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深宵浴血
2025-10-18 18:28:40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深夜——
  堡内刚自敲过三更梆声,自那迎宾馆的后楼之内,突然飞起一条迅若电掣的矫捷身影,投向黑暗之中!
  此时,在前楼的左侧窗口,窗门开了一线,正有四只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这条黑影划空而逝!
  “宗爷爷,这人是谁?”这是秋文蓉的声音!
  “蓉儿,这是那位姓骆的少年呢!瞧他的身法之快,可以想见这少年人武功之高,不比你差呢!”
  “东海钓鳌客”低低的话音一顿,又道:“蓉儿,我们也跟着他后面去看看如何?”
  秋文蓉点头笑道:“好……”
  顿时,祖孙俩身形电射而出!
  直落入花畦的刹那,“东海钓鳌客”一拉秋文蓉低声道:“蓉儿,少时如果有什么话要说,只可使用传音啊!”
  秋文蓉暗中点了点头,紧随着“东海钓鳌客”身后,疾逾飞鸟一般,向“人堡”的后侧奔去!
  此时,那先前的黑影,已在十丈以外!
  此人似是对堡中地形极为熟悉,故而所经之处,均无阻拦,“东海钓鳌客”祖孙俩,远远相随,自也甚为方便!
  翻越两座大厅以后,那前面的黑影忽然停身在一处林木掩映之中的一座看去似塔非塔,高达五层,灯火通明的碉楼之下!
  “东海钓鳌客”相准了地势,一拉秋文蓉,闪向那座碉楼右前方的一棵巨松之后,低声道:“蓉儿,我们就在这儿守候一会儿吧……”
  那黑影此刻停身碉楼之前,竟然半晌没有移动!
  秋文蓉正看得心中不解,欲待传声询问“东海钓鳌客”之时,陡见自那碉楼的二层窗口,露出一条人影!
  这人一身白衣,极为显眼,他在楼口略一张望,似是打量四下有无人迹,然后,又缓缓越窗而出,关上窗门,这才纵身跃下!
  那停身在下的黑影,立即迎了上去!
  “东海钓鳌客”看得忍不住传声笑道:“蓉儿,那姓骆的少年还有内应呢!”
  秋文蓉已传声道:“宗爷爷,你看出那穿白衣的人是谁了么?”
  “东海钓鳌客”笑道:“好像是那位文苑西席呢……”
  这时,那两人正在碉楼之下的暗影中,低声说话,不时抬头向上,好像正为一件什么疑难之事,研讨对策!
  约莫盏茶之久,那白衣人影突然飞快的同碉楼之后的林木之中闪去!
  而那位姓骆的少年,却也猛地一闪身,即待向“东海钓鳌客”祖孙俩隐身之处奔来!
  “东海钓鳌客”修眉一扬,正想拉着秋文蓉避开之际……
  蓦地,从那碉楼的左侧一棵巨松之后,转出一人!
  此人身形一现,立即向那刚自举步的姓骆少年,冷冷喝道:“妄想窥探本堡隐秘,尔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姓骆的少年在对方冷笑之声入耳之时,忽然身形一闪,斜向碉楼的左侧后方飞跃而去!
  “砰……”
  忽地一声暴震而来,骆千里疾快的身形,竟然又退回原地!
  碉楼左侧的后方,又踱出一人!
  “想逃么?小子,你死定了!”
  这人说话之声,铿锵有力,秋文蓉已经听出,此人正是“人堡”的总教习“南岳山樵”耿方!
  骆千里目睹斯情,知已身陷重围,除却一拼,已无退去可能,顿时剑眉一扬,朗声大笑道:“好极,在下既敢身入虎穴,若是毫无所得,只怕尔等想赶在下离去都不可能哩!”
  “南岳山樵”耿方,向远在丈外,先行现身的那人抱拳一笑道:“大公子尚未安歇么?此间有老夫在此,大公子勿庸费心了!”
  说着,这才向骆千里笑道:“骆少侠,堡主待你以贵宾之礼,你怎么竟然恩将仇报,自甘下流,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来了?”
  “南岳山樵”耿方这几句话,问得够损!够绝!
  骆千里本被对方不答自己之言,尽管向那位什么大公子见礼之事,激得心中怒火上腾,但此时又被“南岳山樵”的这几句话,逼得心中羞愧之心大起,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才是!
