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谁杀唐逸？

 

2021-05-03 12:00:4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大欢喜佛走下台去，坐在石块上，忽地场上暴出一阵大笑，台下的人原以为这是一场肃穆庄严的大会，谁料得让大欢喜佛几人一搅，竟是使人生出许多尴尬？便有人嘲笑那十大掌门，他们本就是黑道白道，有的互不来往，有人视为仇敌，怎么能一心做一件事？有人大是开心，有人嗟叹，有人扼腕。
　　忘世道人对白眉主持一声吼叫：“白眉僧，你怎么叫他们去杀那个恶魔？他们一向偏袒那个恶魔，怎么会出手杀他？”
　　白眉也心内惭愧，说道：“还是你来主事好了。”
　　忘世道人大声疾呼：“让唐门握有暗器，他的毒器可毒天下武林，你们也必受荼毒！”
　　有人高喝：“灭了他唐门，灭了他唐门！”
　　忘世道人喝道：“谁杀他不是杀，他是恶魔，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不能杀？”
　　忽地有人厉声喝道：“慢！”
　　原来是魔刀，他走到台前，说道：“当时澄净大师找我，说要十大门派一齐教一徒弟，用此人去对付各国攻击大宋的势力，我便不赞成。但澄净大师说服了我，他说了一句，说是以毒攻毒。”
　　众人再无喧嚣，只听他说。
　　魔刀说道：“就像我们魔刀、大欢喜佛、素女，我们生来就是邪派人物，永远不得翻身，就是你杀了几个恶人，你也是只能有一个评语，说你是‘亦正亦邪’。可他们，就是正派人物了吗？像你无为，你带着十大门派的一部分人，去灭唐门，你杀了那么多的人，有什么理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有仇何不去找唐逸去报？杀了唐门那么多人，你也有血债。”
　　无为道长握紧了拳头，但他也不敢轻易得罪魔刀，魔刀在十大门派里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魔刀说道：“有人说我是恶魔，我不知哪里恶。有人说唐逸是恶魔，他哪里恶？有人杀了他三十九个亲人，他该不该报仇？有人害他全家，他该不该报仇？”
　　众人无语，他们看着魔刀，恨他多事，但有人心里也赞成，叫道：“说得好，说得好！”
　　魔刀说道：“我也像大悲禅宗一样，有权杀死唐逸，但我不愿杀，不愿杀死自己的徒弟，以取悦活佛！”
　　众人看他，他怒目瞪着活佛，看来他并不在乎活佛，他大声道：“什么活佛？能救唐逸不救，能教唐逸不教，她算是什么活佛？！”
　　魔刀振臂一呼，吓住了所有的人。
　　要知道，活佛在世，已是三二百年，谁知道她的真容是谁？看她像一个荏弱女子，但她可能是一个男人，也可能是一个老婆婆，怎么有人敢面对她挑战？
　　只听得魔刀说道：“你弄出一个大计来，甩了一个唐逸，他做了你要他做的一切。要有什么不对处，你也有责任！”
　　众人都看着活佛，等她说话。
　　活佛说道：“不错，我有责任，但我并没教他去杀自己的师父，杀十大门派掌门！”
　　大悲禅宗说道：“你的妹妹阎可怜带着忘忧屋的三十姐妹跟着唐逸，也做了许多好事，你也知道，唐逸并非是恶魔一人，他也做过许多大事。”
　　活佛一叹，说道.“功是有的，但杀人毕竟还得偿命。”
　　唐逸大叫道：“活佛，你是活佛，你从来不曾在我面前现身！”
