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长生店
2023-10-24 10:37:5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五福长生店由两个铺面打通,背后是工场,论地方还不小,奈何入门之处都为那些棺材挡着,显得杂乱而狭窄,昏黄的墙壁也显得更黑了。
  店铺里充满一种死亡的气息,刺鼻的桐油味儿,令人五内欲反,一灯如豆,昏昏黄黄,好人来此也有三分病。
  福老头已准备吃饭,店后的那几个木工也洗手出来,专等押棺材去徐家的小成子回来。街上的青石板响着清脆的“得得”马蹄声,福老头精神一振,道:“来了来了,老周,添饭吧!”话音一落,马车已停在店外,只见车上跃下好几个彪形大汉来,直闯入店,正是金显福与董延年等人。福老头吃了一惊,猛地长身而起,问道:“贵客有何光顾?”
  金显福喝道:“谁是福老头?”
  福老头道:“老朽便是,贵客是……”
  “咱们是徐府来的!”
  福老头一怔。“是否送错了棺木?”
  金显福哈哈大笑。“好一句送错棺木,未知贵店尚有多少存货?”
  福老头暗吃一惊,反问:“贵客要多少具?”
  金显福一拳在桌面上擂下,只听“蓬”的一声,桌上的饭菜全部跳将起来。
  “我且问你,咱徐家跟你有何冤仇,你要用此恶毒的手段!”
  福老头道:“大爷之言,老朽全不明白!”
  金显福标前一步,一把抓住福老头,把他扯到面前,咬牙道:“你说不说!”
  店内的伙计都叫道:“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武!”
  董延年喝道:“你们若识相的便乖乖给我坐着,否则……”他见旁边两张板凳架着一具新漆未干的棺材,眼珠子―转,反手抽出明幌幌的钢刀,运劲插了下去!
  那棺板足有四寸厚,但董延年一刀自棺盖上刺下,刀尖由棺底透出,若非手劲惊人,便是刀是上等的宝刀。这刹那,店内的伙计包括福老头,面色全部变了。
  金显福冷笑一声:“福老头,老子若是杀你,一拳便可送你下阴司,你可得放明白一点,快说,是谁叫你在棺材内放进大黑蛾到徐家害人的?”
  话音一落,耳际听到一个滴滴答答的声音,他一楞,转头查看起来,声音发自棺底,董延年蹲下身子一望,只见棺底那刀尖红艳艳,一股血水自棺内沿刀锋滴落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棺内躺着人,这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了,董延年吸了一口气,问道:“棺内躺的是谁?是死人还是活人?”
  福老头颤声道:“是,是刚死的人……咱们不认识她……”
  金显福冷笑一声。“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呀,现在满目棺材,你在真人面前还敢说假话,莫非嫌命长了?”
  福老头双眼反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伙计忍不住道:“咱们的确不知道她是谁,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有个中年汉子把这尸搬来,既买棺材,又托咱们找人安葬,并订明须明日申时才准下葬,所以咱们便把她停在这里。”
  金显福道:“就凭那汉子的几句话,你们便答应了?”
  福老头道:“他给咱们的银子。”
  “那汉子呢?”
  伙计道:“放下银子便走了,他说明日申时才再来,听他的口音,似是外乡人氏。”
  金显福略一沉吟,觉得此事大有可疑之处,当下放开福老头,道:“开棺让大爷看看。”随把钢刀抽起。
  “是是。老周,还不赶快起钉?”钉是六寸的硬木钉子,老周撬了几下,棺盖便松开了,随即把盖拿下。
  董延年走前一看,只见死者的脸上贴了张纱纸,头部两侧各压着一叠冥钱,死者的年纪难以分辨,但却也看得出是个女的。
  尸体上覆盖着的一件薄被已染满了血迹,血未凝固,证明刚死不久。
  金显福看了几眼,道:“盖上吧。”
  福老头忙道:“先盖着不用上钉。”
  金显福目光一盛,道:“为什么?”
