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口袋大阵

 

2021-05-03 12:05:01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唐逸再三逼迫阎惜情交出阎可怜，莫非是她将可怜害了，竟迟迟不交出？再不就是答罕所猜真对，阎惜情就是阎可怜，阎可怜也就是阎惜情？
　　那唐逸恨一个爱一个，恨也恨得盲目，爱也爱得可怜。
　　如是阎可怜就是阎惜情，他岂不枉有那一份情怀？
　　唐逸叫道：“你叫出阎可怜来，我与她有话要说。”
　　阎惜情一拍手，从那车上走下来一个美人，看她的神态，与阎惜情无不毕肖，她袅袅走到唐逸面前，对着唐逸说道：“公子，我对不住你……”说时，竟是泪水长流，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一看，阎可怜与阎惜情真个是孪生姐妹，两人长相，真是差不许多，若不细看，怎么能看得出她两人的差异？
　　唐逸猛一看阎可怜走下车来，心里竟是有些许安慰，看来可怜还是可怜，不是惜情，我错想她了。答罕也错想她了，也许如此更好？
　　但倩倩不甘心，她大声道：“哥哥，我信答罕，答罕死前所言，绝不会错！哥哥，你莫心软，你的眼睛是亮的，你好好看看，她与阎惜情究竟有什么不同？也许只有你一个人能认得出来，你真的白爱过阎可怜一回吗？”
　　唐逸猛一激凌：对啊，我怎么不细细看她，如我看不出还有谁能看得出？
　　有多少不眠夜，他眼前闪的都是阎可怜的美貌？有多少回，他能透过那衣衫看出阎可怜的身体？再有那最后的日子里，与之交欢的是阎可怜，不是阎惜情啊。
　　他能看得出阎惜情与阎可怜的身体完全一样，但他不敢说阎惜情就是阎可怜，因为她们是孪生姐妹，本来就是一模一样的。
　　可他应该能看得出那个对面的女人是不是阎可怜。
　　那女孩子转身欲走，正因为她着急要走，方才引起唐逸的怀疑，他喝道：“可怜，站住！”
　　那女孩子猛地站住了，但她不再转身，不面对着唐逸。
　　唐逸就能看得见她的一切，他像是在审视一件美妙无匹的珍宝，细细观瞧。
　　她的身体全展现在他眼前。
　　阎惜情说道：“唐逸，你还是让她下去吧，她会伤心欲死的。”
　　唐逸不理她，为什么阎惜情不愿意让他好好看看可怜？他说道：“可怜，我们在那最后的日子里，还很快乐，是不是？”
　　阎可怜说道：“不错，是很快乐。”
　　唐逸觉得她的声音不像阎可怜，她的声音过份甜美了些，没有可怜那慑心夺魄的媚力。
　　唐逸也能看得出她美妙的身材，也像可怜一样，窈窕美艳，但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点点儿胖，胖在那美丽的臀上。
　　唐逸再看她的前胸，尽管她是背对着唐逸的，但唐逸能看得出来，她的痣不像是阐惜情的，他能再看看阎惜情，又看看那女人，他能肆无忌惮地看两个女人。
　　阎惜情突地暴怒了，喝道：“登徒子，再别看了！你要再看，我就杀你！”
　　有许多人知道，唐逸有能透墙而视的本事，但只是传闻，看活佛如此震怒，那传闻当是真的了。但也有许多人心里纳闷，人家只是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身材，又不曾看你脱尽了衣服，有什么不好？
　　唐逸大声道：“看来活佛也不脱世人相，既是如此，何必自称什么活佛？我不看就是了。”
　　他闭上了眼。
　　但活佛仍是震怒，就是他闭上了眼也能看得见对面的一切，闭不闭眼有什么关系？他分明是在耍她。
　　但她说不出，底下的人都认为唐逸闭上了眼，那很公平。如果一个闭眼的人能认得出对面的女人是不是自己热恋的女人，那男人一定很是衷情。
　　有的人会心地笑，他们也有过那种时候，一个你深深热爱过的女人，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认出她来。
　　唐逸突地扬声而啸，他大声道：“阎惜情，她不是可怜，你把可怜交出来 ！”
　　阎惜情说道：“我再拿不出一个可怜来了！”
　　她看着唐逸，揶揄地道：“你能认得出，我是不是可怜吗？”
　　唐逸认不出，她真是可怜，但她自称是可怜的孪生姐妹惜情，他也认不出来。
　　看来唐逸只有一死了！
　　倩倩说道：“哥哥，哥哥，你能认得出来的，你能，你能的！”
　　但她也忽地明白了，答罕的聪明救不了唐逸救不了她的哥哥，看来他无望了，只能死在活佛的手下。
　　阎惜情慢慢走向唐逸，唐低下了头，唐逸闷头呼唤道：“可怜，可怜，你那么爱我，都是假话吗？你为什么不出来救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狠心的女人不是你，她只是像你，她绝不会是你！她要真是你，我宁可自尽！”
