一个无辜的姑娘!”
  她越说越有气,白皙的秀脸上,弥现了无比的怒容,银牙紧紧地咬着。
  冼星寒木讷般的看着她,张口无语。
  苦笑了一下,他才讷讷的道:“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楚,也不一定!”
  “什么不得已的苦楚?”
  “费姑娘,你可曾留意到,为什么他每次下手的时候,都是在月圆之夜?”
  “这……”费亮君道:“大概是月夜的时候,情调比较合适他作坏事吧!”
  才说到此,冼星寒眸子里,泛出一片怒火,像是几乎要发作出来的样子,却又临时忍住。
  摇了摇头,苦笑一下,道:“费姑娘,我们作任何事,都不能说没有理由……我以为粉骷髅其人,与其说是一个色情狂的淫魔,毋宁说他是有某种隐疾……只是这种隐疾,鲜为人知,自然便没有人同情他了!”
  费亮君霍地站起来道:“对于粉骷髅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冼星寒呆了一下,漠漠的道:“我也许知道得比你更少……”说这句话时,他想到了“当局者迷”四个字。
  费亮君恨恨的坐下来道:“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
  她似乎还在生气,寒着脸道:“这种人,你为什么还要帮着他说话?”
  冼星寒道:“我不曾帮他说话!”
  冷冷一笑,他剑眉怒挑道:“事实上我还比费姑娘你更恨他得多!”
  这些话,不禁使得她有些迷糊了。
  她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帮着他呢!也许你不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绝不会原谅这种人……”
  冼星寒面色浮现出一片死灰……
  费亮君冷笑道:“有一天我见着了粉骷髅这个人,我就要问问他,如果有一个人这样对付他的姐姐妹妹,他又作何感想?”
  冼星寒苦笑了一下,抬起头,长吁了一声。
  费亮君看着他一笑,道:“算了,别谈这件事了,我原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为了追粉骷髅这个人,我才一路跑到了这里,发现了倭寇,又发现了你!”
  冼星寒转目向她,道:“费姑娘,这么看起来,你不失是一个维护正义的女侠客,我对你应该刮目相视!”
  费亮君插口笑道:“算了,别捧我了,等我拿着了粉骷髅以后,你再捧我还不迟!”
  冼星寒目闪精光道:“我只问你,眼前的情形,你以为捉拿粉骷髅和对付倭寇,哪一样重要?”
  呆了一下,费亮君说道:“当然是对付倭寇重要!”
  “难得!”冼星寒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希望你暂时压制下对于粉骷髅的那口愤世嫉俗之心,转过来面对民族大义的一面!”
  费亮君怔了一下,偏过头想想,道:“你说得很有理由,好吧!我就听你的!”
  冼星寒道:“眼前倭寇由‘宗设’率领的一伙,虽然在奉化登陆,可是我猜准了他们,不日一定会转向台州这边来!”
  “真的?”费亮君一惊道:“难怪台州这几天风声这么紧!”
  冼星寒道:“倭寇多半会在这里与汪氏父子、徐海之流会合,然后由这批汉贼作向导,领前带路,转行于内陆,鱼肉乡民!”
  费亮君咬了一下牙齿道:“可恨的矮子……我真恨不能……冼兄,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冼星寒道:“我预备等在这里,等到那批矮子来时,我就下手,于乱军之中,先杀了‘宗设’那个倭奴头子,以乱倭寇军心!”
  费亮君道:“好!我一定跟着你!”
  冼星寒点点头,看着她道:“果真如此,费姑娘你是可以称为一个忠义兼顾的女中翘楚了!”
  两朵红云,轻染桃腮!
  费亮君含羞一笑,道:“谢谢你……”
  冼星寒道:“费姑娘,你下脚何处?”
  偏头想了想,费亮君一笑道:“干什么?”
  冼星寒道:“寇来如洪水,我知道了你的住处,就可以随时通知你!”
  费亮君笑笑道:“不劳费心,我呀,反正不离你左右的,信不信!”
  冼星寒想了想,道:“这么说,姑娘你可当得‘神出鬼没’四个字了!”
  站起来,她微微一笑道:“夜深了,我该走了,明天见!”