　　活佛说道：“我怕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能看透一切！”
　　唐逸说道：“你教我杀人，你还要杀我？我也要杀你，你来与我动手吧，你放了我，我与你一决！”
　　大悲禅宗说道：“不错，唐逸有权要求与你一战。”
　　活佛正欲说话，身旁的十几个老人一齐站出来，对着台下一揖，说道：“我们十人是苍山十隐，从不过问世事，但活佛有事，我们必管！唐逸，你有什么本事，便来对付我们好了。”
　　唐逸大笑，说道：“原来养着这许多的狗，也罢，就对付你们也好！”
　　唐逸带着浑铁索，跳起来道：“我是唐逸，我做下的大事，都是活佛教我做的，如果她要杀我，我愿与她一决！”
　　活佛示意，让人解开唐逸的铁索，上来了一个美艳女孩子，她解开了唐逸的铁索，对他一笑，说道：唐公子，我喜欢你！”
　　尽管是悄悄话，也被活佛听见，她皱了一皱眉，看着那女孩子。
　　那女孩子不是唐逸的妻妾，她不是俏生、笑靥、须眉、侍剑，是一个从未与唐逸亲近过的女孩子。
　　在那些女孩子中，她们天天议论的是，哪一天你会被屋主送与那个唐逸公子，据说他很会体贴人，他会对你好。
　　活佛说道：“好，魔刀你要唐逸与我动手吗？”
　　魔刀说道：“他说得也有理，他愿意找你寻仇，你与他去动手解决好了。”
　　要知道，活佛在武林中像是皇帝，她是至高无上的，谁能反对她？从前人都知道，有一些武林中的大事，不易解决，都是活佛出面，很容易便解决了。武林人都知道，武林不会乱，因为有一个山中活佛在。传说有许多，都是关于活佛的本领，说得他几乎成了陆地神仙。但谁知道，原来活佛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美艳的女人？
　　活佛一说，唐逸大笑，说道：“好啊，你说过，要亲手杀死我，你杀我好了。我让你杀。只是你休让一些女孩子暗算我，把我捆住，拿到此地，你说话啊！”
　　活佛轻轻吐了口气，她说道：“好，我便与你动手。”
　　解开了唐逸的铁索，又复是一个神采奕奕的唐逸。
　　他扬声一啸，说道：“你欠我的太多，我要找你讨还血债！”
　　活佛说道：“我不曾杀你一人。”
　　唐逸说道：“你教人毒我，再把我弄成一个杀手，唐门从此凄零，我不杀你，天理难容！”
　　活佛一叹，说道：“听说过有哪一个凡人能杀死活佛吗？”
　　唐逸大声道：“什么活佛，装神弄鬼！你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丫头，做我的妻子还没做成，装什么活佛？”
　　阁惜情大声道：“听说过凤凰自焚于火的故事吗？死而复生，再活百年，都是童身，你懂得什么？”
　　唐逸大笑，说道：“你说你有百十多岁了？真个是老太婆了？那你怎么还要嫁我？你真是骗世人？”
　　活佛一笑，说道：“佛现女身，以度世人。你得活佛一度，是前生之福！”
　　唐逸大骂：“如佛是你这种样子，藏头露尾，败人声誉，坏人品行，我看佛不做也罢！”
　　忽听得炸雷一声吼，有人叫道：“你敢对活佛不敬，我杀了你！”
　　那老人中有二个青面老者，脾气看来十分暴躁，他跳起来，一双拳头直砸向唐逸！
　　众人在下，有认得他的，惊叫道：“铁拳开山！”
　　五十年前的成名人物，有一个怪杰，他叫铁拳开山，一拳能打得武当派掌门吐血，打得少林方丈失色。那时的铁拳开山是一个人物，连挑十几大派，令天下英雄失色。原来他还没死，竟在这里再度出面？
　　听得活佛一声喝道：“退下！”