　　忽地，他看到了惜情的心在咚咚跳，她很激动，她的心在犹豫，她不愿下手杀死唐逸？
　　她的手停住了。
　　 她看到了抱着一把刀的魔刀，如果她真的杀了魔刀的徒弟，他不会与她干休的。
　　她看到了大欢喜佛与快乐门主，看到了大悲禅宗，他们都屹立在那里静等着她杀他们的徒弟。如果徒弟死了，他们会向她挑战。
　　她怕吗？
　　不怕。
　　但她不杀唐逸了，她的手停在唐逸的头上。
　　那姿势不像要杀人，反像是要抚摸唐逸的头，像一个慈祥的老人抚摸她的孩子一样。
　　可她再抬头，不能不杀唐逸了，那些要等她一击后再向天祝祷，一心巴望她杀死恶人的好人们都急煎煎地等待着；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在等一个结果。坡上的冷风吹得够久的了，他们要看一个结局，不远千里来看的这个结局快要来了，他们屏息以待。
　　阎惜情忽地垂泪了。
　　 唐逸跳起来，大声叫道：“惜情，你是可怜，你是可怜，你就是阎可怜！”
　　她怎么说？她没话说，她没说她是，也没说她不是。
　　或许她真就是那个阎可怜，她在心底里可怜唐逸这呆子，可怜他终是被人戏弄，被人欺凌，她才对他有那么点儿情意，愿舍身与他亲热。也许她真是爱上了唐逸，终是被她的山中活佛的身份所拘，不能再救他了，她才流下了这泪水？更可能是她从前与唐逸是夫妻，虽无夫妻之实，但她毕竟与他喝过交欢酒？
　　不知道为什么，她停住了，泪光闪闪。
　　恰在此时，在峡谷一头响起了号炮，号炮声在谷里震响，夺人心魄！
　　再有人叫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是中原武林人，你们都走出来，向我投降我便赐你们毒药，你们从今替我与西辽王效力，我便放过你们！”喊声也嗡嗡响，像是直叫着西辽王、投降等字眼儿。
　　众人大乱，有人叫道：“那人是恶鬼卓书！”
　　众人再不顾看活佛如何处置唐逸了，他们拥向那坡谷的峡口，正欲冲出去，突地看到，在那峡谷口上，已是彻起一道很高的树栅。那树是刚砍下来的，堆成几丈高的树栅，竟在那树栅上还扔下了许多麻包，就是你想冲上去，也是很难。
　　这些武林人一见，人人奋勇，向上便冲，但到了上面，就见那后面一声吼叫，一排尖桩从那高坡扫下，直扫在人身上，当时有两三人插在那尖桩上，登时毙命！
　　卓书在那高坡后，说道：“你们有本事，从这里上来，我叫你们上来一个，死一个，上来一对，死一双！”
　　少林寺白眉主持厉声道：“卓书，你又要做什么？”
　　卓书大笑，说道：“你们听着，你们是中原的武林人士，如你们都愿臣服于我.我便放过你们，只是得一个个束手就擒，我自喂你吐蕃的毒药，要你只能在我手下求生，听命于我！”
　　不待他说完，坡下的武林人士大是暴躁，有人吼道：“杀了他！”
　　飞身扑上去，想冲上那树垒，去与吐蕃兵拼命，不料那树垒过高，根本就扑不上去。不待他上去，便有人放箭，一箭兜胸，便摔下来。再一看那人，箭正射在心窝，早就没气了。
　　武林人士气得暴跳如雷，但再也无人敢扑上去。
　　卓书说道：“你们听着，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个个爬上来，手里不拿任何兵器，到了眼前，自束双手，自叫我要听吐蕃王，永不背叛！我才放你们上来，但得一个个来！”
　　那些武林人不吐声，他们再退回谷中。
　　白眉大师道：“看来卓书早就有备，我们中了他的诡计，有人叫道：“都是那个什么恶魔唐逸，不如我们把那个恶魔杀了，再冲出去！”
　　武当无为道长说道：不可！我们杀他，是诛恶魔，与卓书无关。”
　　更有人冷笑：“你想诛恶魔，只想报你武当派的私仇罢了，当别人不知么？”
　　白眉住持问道：“活佛，不知你意下如何？”
　　阎惜情冷冷道：“他能封得住一条山谷，莫非另一头也有人么？”
　　众人得她提醒，当下有脚程快的，疾疾而行，赶奔另一条山谷而去。
　　远远只见一人在赶奔，到了坡前眼看要转过坡去，忽听得一阵呐喊，从那坡上也闪出许多人来，弯弓搭箭，直射他，看着乱箭穿身，哪有不死之理？
　　阎惜情说道：“众人听着，有我在，有十大掌门在，大家都不要慌！”
　　众人对她明显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如是她能带大家走出山谷，她便是那个令人真心信服的活佛。
　　阎惜情在下面叫道：“请卓书王讲话！”
　　卓书站在坡上，说道：“我听着呢，你有话但说无妨。”
　　阎惜情说道：“我便是山中活佛。”
　　卓书心里且惊且悚，说道：“久仰久仰！只不知活佛有什么话要说？”
　　阎惜情要说话，坡上坡下无人有声，只听得风声轻轻，在坡上轻啸。