  适时,那位被“南岳山樵”耿方称为大公子的中年书生,忽然大步走到骆千里身前五尺之处,朗声笑道:“家父甚爱阁下一身武功,如果阁下愿意与家父携手和好,今日之事,由兄弟负责向家父解说如何?”
  骆千里闻言尚未作答,“南岳山樵”耿方已笑道:“大公子之言极是,骆少侠还是答应的好……”
  秋文蓉耳听这位“南岳山樵”耿方两番言吐,似是对这位大公子极尽阿谀之能事,顿时大起鄙视之心!
  骆千里此刻应声笑道:“欧阳兄这话甚令骆某不解,令尊与在下并未处于敌对地位,欧阳兄奢言和好,岂非画蛇添足么?”
  “东海钓鳌客”闻言暗自点头,心赞道:“这娃儿言谈甚为犀利哩,真是可造之才……”
  那位大公子颇似被骆千里问得一怔,冷笑道:“阁下既说与家父并未处于敌对之位,阁下夤夜不睡,偷偷摸摸来到这碉楼之前作甚?”
  骆千里哈哈一笑道:“在下一时兴起,随步而行,不过发觉这座碉楼建造于林木中,大是不伦不类,才伫立一会,不料欧阳兄却是有些作贼心虚,认为在下有什么不利于贵堡之心,这叫在下何从说起!”
  骆千里此时竟能侃侃而谈,乃是他已觉出,对方并非预伏树后,否则,岂有不肯追问那位白衣人是谁之理?
  那位中年书生大公子闻言也哈哈一笑道:“骆兄好犀利的口辞啊!可惜适才兄弟现身之时,骆兄竟然拔足欲遁,只怕骆兄也是做贼心虚所致吧!”
  这位“长笑仙翁”的长子,居然也是一个斗口的好手,这两句话只说得骆千里无言以对!
  “南岳山樵”耿方接口笑道:“大公子,这位骆老弟既然不识抬举,依老夫之见,还是先将他擒下,再请堡主定夺可好?”
  大公子闻言略一沉吟,道:“且慢……”
  此人举止谈吐,均极沉稳,颇似甚有心机,他此时“且慢”二字说出后,立即向骆千里笑道:“骆兄可知这座碉楼是本堡什么所在?”
  骆千里摇头道:“在下今日方来贵堡,怎知贵堡此楼是什么所在?”
  大公子淡淡一笑道:“骆兄是怎样走到此处的呢?”
  骆千里笑道:“在下因深夜不寐,便随便散步至此!”
  大公子突然冷冷一笑道:“骆兄此话是欺人之谈!”
  骆千里也冷笑道:“在下实话实说,信不信任凭阁下!”
  大公子忽地哈哈一笑道:“骆兄可知自迎宾馆至此,中间要经过多少暗卡么?”
  骆千里冷笑道:“在下一个也没看见!”
  大公子笑道:“不错,骆兄果然一个也没看见,因为骆兄似以早将本堡进退之路查明,故而能够避开暗卡监视,直抵此处!”
  骆千里笑道:“阁下愿意这么想也尝不可!”
  大公子闻言,陡地冷哼连声,笑道:“骆兄,你未免太小视本堡了吧?”
  骆千里道:“骆某并未小视贵堡,如果贵堡真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怕流传出去,骆某自当另有看法……”
  大公子冷笑道:“骆兄是否有所而来?”
  “不错!”骆千里忽然冷冷答道:“骆某无事,岂会找此闲气沾身?”
  大公子闻言,呵呵大笑道:“骆兄可否明告何事来此?”他话音一顿,压低声调道:“今日骆兄连败本堡二老之事,使家父对骆兄武功佩服已极,只要骆兄愿意坦诚相待,兄翁担保骆兄有求必应!”
  骆千里闻言心中微感一震!他对于这位欧阳大公子不禁立即提高了三成戒心,心想,此人外表一派谦冲,言谈也极为诚恳,但其用心之深,却是使人难以捉摸得很,自己稍一不慎,定贻对方口实而无从自处!
  因此,骆千里应声一笑道:“欧阳兄,尊大人如此看重骆某,实令骆某殊感意外,不过,骆某此来之事,在无确证之前,恕我无法奉告!”
  大公子似是被骆千里这几句话回答得大大一怔!半晌,方始听得他哑声一笑道:“骆兄是定然不肯相告了?”