　　他袖子一拂，那双拳忽地收拢，说道：“是。”
　　活佛说道：“唐逸，你与我动手，是自不量力，你要死在我手里了。”
　　她一声悲叹，像是真正佛心，慈悲为怀，悲悯大众，普渡众生。
　　众人在下面高声叫道：“别再说了，手下见真章！”
　　原来无论她是活佛也好，是恶魔也好，只要她到了这饶风岭，只能手下见功夫，说那么多的话有什么用？
　　活佛一步步走向唐逸。
　　唐逸忽地说道：“你把可怜弄到哪里去了？”
　　阎惜情大声说道：“你说的是她？她要完了，她再也不会帮你了。”
　　活佛出手了，大袖飘飘，唐逸忽地觉出气一滞，他的身体忽地像是遇到了罗布泊里的暴风，像是遇上了海里的大浪，他无法逃得那袖击，叭叭一声声袖击，正打在他的胸前。
　　唐逸再一避，但那袖似有眼，他怎么躲，那袖也追得上。而且那长袖会舞，能前能后，能左能右，他只要一避，长袖必至眼前。
　　叭！正打在他的眼睛上，他流泪了。
　　好在他有大悲禅宗的功夫，能自流泪以控制心绪，他流出泪来，现出宝相。
　　活佛说道：“你知这是什么？这是天女散花，别人拿此招杀人，我只是撒花！”
　　唐逸一与活佛动手，众人便看得直摇头，原来他这般不济。如果早知道他如此，哪里用得到活佛出手，我出手对付他便行了。但再一看，他躲那身形很快，但活佛那长袖如鬼如魅，直追在他的头上，叭叭击打他。那几下也不狠，打得他一栽一栽，但不至于倒地。
　　有人叫道：“杀了他，杀了他！让天下恶魔都是惊心，从此不敢作恶！”
　　有人叫道：“唐逸，与她动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要败在女人手下？”
　　他们浑忘了她是活佛，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活佛。
　　活佛打在唐逸的脸上，他的脸肿了，他看着活佛，怒吼一声：“我要打你了！”
　　他放出两枚暗器！
　　活佛一笑，站在对面不动，她说道：“唐逸，在台下台上有这许多英雄，你伤了哪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你。也罢，我便中了你的暗器好了。”
　　叭叭！两枚暗器打在她的身上，一枚打在她的斩命要穴上，一枚打在她的捉命穴上！
　　活佛仍是面露笑意，笑盈盈说道：“这等暗器，要是打至平常人身上，岂不是伤了人吗？唐逸你再不必用此暗器了，唐门也不必再有了！”
　　活佛一句话，便是判唐门灭门了。大悲禅宗与魔刀在一旁暗叹：唐门灭亡，其期不远矣！
　　但唐逸哈哈大笑，说道：“唐门在建立那一天起，我便有三批人去了天下各地，我要他们不出头，只要有唐门在他们就平静地活下去，如果有哪一天唐门不在了，他们会站出来的，你们！”
　　他指着下面的人群，说道：“你们中间，或是他，或是他，总会有一个人是唐门的人，唐门有那么多的钱财，做什么用？光大唐门，支撑大宋！哈哈哈哈！如果你们杀了我，唐门也灭绝不了！”
　　活佛再叭一袖子，便把唐逸卷起，再丢在地上，她扬起手来，要杀唐逸！
　　突地，她的面前站了三个人，她们是女人，是俏生、笑靥、侍剑，她们跪下，说道：“活佛，你饶过他吧！”
　　活佛只用袖子一扫，三人便被扫到了台下。
　　突地有人扑在唐逸的身上，叫道：“活佛，你放过他吧，他杀了人，但也救过大宋！”
　　扑在唐逸身上的，原来是须眉。
　　唐逸的脸上满是鲜血，他气喘道：“须眉，你个男人婆，你不怕她杀了你吗？”
