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似梦非梦扑朔迷离　亦真亦幻缠绵非恻

 

2019-12-30 13:36:40   作者：东方白   来源：东方白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岳枫和梁小雪回来见他的师父金谷。
　　金谷端坐椅上，面色僵冷。
　　“师父……”
　　“岳枫，现在你应该已知往年的一切了吧？”
　　“是的。”
　　“那么为师就不用说什么了！”
　　“往者已矣！养育之恩，非同小可。”
　　金谷道：“相信张伐、孙树人及赵铮已说得很清楚了，为师实在和赵铮差不多。”
　　“师父，赵铮又如何呢？他是看着家母咽气，还是动手加速了家母之死亡？”
　　“大概是后者。”
　　“这么说，师父果然看到一切了？”
　　“不错，所以我的行为也等于杀人，你不放过赵、张、孙三人，也不该放过我。反之，即为不孝。”
　　岳枫道：“我是代人索债，这件事要去问真的岳枫。”
　　“你既为代人索债，自不应厚此薄彼，你动手吧！”
　　岳枫道：“我现在应该把担子放下，交给真的岳枫了。”
　　“你要走必须把命留下来。”
　　岳枫一愣道：“前辈，你……”
　　金谷站起，自墙下取下长剑。
　　“怎么？前辈一定要我作一个罪人？”
　　金谷道：“你不必太自负，不见得就能杀死我。”
　　“前辈也不必太自负，我并非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
　　金谷道：“所以你我之战十分公平，你该为岳枫讨回公道。我昔年在赵铮身边不远处，眼见他杀了岳母，其行为和心地与凶手无异，你如不杀我，即是对朋友不忠不义。”
　　岳枫道：“你为什么眼看着岳母被害而不阻止？”
　　“因为我也和赵铮一样，昔年也曾是潘柳黛的倾慕者。如此而已，嫉妒是无情之火，它能毁掉一切。”
　　金谷撤出了长剑。岳枫也撤剑在手，二人凝视一会，金谷先攻了上来。岳枫当然就是秦鸥。秦鸥的武功自不待赘言。不避不闪，一剑迎上，两人的虎口都奇痛欲裂。用力如此之大，双方的剑却完全无恙。
　　金谷为当今有数高手之一，剑法高绝。秦鸥为当今有数年轻剑客之一，剑法也绝妙无比。高绝对高绝，自然要分出更高绝的剑法来。
　　秦鸥边战边暗暗点头。在剑术来说，金谷算是一代大家了。金谷也以为，假以时日，武林中老一辈的人物，恐怕无一是秦鸥的敌手。
　　金谷一点也不后悔，他甚至希望秦鸥的剑术比他高些。这种心态，也只有他自己可以深深体会到。
　　精湛对精湛，奥妙对奥妙，这种搏杀千古难得一见。秦鸥以为，他代岳枫复仇，应包括所有的仇人。金谷自承当时袖手不管，也和杀人无异。
　　甚至比亲手杀人更狠些。没有冷酷无比的心肠，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他渐渐地不再有妇人之仁，不再留有余力而认真拼搏。
　　梁小雪在一边观战，她的手紧握刀柄，假如秦鸥告急，她就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百招过支，二人似乎势均力敌。金谷老练，秦鸥敏锐。相形之下，各有所长。但时间一久，体力总是练武者的根本，体力不继，也就谈不上招术了。
　　秦鸥的剑招陡变，往对方剑上一搭，金谷立感剑重千斤，几乎无法抽回来，也就在此时，秦鸥一推，金谷失力往后退时，秦鸥的剑芒疾闪，已刺入金谷的左肩窝之中。
　　这动作太快太玄，但却没有半点侥幸成份在内，行家一目了然，也只有剑术到了某种火候才克臻此。
　　梁小雪低呼了一声，道：“岳大哥，算了……”
　　的确，秦鸥也以为可以放手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况金谷刚才已坦承昔年的狠心而袖手旁观。他抽剑后退，哪知金谷忽然就势一剑攻了上来。这来势既快又准，而且正是秦鸥绝对不曾提防之时。而且正是指向他的心窝。
　　秦鸥以为金谷心地并不怎么光明，可以说浪得虚名。一怒之下，“长虹贯日”改为“浑沌初开”，疾如迅雷奔电递到。以刚才金谷的速度，对这一招应能招架，至少也该避过要害才对。
