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侍剑之死

 

2021-05-03 12:27:5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唐逸不知道他在暗夜昏黑呆了几天，也不知道他是一头兽还是一个人，他有时爬行，有时倒立，有时威风地吼叫，有时昏天黑地地折腾，他把那几个女人当成他的猎物，当成他的禁脔，一再侵犯，一再受用。他不知道她们的心境如何，既是兽，有什么心境？只要他需求，她们只能响应。像他是一只雄虎，母虎只能听他、就是为生殖一头幼兽，被折磨得鲜血淋淋，她也无法怨尤。
　　她们也不知昏曙。
　　是黎明了，他昏然而倦，只在那吼叫声中得到欢乐的他昏然而睡。
　　但侍剑不行了，她一直在流血，她不许三个女人告诉他，如果他醒来了，不再成兽，或许会坏了他的大事。
　　侍剑说道：“他睡着了，是不是？”
　　四个女人身如水洗，她们不料得人会那样，不知一切羞耻，不知一切规矩，人才成了真正的野兽。
　　侍剑流泪，她说道：“我更爱他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恶魔……”
　　说到一个好恶魔，她笑了，噗哧一声笑了。她像三个女人一样，经过这一场兽欲的爱，更肯把自己的一切都献与唐逸。
　　她轻声说道：“我不行了，你们三个人，谁杀了我吧。”
　　三人谁也不愿意动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不愿意杀死自己的姐妹。
　　侍剑是她们中最柔弱的，她轻声笑说道：“我受的苦最多，也享有他最多，他最爱我，你们也知道的。”
　　是的，只有对最爱的人，他才不顾一切，毫无理性地去做爱。
　　在他毫无理性时，他最爱的人真的是侍剑。
　　可惜的是，她最柔弱，她只能一死了。
　　她轻声说道：“我让你们劝他，不要恨活佛。我也是，我不恨她，她一定有些心事。可惜，她不能对我们说。”
　　她们都知道她沉默寡言。但她性格如此，还是她确有满腹心事，无法向人诉说？
　　她是活佛，在她们的眼里仍是一个活人。
　　侍剑说道：“听我说，须眉，要帮活佛，也要帮公子。”
　　她是说胡话吗？公子与活佛势不两立，如是帮了活佛，自是不能帮公子。要是帮了公子，哪里能帮得活佛？
　　可她们听得懂她话，她们都流泪，点头。
　　侍剑说道：“我们有二十几个姐妹，死了我一个，有什么了不得？你告诉姐妹们，要她们帮公子，帮活佛。”
　　须眉恨声道：“这个王八蛋，专拣弱的欺负，他不来对付我，不来对付俏生，专门去对付你。你就告饶得了，偏你还那么淫荡，臭丫头！”
　　她说着竟哭，她恨侍剑听唐逸的，竟在那最快乐时不顾自己，最后就如灯无油，干涸了自己。
　　俏生说道：“别说她了！”
　　侍剑说道：“她是嫉妒我……公子喜欢我，我怎么能不曲意奉迎？”
　　她们三人都不出声，如果不是侍剑，她们三人不会如此，她们三个也得受尽了苦楚。唐逸像是一头雄鹿，那雄劲令人吃惊，他是把做雄兽的那能为都释放出来了，再无复有一丝顾忌，他真是一个恶魔。
　　可他盯住了侍剑，她们不懂，不知道在兽欲中，欺凌弱小是雄兽的本能，根本不是爱欲。她们如今还不能把爱欲与本能区分开来。
　　须眉说道：“侍剑，你别死，你别死，我们一齐来对付他这头驴！”
　　侍剑眼里放光：“他不是驴，他是虎，他是雄狮，你们有他，一生有幸。”
　　侍剑笑一笑，说道：“我不能再侍候公子了，你们代我侍候他，别忘了我。”
　　她说话时声音渐弱，那目光还有深深的情意，对唐逸仍是不舍：“我能抱着公子，死去……多好。”
　　须眉哭，为侍剑而哭，她说：“侍剑，我们待他那么好，值得吗？”
　　侍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扯住须眉：“须眉，你不能叛他，你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儿，他很可怜……”