　　须眉说道：“活佛，你要杀便杀我，你放过唐公子，好不好？”
　　活佛一卷袖子，把她扔在一旁，魔刀扯住了她。
　　她要再扑上去，魔刀说道：“听着，阎惜情，不管你有多大本事，你杀了我徒弟，我会找你一拼的，你杀吧！”
　　大欢喜佛也说道：“你杀了他的徒弟，我不管！你杀我的徒弟，那可不行！”
　　他要上前，但忘世道人与疯士拦住他。
　　快乐门主说道：“想动手，那好吧，我也来！”
　　他也上前，正有疯士拦住他。
　　后面的白眉主持一揖道：“阿弥陀佛，十八罗汉，摆阵！”
　　台上摆好了阵，十八罗汉拦在台旁，不许人上台。
　　一乱的当口，台上的青青与思思就扑在唐逸的身上，说道：“活佛，好，你要杀我唐门，我自尽给你看！你们看着，少林寺的僧人，我要自尽，有人替我报仇！”
　　莫奴生站在一旁，突地厉声一吼：“如果青青自尽，便是少林寺的僧人逼死的，像唐逸逼死了澄净一样，我要找少林寺算账！”
　　再有人长笑，说道：“世事黑白不分，本来是人愚蠢，心黑即黑，白即白。你要说白成黑，他自然可以说黑是白。我也算一份，如果要动手，我也帮莫奴生！”
　　原来说话的是大理的段王子。
　　倩倩突然叫道：“等一等，我要说一件大事！”
　　倩倩握着一张纸，她扑到台上，对着唐逸说道：“哥哥，你一直不知道谁是活佛吗？你不知道她在你身旁一直弄鬼吗？”
　　唐逸叹息道：“我不知道。”
　　倩倩说道：“你看！”
　　一张纸，是答罕死后，兀朱送与倩倩的那一张纸。
　　上面写着字：
　　“惜情亦可怜，
　　可怜真惜情，
　　惜情可怜耶？
　　可怜即惜情！”
　　唐逸看着字条，念着那字，问倩倩，说道：“倩倩，这是谁写的？”
　　倩倩流泪了，说道：“答罕死了，他死前写下的字条，就是说，那个一直在你身旁的阎可柃其实就是阎惜情，她就是活佛！”
　　众人呆了，会是如此吗？
　　唐逸猛地站起，他满面是血，站得笔直，忽地说道：“阎惜情，你就是阎可怜吗？你口口声声爱我，你是在玩弄我吗？”
　　阎惜情不答，众人在下也哄笑，有人追问，要她回答。
　　阎惜情说道：“我不是阎可怜。”
　　倩倩大声道：“这有何难？据答罕推测，如果我哥哥在看见阎惜情时，他身旁必不会有阎可怜。如果有阎可怜在，他就会听得到活佛的教诲声。哥哥，对不对？”
　　唐逸大声道：“可怜，你害了我！你骗我！”
　　他振臂而吼，像一头疯狂的狮子。
　　魔刀等人也惊呆了，如是活佛一直在唐逸身旁，此举确是不光彩，魔刀说道：“活佛，你只好叫出你的阎可怜，不然你无法对武林人交代！”
　　阎惜情大声道：“有什么可交代的，我不必交出阎可怜，莫非你们不信山中活佛吗？”
　　突地，底下的人一齐吼：“阎可怜，阁可柃！”
　　唐逸也在台上高呼：“可怜，你那对我的好心哪里去了？你真的只是一个骗子吗？莫非答罕说对了，只有一个骗人的骗子，她就叫活佛，没有一个好心待人的阎可怜，对不对！？”
　　他声吼嘶哑，人如疯狂。
　　但阎惜情不动，她不愿交出阎可怜。是她不愿交，还是她根本就是阎可怜，她交不出一个自己来？
　　魔刀走到台前，说道：“哪一位老兄有宝刀？我想借用！”
　　魔道的人都敬重魔刀，知道他把魔刀毁了，此时用刀，必是有大事。便有人叫道：“我有宝刀，我有！”
　　魔刀拿来一柄宝刀，他笑笑，说道：“阎借情，如果你摆布我的徒弟，你害他一死，我与你搏一千刀！”
　　众人大吼：“阎可怜，阎可怜！”
　　有没有阎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