　　但是，金谷竟似不知所措，门户大开。由于这一招拨得太陡然，根本没有打算撤回，所以此刻想卸劲却已不及。仅仅是尽量一偏，“卜嗤”一声，贯入金谷胸腔之中。
　　秦鸥在惊，道：“你……”
　　金谷惨然一笑，道：“你不必介意，求仁得仁，这是我个人的事，也只有如此，金某才能瞑目而去……”长剑落地，人也倒地而亡。
　　秦鸥擎着剑，愣在那里。这分明是自杀，也就是诱使对方杀他的招术。
　　一个人一旦活够了，谁也救不了他。在这孙、赵、张、金四人之中，显然以金谷的为人较为正昔年为了一个“情”字而陷于不义，竟要以大好的生命和名誉来补偿。为人处世岂可不慎？
　　秦鸥掷剑大呼：“金前辈……金前辈……你这是何苦？”但金谷已经气绝，在金谷来说，却是死于心安理得。所以他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
　　可是秦鸥就很痛苦了。他大叫着：“金前辈……金前辈……这岂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吗？金前辈……金前辈……”
　　他大叫着，但忽然有人大力推了他几下。秦鸥睁开眼来，呆了一阵，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因为不应该有这景象，床前站着龙天佑。
　　“这是怎么回事？”龙天佑道：“秦少爷，奴才正要问你，你刚才在睡梦中大叫什么金前辈，那又是为了什么？”
　　“我在做梦？”
　　“是啊！”
　　“你是说我还没有去天山？”
　　“当然，昨天柳前辈叫你去天山，又说是过一夜看看再说，因为柳前辈是名医，她不能治的病和伤，世上就无人能治了。”
　　“不是要我去找猴枣和千年人参吗？”
　　“对，可是昨夜来了一位高人，他居然有千年人参，虽无猴枣，柳前辈以为也可以试试看。因为去天山旷日持久，怕是远水不济近火。”
　　“梦？这不对呀！明明是真的。”秦鸥叫道：“梁小雪……梁小雪……”
　　龙天佑道：“谁叫梁小雪？”
　　秦鸥把他这一夜做的四个梦全都说了。
　　龙天佑大为惊奇，笑道：“没听说一个人一夜之间能做这么多的怪梦。”
　　“你是不是不信？”
　　“秦少爷，我是有点不信，不过我却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比喻说这个梁小雪，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一时也想不起来，反正我见过这个名字就是了。”
　　“那就更怪了，既然梁小雪是我梦中之人，你怎么会见过？”
　　“真的，秦少爷，我确实见过这名字。奇怪！秦少侠在梦中真的去过天山？”
　　“真的。要不我如何能编出那么多的故事？”
　　龙天佑道：“这可真是世上最长最奇的梦了。”
　　秦鸥坐了起来，道：“天佑，大师兄如何了？”
　　龙天佑道：“公子还好，只怕柳毓春柳姑娘很危险。”
　　“我去看看大师兄去。”
　　“他刚刚入睡……”
　　“那我看看柳姑娘去。”
　　“柳前辈正在和他友人为柳姑娘治病，现在也不能去。”
　　秦鸥一翻下床，突然惊叫一声愣住了。
　　他望着左手小指上的悲翠斑指，呐呐而不能说一句话。
　　真的是梦吗？如果是梦，和梁小雪订情之物为何真的戴在他的小指上？
　　“秦少爷，你今天是怎么了？”
　　“天佑，简直怪透了！我刚刚对你说的一切，是梦却又不像是梦。”
　　“秦少爷这话……”
　　“你看这斑指，我以前戴过吗？”
　　“没……没有。”龙天佑道：“秦少爷一向是不戴这些东西的。”
　　“是啊！昨夜就没有对不？”
　　“对对！这是哪里来的？”
　　“我说过是梁小雪退下她手上的斑指为我套上的？”
　　龙天佑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不过我可以证明这件怪事，我有办法证明。”
　　“什么办法？秦少爷。”
　　“我有一枚古币是不是？”
　　“对，秦少爷总是挂在颈上的。”