  “老朽受人钱财,该与人消灾……咳咳,最起码也得先替她换件衣服,换张薄被。”
  金显福道:“好啦,其他的老子不与你计较,我且问你,你为何把冥峨放在棺材内,到我徐家去害人?”
  福老头说道:“大爷说什么,老朽全不明白,什么是冥钱,老朽还是第一次听见……”
  金显福又一把抓住他,喝道:“你还敢装蒜?”
  一个伙计道:“咱们的确没放什么冥蛾到棺材内,咱们的信用是全城最好的了,大爷若不相信,大可以去打听一下。”
  董延年道:“棺材盖盖着出去,为何一打开,里面便有一群大黑蛾?若不是你们放进去的,棺材又是新造的,没有隙缝,它们又怎样飞进去?”转头对徐顺道:“你对他们说一说。”
  徐顺道:“福老头,这是真的,咱们一揭开棺盖,里面便飞出一群大黑蛾来了,接着害死了……”
  福老头着急地道:“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
  董延年怒道:“明摆着的事,还说没有?”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福老头道:“小成子,棺材是你押送的,你说说,到底怎回事?”
  小成子道:“徐顺一直跟咱在车上,一切他都知道,咱们把棺材抬上马车,便笔直载去徐家了,然后卸了棺材,咱们便驾空车回来了,就是这般简单。”
  董延年转头望向徐顺,徐顺点点头,金显福道:“老子不信,要搜一搜!”
  福老头道:“请搜!”
  金显福回头对两个家丁说:“你俩到后面去看看。”
  徐顺快步自董延年身边闪出,无意中碰及那具棺材,棺材一滑,棺盖“蓬”的一声,跌落地上。
  忙乱之中,徐富忽见有两只大黑蛾在棺上飞舞。“看!”
  董延年喝道:“还说没有?”紧一紧手中刀,向后面冲去。
  前店与后面的工场尚有一度木门,董延年猛地一脚把门踢飞,入鼻便是一阵浓烈的桐油味。工场只有一半有盖,另一半用竹棚遮住,露出一尺左右的空间,以作透气,竹棚下几只大黑蛾翩翩而舞。
  工场的左首尚有一扇后门,后门半掩,门扇似乎尚在摇动。董延年一阵风般标前,一手拉开后门,探头一望,门后是一条小巷,左首那边长约二十丈,右首那边只有二丈余,便至街口。
  董延年轻吸一口气,钢刀横在前胸,向右飞去。
  出了街口,只见人来人往,却看不出那一个是可疑份子。董延年忖道:“看来刚才有人放了大黑蛾,然后自后巷逃走,他会是谁?哼,一定是五福长生店的人,否则他对此的地形又怎会如此熟悉?”
  想至此他立即重新回店,至工场,抬头一望,刚才那几只大黑蛾已不知去向。
  金显福听见声音问道:“老三,情况如何?”
  董延年沉着脸走至前店,转头问福老头:“你们店内共有几个伙计?”
  福老头道:“除现在这六个人之外,尚有一个,共是七个。”
  董延年心头一跳。问道:“另一个是谁?他去了那里?”
  “他叫朱招喜,今日刚好放假。”
  “朱招喜是什么样人,住在那里?”
  “朱招喜今年四十五岁,住在本城渍水巷五号。”
  “家内有什么人?”
  “只是他一人。”
  董延年心头再一跳。“渍水巷五号那栋房子是他祖上遗下的?”
  小成子插腔道:“不是,他是外地来的,今年才到本店来,平日不喜说话,但手艺儿却挺要得。”
  董延年再问道:“朱招喜相貌长得如何?”
  小成子道:“他的样貌最易认,脸庞尖削,又黑又瘦,头发披肩,一副落魄相,嗯,身高跟大爷你差不多。”
  董延年一颗心怦怦乱跳,问道:“这样说来,他家那房子是赁来的了?为何不在店内住?”