　　侍剑死了，俏生说道：“我们抬她出去，我们抬她出去！”
　　她们三人都知道，万一唐逸苏醒，就是在夜里，他也一样能看得透一切，他会看出侍剑死了，他会突地醒来，再不复为恶魔了，那样她们的一切心血都将白流。
　　正在忙碌，突地听得有人大叫道：“放下她，放下她！你们不能带她走！”
　　原来是唐逸醒了，他看着死去的侍剑，一时悲伤，大声叫道：“不许碰她，她是我的心上人，我要她陪着我！”
　　他扑来，抱住侍剑，叫道：“侍剑，你总是默不作声，是谁委屈了你？你是我的，你陪我时，总是轻声问我，我好不好？你好，我在你身旁时最好。”
　　他哭起来，忽地再悲声大起，叫道：“你们那么狠，你们怎么杀了她？就是我对她再好，也不必杀她啊，你们来杀我，那最好！”
　　他扑过去，打那三个女人！
　　三女躲他，但她们不敢叫，她们知道，他是魔性大发，只要魔性大发，他才能胜得了活佛。
　　唐逸疯狂，扑来打在俏生的脸上，俏生的脸破了，出血。
　　笑靥叫道：“他失心疯了，我们会被他打死的！”
　　须眉骂道：“臭王八蛋，你敢打我们？你真的没良心，你个没良心的臭狗！”
　　唐逸掐住了她的咽喉，叫道：“你骂我什么？你再骂一遍！”
　　看他两眼红红的，真是一个野兽，须眉哪敢再骂一声？她只是嘟哝道：“骂就骂，你没良心！”
　　唐逸盯着她看，问道：“什么是良心？”
　　三女看他昏悖，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须眉眼看要没气儿了，他兀自不肯放手，俏生忽地说道：“唐逸，你的敌人是谁？是我们三个女人吗？不是，我们是你的人！”
　　笑靥流泪说道：“我们还跟着你玩，做狗做野兽，在地上爬，你怎么不记得了？你放了须眉，你不放她，便没了一个老婆了。”
　　唐逸大声道：“没老婆有什么要紧？我不是有许多的老婆吗？你们‘忘忧屋’那么多的女人，拿来做我的老婆，我一没了老婆，活佛便送我几个，真好，真好！哈哈哈！”
　　他放下了须眉。须眉只剩下了大喘气，再晚一会儿，只能被他掐死。
　　须眉流泪，看来男人成了恶魔，她们三人更有罪受了。看他抱着侍剑不放，俏生劝他道：“公子，你放了侍剑吧。”
　　唐逸恨声道：“我爱侍剑，你们心妒，我不会放开她。”他紧紧搂着已死的侍剑，怕她们来抢，他厉声道：“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杀了她！”