  骆千里笑道:“请欧阳兄恕骆某方命之过……”
  大公子陡地冷笑道:“骆兄可知本堡向来不许外人抵达此一碉楼么?”
  骆千里早知对方迟早有此一问,当即笑道:“骆某不知道!”
  大公子冷笑连连道:“骆兄,外人擅抵此楼之下,只有两条路可走……”
  骆千里不以为意笑道:“两条路么?”
  欧阳大公子也笑道:“一死一生两条路……”
  骆千里插口笑道:“人生于世,也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啊!”
  欧阳大公子似是不防对方有此一说,顿时怒道:“骆千里,你太以不识好歹!”
  骆千里笑道:“好歹之别,自在人心,欧阳兄何必强人所难呢?”
  欧阳大公子此时已是怒意渐炽,低喝道:“骆千里,你可知本堡对待不依从本堡仇敌的手段之狠……”
  骆千里笑道:“这与骆某何关?”
  欧阳大公子冷笑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骆千里,在下好言相劝,诚心以待,你竟视若无睹,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南岳山樵”耿方适时插口道:“大公子何必跟他多费唇舌?待老夫先将他拿下……”
  骆千里忽然仰天大笑道:“骆某有生以来,还没有被人拿下过哩,倘若今天能在鼎鼎大名,义满武林的‘人堡’之中被人逮住,那倒真是一桩盛事……”
  欧阳大公子未容骆千里说完,已怒喝道:“耿世伯,这小子交给你了!”
  “南岳山樵”耿方宏声一笑道:“公子放心,他走不了的……”话音未落,踏步进掌,一招庸俗不堪的“独劈华山”,夹头夹脑,直向骆千里上三路攻来!
  秋文蓉在树后看得几乎忍不住想笑,暗道:“这等身手也能充任总教习……”
  秋文蓉暗笑未已,突然竟又花容变色!
  敢情“南岳山樵”耿方这招“独劈华山”还真有门道!
  骆千里原也抱着跟秋文蓉一样的想法,可是,就在“南岳山樵”掌风及体刹那,猛觉心神大震!
  骆千里乃是天下第一人的爱子,连“东海钓鳌客”宗天涛也不放在他眼下,而其对于武学领悟之高,学习之博,更是迥异常人,因此,“南岳山樵”耿方掌风之中,略带一丝腥膻之味入鼻,使他想起了恩师曾对自己提过的一套失传武功“腐心掌”,掌风发出之后,正是像耿方的掌风一般。
  “腐心掌”歹毒异常,不管你武功多高,一旦被炼有这种掌力之人击中,对时之后即将心脏全溃,血肉全腐!
  骆千里想不到竟然会在“人堡”之中遇上这种歹毒的武功,心神一震,立即飘身远引,斜退五步。
  “南岳山樵”耿方一掌落空,冷笑一声,第二掌跟踪拍出,口中却不屑的怪声怒喝道:“小子,你死定了,再接老夫一掌!”
  骆千里再度飘身,让开“南岳山樵”攻势,冷笑道:“耿方,你既炼有这种歹毒掌力,骆某相信尔必早已血腥满手,孽债无边,骆某今宵势必大开杀戒了……”
  话音一落,骆千里陡地不退不进,拍出四掌!
  这四掌乃是挟怒而发,威力之强。委实惊人!
  匝地狂涛,挟着雷啸之声,罩体而来!
  “南岳山樵”耿方面色微变,骇然暗叫道:“这小子好强的掌力!”
  匆急之下,吸气斜退,两掌猛挥,一连拍出了九掌,才算将骆千里那股掌力逼住,稳住身形!
  骆千里冷笑一声,身形一闪,挥手再度攻出三掌!
  “南岳山樵”耿方深知对方掌力极强,不愿硬接,脚步展开,竟是顶着骆千里掌风,一味游斗!
  骆千里的这套掌法,攻势展开以后,不但疾如迅电,连绵不绝,而且隐挟风雷之声,慑人心魄!
  “南岳山樵”耿方由于不敢撄其锋锐,故而打来蹩手蹩脚,十招不到,竟被骆千里逼得连退三尺!一旁观战的欧阳大公子,只看得眉头紧锁!
  而那位隐身树后的秋文蓉却看得暗暗叫好,传声向“东海钓鳌客”宗天涛不停的问道:““宗爷爷,这姓骆的武功不在蓉儿之下呢?”
