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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调虎离山,尸体掉包
 
2019-08-12 15:36:4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司马城忍着大腿上的疼痛,一口气跑到东城门,只见那里人来人往,出入的人甚多,官兵们果然小心检査和认辨出入的人。
  官兵们都认得司马城,见他来到,忙上前打招呼:“龙卫好!”
  “小心检查,尤其是出入的马车和货物,因为大铁匠的尸体不见了。”
  那些官兵应是,司马城又问:“你们队长呢?请他再去请救兵,四个城门都要小心守稳,今晚还要捜索。”
  官兵道:“小的这就去通知他!”司马城爬上墙头监视着。
  此刻已近黄昏,离城门关闭时间不远,因此出入的人特别多,司马城望着逐渐转红的西天,再低头一望,房舍人物全都在脚底下,他忽然觉得自己有责任侦破这件疑案。
  他正想冷静一下,将今日发生的事想一想,忽见远处驰来一辆马车,车夫是个粗壮的汉子,上身只穿一件布背心,露出一身贲起的肌肉,车上载着一具棺材,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白衣的女人,低头伏在棺上哭泣。
  司马城心头一动,急忙跳下城墙,截住马车。官兵围了上来,喝道:“棺里装的是什么?”
  车夫道:“爷,棺材里装的自然是死人。”
  官兵望着司马城,等他拿主意。司马城道:“打开棺盖看看!”
  那女人忽然大声啕哭起来:“天呀!这是什么世道!孩子的爹,想不到你死了也不能安呀!”
  司马城沉声道:“快开棺,留意其他人,别让人乘机溜掉!”
  两个官兵跳上马车,用刀慢慢撬着棺盖,那女人大哭大喊,要生要死,司马城不敢看她,铁着心令官兵加速撬棺,一对利眼却不断望着旁边出入的人,就在这时候,又有两辆马车驶过来,司马城令人截住。
  那两辆马车,其一装着干稻草,另一辆载着干薪,堆得高高的,用绳子扎得结结实实,司马城疑云顿生,心想只有城外的人送薪进城贩卖,岂有城里的人反而将薪押运出去,当下立即令官兵解下绳子检查。
  那两个车夫叫起苦来;“长官,这绳子一解开,可就难以收拾了!”
  司马城一旁问道:“你买这许多柴去那里?”
  那两个车夫道:“长官,咱俩是柴家庄的长工,咱老爷过几天要做六十大寿,要大宴亲友,家里的柴不够,所以叫咱们进城买。”
  司马城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仍不改变主意,果然绳子一解开,稻草和干柴块都滚落地上,惹得路人忙不迭闪避,官兵又用长枪挑动柴块稻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这时候,那边厢的一位官兵走了过来,禀道:“大人,棺已开,请你过目。”
  司马城走过去,跳上马车低头一望,只见棺内躺着一位脸黄肌瘦的死人,浑身瘦得只剰一把骨头,看那肌肤,料是刚死了不久,乃问道:“死者是你何人?”
  那妇人语气颇有不快,说道:“是外子。”
  “因何而死的?”
  “大夫说他犯了痨症。”
  旁人一听见痨症两个字,却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司马城向妇人道了歉,令官兵阖上棺盖,那妇女又抽抽泣泣起来:“孩子的爹,你真命苦呀!死了也不能安息……呜……未亡人命苦也,你丢下一个八岁的孩子,叫我一个人如何养大他……”
  这刹那,官兵已钉好棺盖,向司马城请示,司马城遂下令放行,马车缓缓向城门驶去。他望着马车后面发怔,忽然心头一动,喝道:“快关城门,马车停!”
  那妇人脸色一变,要生要死地哭道:“大人,您抓不到凶手,也请莫拿死人出气!”
  司马城走过去,冷冷地:“你孩子已经八岁?”
  妇人铁青着脸点点头。
  司马城又喝道:“你家没有亲戚送终,倒不奇怪,但死者的儿子为何也不送?”
  妇人脸色又是一变,巴巴地答不上来。官兵在旁叱喝:“快答,要不抓你去见官!”
  妇人又哭了起来,司马城冷冷地道:“别再佯装了,死者根本不是你丈夫!”
  妇人叫道;“天哪!死者黄阿七与未亡人成亲,可是经三书六礼的,邻居谁不知道阿?我那个苦命的孩子因为中了暑,所以未亡人不让他来送葬,这也是犯了法么?”
  司马城心想假如孩子真的中了暑,这婆娘刚才不可能答不出话来,当下道:“快搜一捜车底板下面!”
  话犹未了,那马忽然一阵希聿聿长嘶,马车倐地转了头,向城内反驰去,那妇人连棺材都被抛了下来,司马城连忙叱喝一声追前。
  与此同时,因为这边马匹的惊嘶,惊动载薪的那两匹马,也拽着柴草奔跑而去,恰好撊住了司马城。
  这些事写来虽慢,实则快如白驹过隙,一闪即逝,司马城又惊又怒,街道上都让那两辆马车堵塞,他喝道:“快拉住马匹!”