  福老头道:“老朽也劝他在店内搭铺睡,省得花钱,但他说店内人多,他喜清静。”
  一个伙计呸了一声:“他那里像狗窝一般,又脏又黑又臭,狗也不睡。”
  董延年回头对金显福道:“老二,刚才小弟在后头又发现几只大黑蛾,这姓朱的甚是可疑。”
  金显福道:“徐顺你们三人留在此处,小成子烦你带咱们去找朱招喜。”
  小成子向福老头看了一眼,福老头道:“快去快去!”
  小成子嗫嚅地道:“请两位大爷跟小的来。”
  三人出了长生店,向右走去,董延年对渍水巷在右首,更是心头狂跳,忖道:“九成是这个姓朱的弄的鬼。”
  小成子连奔带走,穿过三条大街,四条小巷,来到一处冷僻的地方,此处已近城边缘,房舍较稀,却多了些树木。
  过一忽,小成子道:“前头那条小巷便是渍水巷了。”
  “快去!”董延年喝道:“小心一点,不要说明要找他。”
  入了小巷,也不知是否水沟游塞了,地上满是积水,盛夏时分,蚊绳丛生,人一走过,便飞起一群噏嗡乱叫的蚊子,污水的臭味,令人不敢呼吸。
  金显福及董延年都齐皱起眉头,更觉朱招喜宁愿住在这种地方,不在店内搭铺,值得思疑。
  气味虽然难闻,幸而五号在巷口不远处,眨眼已至一栋破旧的红砖房子前,房子虽旧,看来并不小。董延年示意小成子去叫门。
  “朱师傅,朱师傅,老板找你!”
  过了半晌,屋内才有个粗哑的声音道:“今日咱放假,什么人找我也不见。”
  董延年轻声在小成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小成子立道:“老板生日,叫我送酒食给你……请开门。”
  屋内那人冷冷地道:“你后面那两个人不是老板的小舅子吧?”
  金显福抬头一望,见窗缝处一对灼灼的目光一闪,心头一跳,推开小成子,标前一步,一脚踢开木门。
  那木扉早已腐朽不堪,吃他一踢,立即“蓬!”的一声倒地。金显福掣出一对短斧,左斧护胸,右斧在前,急速跳入屋内。
  入屋便闻到一股霉臭之味,屋子内又黑又暗,这刹那,金显福只听一阵风声,双斧一挥,却不见人影,直至此时,他双眼才逐渐能适应屋内的光线,放眼一望,只见入门之处是个小厅,歪歪斜斜放着一张破桌子,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油灯未曾点燃,桌边是张椅子,除此之外,墙角摆满一些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杂物,尽管物多,却不见有人。
  董延年也走入屋,摸出火折子,把桌上的油灯点燃。火光一起,便见头上横梁伏着几数只大黑蛾。
  董延年大声叫道:“朱招喜,朱招喜,有种的,便给咱滚出来。”
  屋内没人应他,金显福道:“老三,进去里面看看。”
  厅后有道暗廊,暗廊左侧有度木门,尽处也有一度木门。董延年钢刀护胸,左掌震开暗廊那度木门。
  “蓬”的一声过后,便是一阵扑簌簌的怪声响起,接着腥风扑面而来。
  董延年不及细看,钢刀举起,一阵乱挥,只闻“嗤”的一声,一股热流淌在脸上,使他吃了一惊,幸而背后的金显福道:“是几头蝙蝠。”
  董延年冷哼一声:“这姓朱的在家内养蝙蝠,看来必有古怪。”
  这瞬间,金显福已看清房内的情景,道:“里面没人,到后面那一间看看。”
  两人小心翼翼前进,到得门前,金显福向董延年打了个眼色,董延年闪开一尺,金显福斧头劈下,那木门一分为二,跌落。
  灰尘飞滚之中,金显福及董延年同时闪入房内,抬眼一望,房内只有一张床铺,床上铺着干稻草,布置异常简陋。
  金显福目光一移,见窗子洞开,道:“跑了?”