  “东海钓鳌客”笑道:“蓉儿,你说错啦!此人武功不在爷爷之下呢!”
  秋文蓉听得不知是惊是喜,道:“真的嘛?宗爷爷,他这套掌法怎会有风雷之声呢?”
  “东海钓鳌客”笑道:“这小子的掌法名叫‘霹雳震禅掌’,武林之中大概除了三五个人以外,已无人识得此掌了!”
  秋文蓉笑道:“宗爷爷,你看他打得赢么?”
  “东海钓鳖客”听得心中暗笑这丫头竟然关心这姓骆的安危胜败了,但口中却传声道:“蓉儿,‘霹雳震禅掌’有武林第一掌法之誉,骆千里不知是内力不足,还是手下存仁,仿佛只有四成功力光景,如果这套掌法施展到极致之时,真有天地变色,江海翻波的轰轰烈烈之势呢……”
  秋文蓉忽然急声道:“宗爷爷,这骆少侠怎么攻势失挫了呢?”
  “东海钓鳌客”眉头一皱道:“看来这‘南岳山樵’耿方必然炼有什么歹毒的武功,以致骆千里不敢与他近身相搏,不过,骆千里既会‘霹雳震禅掌’,一定是那位独一无二的怪客传人,他不会落败的!”
  秋文蓉回头道:“宗爷爷,谁是独一无二的怪客呀?”
  “东海钓鳌客”笑道;“一位武林奇人,蓉儿,恕爷爷未便提他姓名,因为爷爷跟他交情不错,约有誓言啊!”
  秋文蓉点头笑道:“蓉儿了解爷爷的心意……”
  突然,场中传来骆千里一声暴喝:“耿方,骆某已饶你三次不死,你还不知道么?”
  原来在适才一阵搏斗之中,骆千里早有一掌震死“南岳山樵”耿方的机会三次之多,但他均未下此毒手!
  此时因见“南岳山樵”耿方居然死缠不已,甚至施展两败俱伤的招数,妄图以“腐心掌”毒伤害自己,不禁心中大怒,迅若电掣般一连拍出九掌,迫退了“南岳山樵”,这才出口喝骂!
  “南岳山樵”闻言冷冷一笑道:“小子,老夫见过的吹牛之人,以你为最……”话音一顿,竟然趁着骆千里听着自己讲话,略一疏神之际,腾身而起,双掌并发,狂击而来!
  骆千里虽是大意失神,但他却因功力高出“南岳山樵”甚多,“南岳山樵”掌力甫出,骆千里已闪身避开!他身形一扭,让开了“南岳山樵”的暴袭,右手顺势微挥,一股强劲气流,蓦地拍向耿方右臂!
  “南岳山樵”因已全力暴发,志在必得,故而未曾防到对方竟能闪让。更想不到对方还会乘机反击!
  眼前骆千里掌力拍来,而自己却已无力闪躲,耿方暗叫一声:“我命休矣!”闭目等死……”
  忽然,一阵轻喝传来,骆千里的掌力已被人化解!
  适时,耿方耳中传来欧阳大公子笑声道:“骆兄武功之高,实是兄弟生平仅见!”
  “南岳山樵”耿方暗道:“惭愧”不已!
  骆千里也笑道:“欧阳兄掌力之强,骆某也甚钦佩!”
  欧阳大公子目光忽地一寒道:“骆兄功力再高,只怕今日亦难离堡他去了!”
  骆千里呵呵一笑道:“骆某正想试上一试!”
  欧阳大公子哈哈一笑道:“骆兄有此豪情,兄弟甚为钦佩!骆兄倘若真想试上一试,何不就自兄弟这儿开始?看看‘人堡’之中是否尚有能人呢?”
  骆千里笑道:“如此就请欧阳兄赐教……”
  秋文蓉耳听两人这番对答,不禁笑道:“宗爷爷,他们那像要拼命啊!”
  “东海钓鳌客”笑道:“欧阳永泽的这个大儿子倒真是可怕得很!蓉儿,像这种笑里藏刀、心机恶毒之徒,你以后遇上可得当心才是!”
  秋文蓉笑道:“蓉儿记下了!宗爷爷,你看那骆少侠会是欧阳公子的对手么?”
  “东海钓鳌客”笑道:“放心!这欧阳公子不是骆千里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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