　　“可是不见了。”秦鸥不知为什么？觉得心头凉凉的，梦，谁的一生中没有做些奇怪的梦？可是这个梦就太不寻常了，太离谱了。
　　“不见了？”
　　“是的，我不是对你说过，她给我斑指，我送她古币作为订情之物吗？”
　　“这……”龙天佑道：“秦少爷，你再找找看，世上不大可能有这种事。”
　　突然，龙天佑大力拍了自己的头一下，而且大叫一声，他本是浓眉大眼，此刻两眼瞪得像小鸡蛋那么大了。
　　“天佑，你是怎么回事？”
　　“秦少爷……这件事就更怪了……”
　　“怎么说？”
　　“秦少爷也许我能为你找到那枚古币。”
　　“你看到我掉在何处了？”
　　“不是，秦少爷，我的想法也许很荒谬，但你本无斑指，一觉醒来指上有个斑指，那么你的古币也可能在某处。”
　　“在什么地方？”
　　“请你跟我来一下……”拉着秦鸥就奔出龙家大宅。
　　龙家大宅本就在山野之中，龙天佑拉他奔出三四里，在一个山坡上，花木藏密，柏青松翠，有个不太大的墓地。
　　秦鸥道：“天佑，你这是干什么？”
　　这工夫龙天佑松了手，迳奔向这一片墓地，其中有八九个坟头，也有八九个石碑。他逐个看着石碑和坟头，突然他又尖叫起来。秦鸥几乎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秦鸥的目光落在石碑顶上，那上面果然有一枚古币，而且还拴了一条坚韧的丝绳，那正是他一直不曾离身的东西。他的头皮像泼上了冷水，一般寒流在脊梁上流窜。这当然是无法解释的事，但却是千真万确的。
　　因为龙天佑并未接近石碑，绝不是他放上去的。他望望碑文：爱女梁小雪之墓。墓志铭写着：梁小雪生于武林世家，由于嗜武逾命，练功走火而不治……两人相视默然，秦鸥退下斑指放在碑上，取过古币挂在他的颈上。但龙天佑道：“秦少爷，这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
　　“这位梁小雪姑娘和你已有婚约，至少你要收下这个冥妻，供她的神位，不然的话，恐怕是很不利的。”
　　“我不信这一套，但我会想着她。”秦鸥道：“我可以祷告一下，告诉这位梁姑娘，这玩笑开不得，梦中的事也不可认真。”
　　他祷告了一会，和龙天佑返回龙家堡。
第二十六章　似梦非梦扑朔迷离　亦真亦幻缠绵非恻　　龙海的伤好得快，柳毓春也无生命之忧，但仍无法下床，这已是半月之后了。在这半月内他去过墓地三次。
　　龙海这天和秦鸥小酌，龙海道：“师弟，听天佑说你做了个怪梦，而且居然梦里梦外浑淆不清了。”
　　秦鸥道：“只能说是一件怪事。”
　　“我不信。”
　　秦鸥道：“你不信是最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如果信的话，这事又如何解释？”
　　龙海道：“这么说真有鬼魂这件事了？”
　　“师兄，梁家在武林中有名气吗？”
　　龙海道：“也不是很有名气，只是在百里之内有点声望。梁家主人梁雄为人刚愎自用，亦正亦邪，据说有不少的妻妾，光是女儿就有二十几个。”
　　“这……”这和秦鸥梦中的情况不谋而合。他道：“是不是有二十七个子女？”
　　“对对，莫非你梦中也是如此？”秦鸥不出声。
　　龙海道：“天佑说，这件事不可等闲视之，我也不信这一套，但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已。”
　　秦鸥道：“我也是如此，我之所以不愿供其神位，是因为在梦中还有其他少女，就以萧红来说吧不是更该郑重其事吗？事实上那是梦，世上已无其人。”
　　“但斑指和古币的事又如何解释？”
　　秦鸥苦笑，道：“那就不必再去解释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梦和斑指等怪事，而是另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附近有个叫余小雪的姑娘，也嗜武如命，刁钻古怪，但十分美艳，她的父亲也是武林中人。”
　　“这和梦中的梁小雪有什么关系？”
　　“我亲眼见过两次，这个余小雪到梁小雪墓上去拜过。”
　　“也许她们是亲戚，世上叫‘小雪’的姑娘可多了。”