  那车夫手忙脚乱地抖缰吆喝,但马匹仍然狂奔不止,司马城大怒跃上马车,一个箭步,再从前端跃下,施展轻功急追,只见前面那辆马车已驶进一条巷子。
  司马城那里肯轻易放过,穷追不舍,待他追到巷口,急然迎面射来一蓬暗器,他手上没有兵匁可遮挡,只好缩了回去,再转头,又飞来三柄飞刀,迫得他重新退在墙后。
  司马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嫌,一对眼睛四处张望,一时之间,想不到良策,只能空着急。忽然他脑海灵光一闪,双脚一顿,拔身而起,跃上屋顶,但见一个人影,飞进一堵围墙,看那背影,又不似是马车夫;他略一犹疑,飞越小巷,立在围墙上,又见那人影由后花园问进内宅。
  司马城忖道:“这不知是谁家的大宅?”心里想了一下,便跳了下去,穿过后花园,循那个人影的去向,走进后宅,但见一扇旁门微微在晃动着,司马城快步窜过去,伏在门板上静听,里面似有呼吸声,便道:“相好的,放光棍点,赶快出来吧!”
  房内没有应声,司马城怒道:“你匿在里面,我便奈何你不成?”当下用掌震开房门,缓缓走进去,只见床前的锦帐垂下,看房内的陈设,似是女子的闺房。
  司马城不禁有点犹疑,进退两难,就在此刻,锦帐忽然掀开,露出一个女子的上身来,那女子只着一件肚兜,肌肤胜雪,面目姣好,十足是位丽人,司马城不由一呆。
  那女子忽然尖声地叫了起来:“来人啦,快来抓采花贼!”
  司马城方寸大乱,忙不迭退出房去,那女子仍然尖叫不已,司马城正想择路而逃,不料已有两个家丁赶过来,将司马城喝住:“小贼,你还敢跑?”
  司马城这刹那,突然冷静下来,忖道:“假如我一走了之,恐怕今后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当下道:“别嚷,带我去见你们的老爷!”
  一位家丁道:“哈!瞧你的胆子还不小!好,跟咱们来吧!”那两位家丁一前一后,将司马城夹在中间,刚走到暗廊,迎面来了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问道:“什么事?”
  家丁道:“启弃少爷,适才咱们听见小姐房内呼喊捉拿采花贼,又见这小子自房内跑出来,所以押他来见你。”
  那男子沉着脸喝道:“好大胆的小贼,居然敢来我家偷香!将他拿下先给我打一顿,再送到官府里去。”
  司马城忙道:“阁下请莫误会,在下只是追个疑凶,所以才误入贵宅的……在下实不知那是女子的闺房。”
  男人哈哈笑道:“追贼追到我家?你以为少爷是三岁小孩子?快报上名来!”
  司马城吶吶地道:“在下司马城!”
  “司马城?你居然敢冒名司马龙卫?来人,给我打!”
  背后一位家丁,提拳便在司马城背上打了两记,前面那人也要动手,却譲司马城按住。
  这时候司马城心里又惊又羞又愧又怒,但环境不容他冲动,只好和颜悦色地道;“在下的而且确便是司马城!司马千钓的儿子司马城!阁下若还不信,可随我到衙门里或者到我义父崔一山处走一趟,便知真伪!”
  那男人犹似不信,问家丁道:“你俩可曾见过他?”那两个家丁摇摇头,男人道:“也罢,咱们一齐去衙门一趟!孟武,请魏老师过来,防他在路上逃脱。”
  司马城听他称孟武,心头一沉,暗道:“莫不是今早义父所提的那一家?罢罢!今次真是吃瘪吃到了底!”
  未几,一个威武的中年汉过来,男人道:“司马城,嘿嘿!咱们可以上路了,不过你千万莫存逃跑之念,否则魏老师一对拳头可认不得你!”
  司马城如斗败公鸡,那男人着人开了后门,一行数人走出小巷,却已不见了那辆马车。路上有许多官兵来回巡弋着,司马城垂首不敢与他们打招呼,一直至衙门外,一个衙差才高声道:“参见龙卫!”
  司马城挥挥手,道:“免了!”
  那男人讶然问衙差:“他……他真的是司马城?”
  衙差道:“孟少爷,这还有假的么?谁有这檨大的胆子,敢冒认司马龙卫?你们不认识么?”他心中着实奇怪,若然不认识,为何又走在一起?
  那姓孟的男子满脸不好意思地道:“司……司马龙卫,请恕在下冒犯……因为在下实在想不到您会到舍妹房内去。”
  衙差一怔,望着司马城,司马城窘得満脸通红,正想说两句门面话,打发他们回去。不想里面的崔一山听到声音,已跑了出来,他见状亦是一怔:“城儿,你跟孟世兄早已认识?”
  司马城更加说不出话来,姓孟的男子讪讪一笑,道:“崔叔叔……这是小误会,小误会!司马兄,真对不起,改天小弟一定登门谢罪!告辞了!”说着拉着武师和家丁急急走了。
  崔一山诧异地问道:“城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城苦笑一声,道:“孩儿倒霉,义父,咱们进去再说!”