　　阎惜情道：“卓书，你要杀光我们，也未必有那么容易，你想一口吞下一条龙，有那么好做吗？”
　　卓书恶狠狠道：“吞得下吞不下，我自有分寸！”
　　阎惜情说道：“我与你讲一个条件，你愿意不愿意？”
　　众人听得她要与卓书讲条件，便心内半信半疑，不知她要讲什么条件，能令卓书退兵？
　　卓书道：“活佛一向有经天纬地之能，不知活佛要告诉我什么，我正洗耳恭听。”
　　阎惜情看看坡下，此时坡下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如果他真个把群豪困在谷里，就是饿也饿死了，有什么希望能冲出谷去？
　　她缓缓说道：“我说话时，你们不愿意，也不要打断我的话，待得我说完，你们再说。”她回头看看群豪，说道：“此事关系几千人生死存亡，非同儿戏，但愿你们能让我把话说完。”
　　阎惜情大声道：“卓书公子，你听着，我们来饶风岭，就是要惩处一个恶魔，他是蜀中唐门的唐逸，他背叛师门，诛杀师父，真个十恶不赦！但如你能放过大家，我们将那唐逸交与你，你愿意怎么处置他，由你好了。”
　　卓书说道：“一个半死不死之人我要他有什么用处？”
　　阎惜情说道：“别人不知，我是知道你卓书心思，你心不在吐蕃，而志在天下。你愿意不愿意要一个听你号令的唐逸，而放过天下群豪？”
　　卓书心动，他也知道，一个被他们折磨得半死的唐逸，到了他手里，要他东便东，要他西便西，对他自有无尽好处，只是活佛所说，焉有那么便宜？不知道她会再要弄什么手段，到时弄得鸡飞蛋打，那便糟了。他扬声道：“我不信有如此便宜的事儿。”
　　阎惜情说道：“如你能放过群豪，我便把唐逸交与你。”
　　白眉住持说道：“活佛，此事还得再议。”
　　阎惜情说道：“莫非你与无为道长更有好法子不成？能救得几千人性命，强似杀一个唐逸。再说，卓书与唐逸也是宿仇，他两人到了一处，也不会合得来，到了卓书手里，他一条性命，也是悬在丝上。”
　　无为道长正欲说话，听得活佛如此说，他强自忍住，不再吐声。
　　卓书回头与黄绝等人一议，再扬声道：“不知道活佛要怎么做？”
　　活佛说道：“你放那些人出去，我与十大掌门留在此处，你再留下唐逸，好不好？”
　　卓书说道：“我怕他们出来，会再来包抄我们。”
　　活佛说道：“让他们自去，每一门派留下一人，呆在你处。”
　　卓书说道：“我要捆起来他们，愿与不愿，请自了。”
　　活佛说道：“不必那么啰嗦，我手下有人，让她们去你那里，如是他们从身后来袭，任你处置我的手下。”
　　卓书说道：“须得十大掌门也派出一人。”
　　阎惜情说道：“诸位掌门，你们愿是不愿？”
　　众掌门心恨卓书，但他们也无法与卓书再讲，只能如此了。当下推出一个弟子来，让他们先上去，被卓书手下吐蕃兵捆好，说道：“好了，你们上来吧。”
　　从那树丛坡上，一个个人爬上去，此时才知，要想攻上来，谈何容易，就是爬上来，也费了不少功夫。
　　他们看着那几个同门师兄弟，看他们身后一个个吐蕃兵如狼似虎，拿刀架在脖颈上，如他们一动，那人便得溅血，他们只好匆匆离去，去谷口等待。
　　待得人走得差不多了，谷中只剩下各派掌门或是此次来的各派首领，还有唐逸的亲人。
　　阎惜情对他们说道：“我要与唐逸说几句悄悄话，不知道是不是行？”
　　白眉看看魔刀，魔刀大笑，说道：“活佛做事，一向出人意料，此次又要弄什么大计了？你去说好了。”
　　阎惜情站在唐逸面前，她说道：“我不是可怜。”
　　唐逸心内大呼：我也知道你不是可怜，你要是可怜，我那么疾呼你也听不见，你怎么会那么心硬？
　　阎惜情说道：“唐逸，我要告诉你，你去卓书那里，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杀了卓书，你杀了卓书，也报了你的私仇。你妻子荷叶的亲人不是都死在他手里吗？你就如此死了，岂不是大不甘心？”
　　唐逸猛地抬起头：她的眼睛里有可怜的眼神，她对他是那么钟情，差一点儿他便叫出声来，但他噤住了，她不是可怜，她是可怜的姐姐惜情！
　　唐逸说道：“我怎么会杀了他？”
　　活佛说道：“我解开你的穴道，你去时，杀了他，救了所有人的性命，就是无为道长也会对你再放一马的。”
　　唐逸回头，在远处的无为道长看着他，那怨尤的眼神令他心悸，武当派视他为仇，决不会放过他。
　　他一叹，说道：“好，我愿意。只是我要杀了卓书，要为荷叶报仇。武当派少林派与我无关，他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唐逸眼盯着惜情，说道：“你记着，如果我不死，我会再去找你的，你交出可怜来我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