　　“你可能并不知道梁小雪如果还活着，她有多少岁了吧！”
　　“当时没看立碑的年月。”
　　“梁小雪已死了二十一年。”
　　秦鸥苦笑了一下道：“死了二十一年才来入梦？”
　　“而附近的余小雪正好也二十一岁。”
　　秦鸥挥挥手道：“师兄，你似乎想让我相信这个余小雪正是死去的梁小雪托生的，对不对？”
　　“师弟，你出来一下……”他领先出门，指指数里外山坡上那墓地道：“能不能看到那墓地中有人伫立着？”
　　“能。”
　　时值傍晚，能见度甚好。
　　“那正是余小雪”
　　“师兄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何在？”
　　“你不妨去看看！”
　　“去看一个陌生的姑娘膜拜？”
　　“我陪你去，我只是想揭开一个谜底！”
　　他陪秦鸥向那墓地奔去，当他们近了时，那少女正好转身，离开墓地，向他们这边走来。
　　龙海道：“师弟待会注意点，看看她是否有点像梦中的梁小雪？”
　　双方近在三五丈时，此刻正是夕阳如血之时，照得山野一片火红。秦鸥心头一跳，他看出这少女有点像梦中的梁小雪，至少那又眼睛很像，是不是先人为主的心理作用呢？
　　而这少女也深深地看了秦鸥一眼，忽然喜形于色，呐呐道：“你是不是叫……”叫什么？似乎说不出来。
　　龙海道：“姑娘贵姓？”
　　“我叫余小雪。”
　　“姑娘以前见过家师弟？”
　　“好像见过，他的大名是……”
　　“秦鸥。”
　　“对……对了！是叫秦鸥……可是我忘了是怎么认识他的，只称以前认识这个人。”她有点激动。
　　秦鸥道：“何以见得姑娘以前认识在下？”
　　“这……”姑娘眨着大眼，想了一阵，道：“喂！你有没有一枚古钱？”
　　秦、龙二人大吃了惊。
　　秦鸥道：“有古钱又如何？”
　　余小雪道：“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翡翠斑指？”
　　秦鸥又是一愣，道：“请问余姑娘，你刚才在墓上拜的是何人？”
　　“梁小雪。”
　　“姑娘是她的什么人？”
　　“这个……连我都不太清楚，只是过几天就想去拜一下……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叫小雪吧！”
　　龙海道：“姑娘是否记得，你的斑指给了何人了？”
　　“送……送给了一个姓秦的……叫秦鸥的人。咦！你不正是叫秦鸥吗？”她看了秦鸥一会，面色忽然冷下来，哼了一声，疾奔而去。
　　她去的方向不是龙家堡那边。
　　龙海道：“师弟，你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她居然认识你就是秦鸥。”
　　“这一点我也奇怪。师兄，回去吧！不知柳姑娘如何了？”
　　“只是脱离了险期，但柳前辈这些日子可累坏了，日夜照料，才有此成果。”
　　秦鸥道：“师兄的体力恢复了没有？”
　　龙海摇摇头，道：“余避秦那老家伙好厉害，要不是有柳前辈在，我也早完了。”
　　秦鸥道：“回去小弟为你输些真气，助你尽快复原。”
　　二人谈谈说说，回到龙家堡，天已黑了。到了大门外，忽然听到内院有斥喝声，显然是柳丰楼的口音。
　　秦鸥道：“师兄，柳前辈在发谁的脾气？”
　　“不知道。”龙海道：“要是家父回来就好了！以家父的内力，相信毓春的伤应该已经好了。”
　　“是的，师父的内力比柳前辈要雄浑多多。”龙海低声道：“师弟，其实除了家父，内力和招术你都比我高明。那次如果是你和毓春搭挡，你们二人就不会受此重伤。”
　　二人进入内院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柳丰楼正在和一个中年人力搏。此人长发披散，面如金枣。
　　秦鸥发现，也许是柳丰楼这些日子为柳毓春疗伤，耗损了太多真力，似已落了下风。
　　那人道：“柳丰楼，你如果是一号人物，就不用毒物，而我余二源主也仅以七八成内力对付你，绝不食言。”
　　柳丰楼不作任何承诺，因为如不用毒，她自知绝非对方敌手。
　　这时龙海道：“你是什么源主？莫非是余避秦的兄弟？”
　　“不错，我兄长死在此妇的毒物之下，我今夜特来报仇。”