  董延年标前一步,挥刀劈开窗棂向外探望,就在此刻,梁上飞下一道人影,白光一闪,一柄鬼头刀急劈董延年伯后颈。
  这一着异常狠辣阴毒,董延年已在窗外,欲缩入已来不及,要跳出去,窗子又小,也难以随心所欲,幸而金显福就在后面,标前一步,斧头堪堪把鬼头刀架住。
  “当!”那黑影一个没头跟斗翻下,退开两步,喝道:“你们是谁?”
  金显福哈哈笑道:“贼子,你到底露出马脚来了,为何把大黑蛾放在棺材内,到徐家去害人?若不说个清楚,今日便不饶你。”
  只见那人身裁略高,脸庞瘦削,皮肤黝黑,但双眼炯炯生光,腮须浓密,令人望而生畏。
  “你说什么咱全不知道,只知道你对咱不怀好意!”
  董延年道:“你若不先犯咱们,咱们又怎会对你不怀好意?”
  那人目光一闪,冷森森地道:“放下十两黄金作赔偿,你们给我滚吧!”
  金显福哈哈大笑。“看来咱们不动手是不成的了,但大爷不杀无名小卒,先报上名来!”
  那人怒道:“你连老子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敢来放肆?”
  董延年道:“咱们不相信朱招喜是你的真姓名,凭阁下的身手,咱们更不相信你会甘心在长生店做个木匠。”
  “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有何重要?”那人冷笑一声:“像两位的大名,在下便不想知道。”
  金显福道:“好吧,让老子领教你一下高招。”
  朱招喜冷冷地道:“你们两个还是一齐上吧,省得在下多费手脚!”
  金显福大怒:“二爷若不行,他自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欺前几步,左斧飞劈向对方的胸腹!
  朱招喜脸上神色不动,手腕一沉,鬼头刀已把对方那一斧挡开!这一招他全不用劲!竟然使上“四两拨千斤”的上乘武功!
  金显福吃了一惊,右斧紧接着劈出!这一斧他运上八成真力,气势雄浑,风声呼呼,单是这架势,已可臻身一流高手之境!
  可气的是朱招喜,仍然是平平的一招,便把这一斧接下。
  金显福红了眼,一口气连劈十一斧,朱招喜鬼头刀轻轻松松便把这十一斧接下。“在下早就说过,你不是我的敌手!”
  这十一斧已是金显福一身功力所在,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也沾不上,不由胆寒,忙向董延年打了个眼色。
  董延年抽刀自侧攻了上去,他俩早年出生入死,对方的武功变化都知之甚详,加上这二十年来日夕苦练,研究出一套合击的武功,他刀子刚一动,金显福便知道他欲攻向何方,右斧一沉,下剁朱招喜的下身!
  朱招喜哈哈一笑,双脚一错,一刀一斧都同时落空。笑道:“想不到咸阳城还有两个不知名的高手!”
  高手两字一入耳,董延年及金显福都是脸上一热,攻势更急。
  朱招喜武功虽强,但面对两个不知死活的人,也不禁有气。“两位再不停手,莫怪在下要下毒手了!”
  董延年喝道:“你已害死咱们老四老六,还假惺惺什么!”
  朱招喜道:“在下根本不知你俩说什么!”手腕一提,刀刃削向金显福脖子!这一刀虽然招式平平无奇,但速度极快。
  金显福急忙后退一步,双斧齐举挡住颈前及胸前,董延年见义兄危险,钢刀一圈,斜劈朱招喜的后肩!只见朱招喜身子一拧,右臂连刀缩回,刀把撞在董延年的刀刃上,登时把它击开!
  说时迟,那时快!朱招喜右掌倏地直拍出去,印向金显福的胸膛!
  金显福斧头反往其手腕劈下,但头招喜手掌倏地一缩,袖管卷起,奇快无比地拂在金显福手腕上!