　　满面黧黑的老四大力金刚与老九风妖站在众女面前。她们怕十隐，十隐中，只有老十铁拳开山那人正直，对她们有说有笑。而这个老九总是笑眯眯的，那样子像是吃鸡的狐狸。这个大力金刚更冤鬼一般，眼珠子瞪得球大，直看她们，恶意在心。
　　大力金刚说道：“有一件事，活佛着我来说明。”
　　人皆静默，等他吐话。
　　大力金刚道：“那个唐逸的功夫，不可小觑。活佛从前曾有几次可与他对面交锋，但活佛皆避。有人说，活佛是爱唐逸，情心不已，这话错了，只是活佛以目今功力，也难说与唐逸会谁胜谁负。我们苍山十隐从前立过誓言，不能过问江湖闲事，有活佛在，我们只听她的。你们都是活佛的人，有一件事做了，会对活佛有好处，你们做不做？”
　　二十几人都视活佛如亲人，哪肯不做？紫衣笑笑，说道：“我们只剩下了二十人，但活佛有事，我们当之。”
　　大力金刚拍手说道：“对啊，你们该做的。”
　　老九风妖笑说道：“事儿嘛，也不算难。就是要你们做女人的去做，才最好办。你们的姐妹们都给了那个唐逸，只剩下你们二十人，你们也去，用尽媚女手段，缠住他，要他做女人的裙下之臣，那时他定会胜不过活佛了。”
　　紫衣犹豫道：“这个……”
　　大力金刚说道：“有什么犹豫的？莫非你们怕他？”
　　紫衣心道：怕是不怕，说他是活佛的敌人，怕姐妹不愿跟他。再说，前几天已有铁拳开山带来活佛的旨意，要俏生四人再去唐逸那里，她们都去了。有必要她们都去，侍候那个唐逸公子吗？她微喟道：“不知道有什么孽缘，难道我们姐妹都成了他一人的妻妾？有俏生四人去了，还不够吗？”
　　大力金刚说道：“有一件事，你们不知，如是你们所有人真的去了，都缠住他，他便会魔性大发。到了那时，他与活佛一战，便会再无能为，才能死在活佛手下。你们愿意不愿意为活佛做这件事？”
　　紫衣昂然道：“活佛生我，活佛救我，我愿意去！”
　　二十个女孩子都愿意去。
　　老九风妖邪笑道：“你们去，就是要缠住他，要他成为一个狂魔，他越是疯狂，越是贪恋女色，他离死亡越是不远。到了他与活佛交手那一日，就会痛痛快快死在活佛手里。你们肯为了活佛，不顾自己吗？”
　　一个青衣女愤然道：“我恨不能手刃了他，如我能杀了他，就不必劳活佛操心了。”
　　风妖变色，说道：“你休胡做，如果你做错了，会毁了武林一脉！”
　　紫衣说道：“我不知道别的姐妹，我是要杀他的。”
　　风妖正色道：“如果你要去杀他，我们便不能让你去了，活佛名声，比什么都要紧。人都知道，‘忘忧屋’原来就是活佛的姐妹，你们杀了他，武林不平。”
　　紫衣轻声道：“好，我便委身于他。”
　　二十姐妹不料会有如此结局，她们心里盼着的情郎是唐逸吗？


　　天晚了，只有三女在，她们能再受得住他的疯狂吗？来人端来了肉，那是一只羊，一只烧全羊。唐逸把那羊放在桌上，撕掳肉吃，他叫道：“来啊，来啊，吃过了有劲儿。”
　　三女自知道他说有劲儿是什么意思，都胆突突地看他。
　　唐逸扯下一块肉，塞向俏生，说道：“嚼啊嚼啊，你大口大口地嚼，才能觉得香。”
　　俏生被他塞得嘴都张大，但也吞不下那一块肉去，笑靥怕他塞死了俏生，说道：“公子，我来喂她，好不好？”
　　唐逸大吼道：“什么好不好？像那个狗屁活佛，天天对我说，这样可好？这样可好？有什么好，我再遇见了她，拿她就奸了，再问她一句，这样可好？”
　　须眉不敢再对他凶了，他那样子是真凶，须眉反变得最怕他，不敢向他眼前凑。
　　唐逸看着她，说道：“你过来，我给你一块肉。”
　　他看着须眉低头敛眉，乖乖地过来，吃那一块肉。他大笑，说道：“好，好，你们都是我的，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