  说完转身就走,冼星寒却在这时轻轻揭开了身上的被子,等到费亮君走到门边的刹时之间,冼星寒霍地腾身而起。
  空中发出“呼!”地破空之声,其疾如电。
  费亮君身子向前一俯,捷若飘风的已经转过了身子,冼星寒双手两足,几乎同时向着她身上攻到,其势有若飞鹰搏兔一般!
  而费亮君就像是遭受飞鹰下搏反击的一只兔子,她那双错开的手,交叉着蓦地向外击出!
  两个人四只手“叭!”地一声接到,一阵扭曲滚翻,栈房里唏哩哗啦的乱响一阵。
  冼星寒大喝着双手一震,费亮君后退了三尺之外!
  二人四只眼,却含着一种既惊且佩的神态打量着对方。
  冼星寒抱拳道:“姑娘不愧是灯婆婆门下弟子,佩服!佩服!”
  费亮君明亮的眼睛转了一下,窘笑了一下,道:“哪里,你夸奖了,我的功力,还不如你……不过,我记下这笔债,早晚我也要你尝尝遭受突击的滋味!”
  冼星寒挥手关上了房门,却呆呆的坐下来……
  无异,这个蓦然现身的姑娘,为他带来了一种新的困扰,说得明白一点,也许是对于自己的一种潜在的危机……
  他不禁又回想到方才她所说的那番话,心里更有说不出的内疚、自愧……
  慢慢的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当空是一弯上弦月,略里钩状弧度的月光,斜斜的垂挂着。
  他推算着时间,距离满月,应该还有相当的时间,也许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十五天,这不算短的时间,应该很可以轰轰烈烈的做些事情。
  他不禁想到大丈夫立身处世,当为所欲为,如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又何必斤斤于名利的得失?伤心时,抱头痛哭,得意时弹剑高歌,且落得热血激昂,莫负少年!
  多么令人费解?试想想,忠义与卑贱,居然混为一体,其间的距离,竟然如同一张纸般的薄?应该是两种绝不能相溶的概念与个性,居然同时潜伏在自己的内心,自己莫非是具有如此迥异的双重个性的一个人?
  可笑之至,这是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的。
  关上了窗子,他内心像是紧紧地压上了一大块铅般的沉重!
  他懒得想,实在也无可奈何!

×      ×      ×

  拂晓时分——
  浪花拍打着海岸,翻吐着白色泡沫的海水,一次又一次的冲上了平整的黄色海岸,海岸像是一片极大的海绵岸,那么贪婪的,一次又一次的吮吸着海水!(校对按:原文“河岸”,不恰当,改为“海岸”,下同。)
  东方微明,用“鱼腹”二字来形容它的颜色,尽管是陈腔滥调,可是却再也找不到更恰当的字眼!
  海面上朦胧的,笼罩着一层水蒸汽,白茫茫的延伸开数千里!
  因此,你几乎连什么也看不见!
  几只海鸥低低的旋回着,它们常常看过去,几乎两只相撞到了一块,却又临时分开,其间的距离,说“间不容发”大概不会太夸张吧!
  这时候,“前所”“海门”地方的渔民,有的已经起来要干活了。
  戴着破毡帽,连耳朵也遮盖着的年老渔民,由海岸上推动着两头尖的渔船——
  海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轨迹,渔舟下了水,老人回头招呼他的两个儿子,大顺子,大娃子,三个人一齐跳水登上了渔舟。
  这是今晨第一艘下海的渔船。
  海水浮着渔舟,老渔民指挥着两个儿子,把船向崖岸边拢过去,在那里,他们早已悬设了一些擒捉大海虾的箭笼!
  雾气是这么的浓,海浪起伏得又是如此的凶,随时一个浪,就很可能把渔舟冲撞上崖岸,“舟覆人坠”那是最起码的事。
  “大顺子”弯着身子,小心的伸着竹篙,点着沿岸的岩石,“大娃子”就顺势爬上峥嵘的岸石。
  就在这个时候,他好像耳朵听见了一些声音,像是有人在吹弄海螺的声音!
  如果在夕阳将下的黄昏时分,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在沙滩上打闹着,吹弄海螺的人多的是,不足为奇,可是这个时候,可就有点奇怪了。
  而且海螺的声音,像是来自大海!