  这几下以快斗快,总是朱招喜高出一筹,金显福只觉手腕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连斧头也几乎抓不牢。
  与此同时,董延年的钢刀又至!好个朱招喜,鬼头刀沿着对方的刀刃劈下,又与对方互争先机!
  这两人两刀,使的都是同一招式,劈的也是同一部位,又都是力量奇大,端的看谁的刀子快,便能击毙对方,慢的那一方只有等死而已!
  速度固然重要,信心与勇气也同样重要!董延年未待得到自己的速度是否能比对方快的答案,便仓惶后退!
  朱招喜道:“放下十两黄金,立即离开,并保证以后不再来无理取闹!”
  金显福怒喝道:“放屁!二爷跟你拚了!”
  “很好,反正我已很久未杀过人了,再试一下,也颇为新鲜!”朱招喜挥动手中那柄刀刃残缺的鬼头刀,道:“在下保证不会令你们多痛苦!”
  金显福与董延年见他说得若无其事,心头更惊,不期然向后退了一步。
  朱招喜哈哈大笑:“这样便想走?没这般容易,放下钱来!”
  金显福与董延年除了仅有的一次之外,几曾受人如此侮辱?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这刹那,他们已把生死大事放下,一齐挥动兵器冲前。
  朱招喜冷冷地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挥刀接前。只听“当当当”一连三声,朱招喜已荡开一刀两斧!再一刀直劈金显福的胸瞠!
  金显福双斧已离身来不及招架,忙不迭向后一退,朱招喜一刀落空,第三刀再度劈出,幸而董延年钢刀及时自中一拦!
  “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两刀相触之后,董延年只觉虎口一麻,钢刀再也拿捏不稳,脱手飞落地上。
  就在此刻,外面傅来一声大叫:“老二老三!”
  金显福奋不顾身挥动双斧,护在董延年身前,张口叫道:“老大快进来!”
  朱招喜目光一闪,双脚一顿,身子笔直跃起,左掌向上一托,只听“哗啦啦”一声暴响,屋顶已裂开一个大洞,而人,也跃了上去!
  金显福与董延年相顾骇然,金显福道:“追!”
  董延年俯身拾起地上的钢刀,刹那一阵脚步声已至门口,原来徐祺见他俩久去不返,亲自带人到五福长生店查询,接着火速赶来此处。
  当下徐祺问道:“人呢?”
  金显福抬头向上一指,众人抬起头来,只见屋顶破洞中飞入一群蛾虫。
  徐祺摸出火折子,迎风一幌点亮,那群蛾虫,双翅正有白点,赫然便是熟悉的冥蛾!
  董延年失声叫道:“这姓朱的,果然便是放冥蛾的恶魔!”
  徐祺道:“那个人的样貌你们都记住了?”
  “记住了!”董延年道:“却从未见过!”
  徐祺眉头一皱,道:“此地必是其巢穴之一,愚兄不信只他一个人!搜!”
  蒋离春早把厅上的油灯取了进来,同时一脚把床铺踢翻,上面除了稻草之外,便是一个白瓷枕头,一件薄被,一把纸扇,再无他物!
  金显福叫道:“老大,你们看!”
  徐祺抬头,只见自屋顶破洞处飞进来的冥蛾越来越多,生恐有失,忙道:“快退!”
  众人退出红砖屋,徐祺撕下一幅衣襟,把其缠在头面上,只露出一双闪闪生光的眼睛,然后跃上屋顶。
  只见一群大黑蛾在夜空中飞舞,却不见人影。徐祺跃至附近一栋比较高的石屋之顶,静静观察。
  过了一阵,也不知那群大黑娥是否因为在屋内找不到人,便纷纷飞了出来,在半空盘旋了一阵,才向远处飞去。
  徐祺道:“快追!”
  金显福、蒋离春及董延年也跃上屋顶,跟在徐祺之后,向大黑蛾追去。
  只追了一阵,到了黑暗之处,那群冥蛾突像幽灵般,消逝在黑暗中。徐祺轻叹一声:“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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