　　夜又来了，他像一头野兽，有些躁动不安，蹲在屋角，看她们三人。
　　她们三人也不敢再着衣服，只怕他还像前一夜那样猛虎一般扑食女人。如是那样，她们会不会像侍剑一样，因身体太弱而死在这间屋子里？
　　交媾成了一个大负担，他的疯狂会弄死她们三人！
　　忽地有人轻声说道：“屋里的人听着，我是紫衣，你们怎么样？”
　　须眉突地流泪了，叫道：“什么怎么样？他是一个疯子，我们受不住了，快来救我！”
　　门真的开了，进来了三个女人。
　　须眉看到了姐妹们，她们是紫衣、水袖、暖食儿。
　　须眉向她们三人说了唐逸的魔状，说到他一扑四人时，那凶恶根本就不类世人，就是发情的雄兽公鹿方才有那情状。
　　俏生说道：“我们受不住了，几天昏夜，也不知昏曙。”
　　紫衣说道：“既是那样，你们出去，我们三人陪他。”
　　须眉说道：“你们三人不行，得四个人方可。”
　　紫衣说道：“好啊，你们出去，再叫一位姐妹来，就让胖可儿来好了。”
　　进来了一个胖可儿，她满面通红，看紫衣，说道：“紫衣姐姐，我们四个人跟他打斗吗？”
　　紫衣哭笑不得，说道：“不是打斗，是让他变成野兽。”
　　胖可儿说道：“让他变成野兽，怎么变？”
　　紫衣说：“你自己先变成野兽。”
　　唐逸早就盯着她们四人了，他那眼光纯是兽欲的。
　　如果在街上，任何一个女人看到了他这血红的目光，看他那野兽欲吞噬猎物的目光，也会吓得逃走、尖叫。但在这里，她们怕是怕，但不敢有什么动作，她们也记着，只有他变成疯子，成一个真正的恶魔，活佛才会胜他！


　　夜里的野兽最不安，他们寻求安定。
　　当他的目光落在四个女人身上时，他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渴欲，渴欲！
　　他焦躁起来。
　　紫衣轻声说：“俏生说，要脱尽了衣服……”
　　她们脱衣服，她们脱衣的时候很慢很慢。其实快与慢都不要紧，唐逸的目光早就看透了她们。
　　她们真的脱尽了。
　　多美的身材，多好的肌肤！她们看看姐妹，再看看自己，突地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就这么给那个恶魔夺去了么？
　　唐逸扑向紫衣，几个人中，紫衣最诱人！
　　紫衣恨他，但她的恨没有用，他扑倒了她，叫道：“来啊，来啊！”
　　他像是野兽一样，顿时就嗅到了紫衣的反应，她有女人的反应，她动情了！屋内飘着一股女人的体香……


　　唐绳恨恨道：“他要多久才行？这样下去，所有的……都给他弄坏了！”
　　魔刀说道：“世事难料，我想唐逸只有胜得了活佛，我们才有说话的机会。”
　　唐绳不语，她很小时便知道这个唐逸，他是一个没多大精神头的公子哥儿，在唐门也没听说他会什么，他只是唐六老爷子的儿子，才惹人注目的。如今他要成一个名闻天下的大魔头了，他能胜得了活佛么？蓦地，一阵子寒栗颤过她全身，她问道：“师父，如是他真的成了一个大恶魔，谁能治得了他？”
　　魔刀说道：“没有人，除非他自己幡然悔悟，不然他会害人一生的。”
　　唐绳看着师父，轻声说：“那还要他做恶魔么？”
　　鹰刀闷闷说道：“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唐绳好久不语，最后她轻声但很坚决地说：“如果他真的成了一个恶魔，六亲不认，只干坏事，我就亲手杀了他！”
　　魔刀看着这个徒弟，笑了。他没入魔，他只魔一柄刀，最后他连那一柄刀也毁了，看来入魔不易，出魔更难。但他魔刀没走火入魔，唐逸也该不会。
　　魔刀看着唐绳，她来握住他的手，说道：“师父，你不要做魔刀，要做一个好人。我真喜欢！”
　　魔刀笑一笑，说道：“我教你，要教你做一个小魔女，可惜教不出来。”
　　唐绳乐一乐，说道：“我真的像一个魔女，那一天杀人时，我心里扑腾腾地好生快活。我愿意杀人，杀坏人。”
　　魔刀说道：“如果紫衣她们四人不能助他练成魔功，他再也练不成了。”
　　唐绳瞪眼看他，魔刀说道：“在这世上，只有侍剑她们四人才是最爱他的。”
　　唐绳说道：“你看紫衣姐姐她们四人不喜欢逸哥吗？”
　　魔刀笑笑：“除非我看错了，她们对他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