  大娃子睁大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雾,还是雾。
  他哥哥“大顺子”不耐烦的催着他,可是这一次他也听见了。
  海螺声不止一处,声声相叠,像是有十数处之多,而且,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兄弟两个由不住一齐回过头来,随着吹过的一阵风,海面上雾气卷开了一大片。
  就在这时,大顺子、大娃子两个都吓得呆住。
  他们看见了数百艘,也许还要多些,这么多的大木船,“蔽海而至”,那些舟船上,更站满了穿着五颜六色的人群,为数可观。
  风过后,白雾又再合拢!
  兄弟两个吓得全身都麻了,大娃子快跳上船,急声招呼道:“不好了,倭寇来啦,快逃命吧!”
  这几个月来,倭寇海盗,早已把沿海蹂躏得疮痍满目,人民闻声丧胆,是以沿海县城也都有了民防设置,渔船上,都附带着铜锣一面,紧急时互鸣告警!
  大顺子惊惶之下,抓起船板上的铜锣,用力的敲着,一面大声的吆喝,渔民们闻声而警,一时哗然大乱。
  在翻涌着的浪花里,寇舟蔽海而至。
  只见为首船头上的一名彩衣倭寇,手挽雕弓,只一箭,正射中大顺子背心之上,紧接着倭船上发出了排箭,大娃子和老爹,方自登岸,相继中箭而仆。
  大片的喊杀声中,身穿蝴蝶装的矮小寇影,争相跃舟而下,寇影如潮,倭刀交映着昼光,反映出千百条蛇形的寒光,渔民们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只要被这伙子人追上的,无一幸免,全数死在倭刀之下。
  整个的“海门”“前所”震动了。
  这两处地方,由于人力有限,防守不足,不到半日,已吃倭寇全数占领。
  来寇约在六千人多,寇首“野田一郎”,早年是个道地的日本武士,只是立身不稳而沦为贼人。
  这人武功精湛,先是在日本沿海,占领了十数个散岛,收集了所有的浪人,渐渐势力扩大,并且勾搭了徐海为首的一伙中国海盗,渐渐窥向中原。
  军败如山倒,倭寇会合着事先联络好的海盗,不出两三天,先后拔下了“海门”“前所”“涌泉”“水家洋”,而进军来到了台州地面。
  第四天晨,戚继光得讯由“奉化”率兵兼程而至,由“桐岩岭”折回,疾行七十里而来到了台州城下。
  双方的实力战,于是展开,寇首“野田一郎”率领两千名手下,迎击着戚继光,在“花街”交上了手。
  倭寇排开了“一字阵”,被戚继光施展出所发明的“鸳鸯阵”,杀得大败,两千名手下,死亡泰半。
  野田一郎大惊之下,掩退龟缩,辗转的逃到了“大田村”,祈求托附于汪直父子与“东海人王”徐海的援手!
  于是,戚家军辗转着向“大田”行军,他不但要消灭这些倭寇,更要清除这帮子中国海盗!
  这一日,戚参将的虎帐外,来了一男一女两名少年,投帖请见,戚将军展视拜帖之上,见“冼星寒”“费亮君”二人的名字,他忽然记起了那日校场操阵时,所遇见那位救命的恩人,磊落的奇侠,不禁肃然起敬,连声吩咐着快请!
  帐门启处,冼星寒、费亮君同时步入!
  二人向着上方的戚将军行了大礼,戚继光趋前,紧紧握住了冼星寒的手,摇撼着道:“冼壮士,你可是来啦……这位姑娘是——?”
  冼星寒道:“是一位巾帼侠女,我带她来求见大人!”
  戚继光打量着年方双十的费亮君,怔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皱了一下眉,道:“你说这位姑娘是……?”
  冼星寒道:“是一个忠义兼顾的女侠士!”
  费亮君弯身红着脸道:“不敢!”
  戚继光道:“如今英雄出少年,失敬!”
  说着,回头喝叱道:“来呀,酒筵侍候。”
  冼星寒道:“不用。”
  戚继光一怔道:“怎么?二位还有什么急事不成?”