  他到院子中,低声将经过扼要地说了一回。
  崔一山道:“唉!真是胡涂!不过,这也不打紧,明早我与你到孟家解释一下,反正孟员外也有意将女儿许配与你,只差孟小姐点头而已,她身子旣然让你无意中看见,也是缘份,料她也不会见怪!放心,今晚咱们回家再研究一下。”
  段县令在书房里听见声音,出房问道:“龙卫回来了?殓房那里没事吧?”
  司马城叹息道:“不幸被在下猜中,他们来衙门行刺你,只是一种调虎离山计,大铁匠的尸体已让人掉包了……”当下将经过说了一遍。
  段县令摇头叹息道:“当真奇哉怪也,一具尸体值什么钱?他们伤这么大的脑筋要偷尸出城,真是难以明白……”
  “大人,如今不是研究此事的时候,赶快请知州大人协助,再多派官兵,在城内各处巡逻,城头加派弓箭手,防止他们趁黑运尸出城。”
  “说得有理,下官这就更衣去求见知州蔡大人。”
  段县令手脚倒也伶俐,不一会便更好了衣服,又备了轿子,请崔一山和司马城送他去,不料一出衙门,便见孟家少爷孟歌満头大汗地跑来,道:“崔叔叔,不好了,舍妹不见了!”
  崔一山和司马城都是一怔,道:“怎会不见的?”
  孟歌哭丧着脸道:“谁知道呢!小侄回家后,想将司马兄的事向她解释一下,谁知竟然找不到她,而家里的人也没人知道她去向!九成是被司马兄所说的疑凶捉去的。请您替小侄想想办法!”
  崔一山问道:“令尊大人呢?”
  孟歌道:“家父出城访友去了,大概要明后天才会回家!”
  崔一山道:“大人,您自己去吧,崔某到孟家看看!”
  段县令吃惊地道:“那么请龙卫陪下官去一趟!”司马城也怕对方会抓住段县令以胁持官兵开城门,当下欣然答应。
  一路平安到知州大人私邸,司马城在外面等候,未几段县令喜孜孜地出来,道:“大人一口应允,并加派一队精兵保护下官。”
  司马城大喜,送段县令回衙门之后,便赶去孟家。
  刚到孟家,司马城见崔一山正与孟歌在厅里说话,他忙问:“有头緖否?”
  崔一山摇摇头,孟歌忽然跳了起来:“舍妹不会……不会因为……而去寻短见吧!”
  司马城脑海里“噏”的一声响,险险栽倒,假如孟英英因此而自杀,他的罪过可不轻,当下一张脸变得煞白,扶着椅背坐下。
  崔一山轻咳一声,道:“依老夫看,英侄女是位开通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等儍事!”
  孟歌看了司马城一眼,道:“司马兄且莫担心,许是小弟过虑。”
  司马城吸了一口气,问道:“未知孟兄有没有派人去通知令尊?”
  “家父临走时只说出城去访友,两天才回来,并没有说去何处,且小弟也希望舍妹只是出去玩耍而已,则不想令家父白白担忧!”
  “伯母亦不知令妹何往?”
  孟歌目光一黯,道:“先母已仙游了五六年矣!”
  “对不起,小弟提起孟兄之伤心事,嗯!在下可否再到内宅看看?”
  孟歌畧一沉吟,道:“待小弟领路!”崔一山与司马城随他进后宅,司马城上次虽然来过,但一则当时心乱如麻;二则只在内宅走动,是以难窥全豹,此际方知孟家占地极大,司马家当年在郑州虽是富戸,但与之一比,犹如小巫见大巫。他心中奇怪,在他印象之中,以前孟家似乎不甚引人注目。
  孟歌边带路边介绍:“这几间房舍是四年前才建的,因为邻居失火家毁,将地卖与寒舍,家父便扩建了,其实咱们家人丁不多,根本用不着这么大的屋子。”
  崔一山道:“不错,他日令妹出阁之后,只余你们两兄弟……”
  孟歌叹息道:“家父迂腐,说什么他今生不能晋身仕途,未能光宗耀祖,所以一定要为后辈做点事。”
  司马城这才知孟歌尙有一位兄弟,当下问道:“原来孟兄尙有一位兄弟,不知他在家否?小弟理该拜见他一下。”
  孟歌虽然出身豪门,但纨袴子弟习气并不浓厚,也颇徤谈。
  “家兄出外经商尙未回来。”他笑了笑:“寒舍的生意都由家兄料理,小弟变得无所事事!”
  崔一山道:“城儿,孟员外的大公子单名一个诗字,比歌侄大两岁,已经成家!嗯,歌侄,你几时成亲?”
  孟歌笑道:“家父时常催促,奈何小侄一事无成,又未找到合适的女子,至今尙未有打算!”如此一来,司马城对孟家也就有点了解。
  说着已至孟英英的闺房,孟歌推门进去,道:“舍妹便住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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