  冼星寒点头道:“倭寇自被将军大败之后,部卒不及千人,只是新近配合了汪直、徐海等汉贼,势力不可轻视,昨夜我与费姑娘刺探敌情知道了他们十日之内,即将大举向‘处州’进取……”
  顿了一下,他恨声道:“如果这么一来,又不知要有多少百姓遭殃,是以我二人冒昧求见!”
  戚继光来回走了几步,定住了身子,道:“这消息可靠么?”
  费亮君点点头道:“一定可靠,是汪直亲口说的!”
  戚继光恨声道:“好,这一次我提前下手,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他向冼、费二人笑道:“二位侠士忠心为国,真使我太感动了,既然如此,我要赶快部署,进攻大田!”
  冼星寒道:“将军出军之前,我必以寇首人头献上,为将军阵前祭旗!”
  戚继光上前一步,正视着冼星寒道:“冼大侠言出有信?”
  冼星寒冷冷一笑道:“我们武林中人,一诺千金,将军不必置疑——”
  说到此,他指了一下身边的费亮君,道:“此番更有费姑娘相助,我一定能达成使命!”
  戚继光哈哈大笑着,一挑拇指道:“好,我敬你们三杯!”
  高叱一声道:“来呀,快拿酒来!”
  一名“营总”双手托着酒盘步入,戚继光亲手倒酒三杯,并且送到了二人手中。
  他举杯在手,道:“第一杯,恭祝二位马到成功!”
  三人仰首而干,费亮君放下酒杯,差一点连眼泪都淌了下来。
  戚继光又为之斟上,举杯道:“第二杯,我军大胜!”
  三人又仰干一杯,费亮君吐舌的出了一口气,道:“好热!”
  戚继光又斟上第三杯,双手举杯道:“这第三杯,祝我大明社稷,万古长青!”
  三人又仰首而干,放下了杯子之后,费亮君终于忍不住呛得咳嗽了起来。
  她从来也不曾喝过酒,尤其是这么猛烈的白酒,一时之间,花容顿变,戚继光见状,不禁宏声大笑起来。
  笑声一顿,道:“费姑娘,如非是冼大侠推崇你是一位侠女,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看你这一副娇嫩的样子,哪里像是拿刀动剑的一个侠女……”
  费亮君冷冷一笑,道:“如果我当着将军的面,表演一手武功,将军可就相信了!”
  戚继光点头微笑道:“果然如此,我自然就信了!”
  费亮君道:“好,请将军出题!”
  言罢后退一步,蛾眉一竖,双手向腰上一插。
  冼星寒见状,忙道:“姑娘岂可在将军驾前失礼?”
  戚继光笑道:“冼大侠不必阻拦,我久仰你们这些江湖侠客,来无影,去无踪,只是军营重地,却不便叫费姑娘如此施展,这么——”
  他笑一笑,道:“姑娘身背宝剑,如能展露一手剑法,让我开开眼界,也就够了!”
  费亮君欠身道:“这么说,民女放肆了!”
  话声一落,只见她右手已握住了背后的剑柄,像是打了一道闪电般的,剑光一闪即收,“呛啷!”一响,又自收回剑鞘之内!
  戚继光眨了一下眸子左顾右盼,道:“姑娘你怎么不出手?”
  费亮言款款下拜道:“民女献过丑了!”
  戚参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感觉,怔了一下道:“你是说……?”
  一旁的冼星寒,微笑插口说道:“费姑娘方才那一手‘出林燕’堪称一绝,只是可惜了将军的花瓶!”
  戚继光霍地回过头来,只见帐角木架上的青瓷大花瓶,依然完好的摆着。
  他楞楞地走过去,心中纳罕不解的看了半天,仍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冼星寒道:“将军拿起来就知道了!”
  戚继光伸手拿住了瓶耳,向上一提,蓦地觉出手上一轻,注目再看时,才恍然的发现,那个青瓷的大花瓶,竟然由上而下,从正中分成了两片。
  随着戚继光的手,那另一半瓷瓶,“当啷!”的一声,坠落在地,摔成粉碎。
  这一惊,直把位领兵杀敌,雄踞一方的方面大将军,吓了个面色如土!
  他嘴里喃喃的道:“佩服……佩服……”
  回过身来时,面前已经失去了那男女二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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