　　龙海冷峻地道：“你可知余避秦害死我龙家兄弟的事？告诉你，他是万死不足赎其辜的！”
　　余二源主余抗秦道：“完全是一派胡言。”
　　秦鸥道：“那件事余避秦临死之前都已经承认了！你否认又有啥用？”
　　龙海道：“柳前辈请让开，杀此老贼实在不必你老人家出手，让晚辈来吧！”
　　柳丰楼道：“龙海，你重伤初愈，恐怕不易激烈的打斗。”
　　“不，前辈，晚辈已经好了！”
　　柳丰楼退下来有点急喘，岁月不饶人。她知道再有五七十招就会落败，除非施毒。
　　然而此人过去没有恶迹，只是为他的兄长报仇，这也正是柳丰楼迄未施毒的原因。
　　龙海一出手就是龙家绝学，确比柳家武学管用，但才十来招，由于内力未复，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余抗秦道：“龙家绝学也不过如此。”
　　秦鸥道：“未必，你看到的只是一个重伤初愈的人，师兄，请退下来，小弟会会他。”
　　龙海只好退下，内心却不是滋味。当初对付余避秦时，何等威风？虽然不敌，却也给他不少的威胁。
　　秦鸥出手不到三招，余抗秦就吃了一惊，道：“你是龙家门下？”
　　“不错。”
　　“你是龙海的师弟？”
　　“正是。”
　　“完全不像……”
　　秦鸥全力施为，也觉得此人的功力深湛，招术精奥，但不知和余避秦比起来如何？
　　两人力敌一百五十余招，都已起更了，还没分出胜负。只是秦鸥年轻，越战越勇，余抗秦已有了疲态。
　　龙海道：“余抗秦，你有没有和你哥哥一起残害我的几位兄长？”
　　“没有，不过你就是把这向笔帐记在我的头上也无所谓。”
　　秦鸥再加上两成内力，一掌把对方震退了一步。
　　余抗秦撤出了长剑。
　　“很好！”秦鸥道：“也只有用剑，才能真正分出高下。余抗秦，你先出招。”
　　余抗秦一剑刺出，秦鸥不闪不避，剑身往上一贴一挽。人已欺上，真有点咄咄逼人之势。
　　余抗秦心头一凛，没有把握不会这样进逼，急忙后退两步。但这一后退，机先已失，秦鸥的剑招有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一口气把对方逼退五步以外。
　　柳丰楼暗暗一叹：“天生练武的胚子，真是一点不假，想不到龙家绝学却被外人发扬光大了……”
　　余抗秦大喝一声，力图振作，但才攻出一招半，机先又被抢去，又连连后退。
　　秦鸥打铁趁热，“力挽狂澜”、“天伸倒挂”、“钟鼓齐鸣”一连三招，都是龙家绝学中的杀着。
　　余抗秦的雄心已失，虽全力招架仍无法挡住这股无俦的攻势。
　　秦鸥大发雄威，一式“怒擂天鼓”，竟把对方长剑震飞。接着他的长剑已刺向余抗秦的“至阳穴”。
　　眼看这一剑是很难幸免的，忽然有人大叫道：“不要……”
　　声如巫狭猿啼，感人至极。来人正是那个叫余小雪的姑娘，她含泪一掠而至，站在余抗秦身旁，道：“要杀你连我一起杀掉算了！”
　　秦鸥道：“姑娘可知龙家四兄弟皆死于余避秦之手？”
　　“余避秦是我的伯父，杀龙氏兄弟的不是家父，为什么要他来背四条人命？”
　　“兄债弟还有什么不可？”
　　余抗秦道：“雪儿，为父技薄艺浅，不能为你大伯父报仇，就让我死在他的剑下吧！”
　　“不，冤有头债有主，爹不必还这血债。”余小雪道：“秦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问吧！”
　　“我阿姨胡竹君的话算不算数？如不算数，我掉头就走！”
　　秦鸥猛然一震，呐呐道：“你怎么知道胡竹君的事？”
　　这本是梦中发生的事，现在他不能不信了。
　　余小雪大声道：“你只要回答这句话就成了！”
　　秦鸥打量余小雪，面孔并十分像，但那眼神却太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是梁小雪转世的吗？
　　如果不是这样，谁能解释这件怪事？
　　秦鸥呐呐道：“胡阿姨的话我当然愿意遵守，可是胡阿姨在哪里？”
　　“这件事你应该可以想到，明天到梁家墓地去看看有无胡阿姨的石碑就知道了。你有个翡翠斑指吗？”
　　秦鸥不能否认，只好点头。
　　“好了！”余小雪扶着余抗秦道：“爹，我们走吧！”
　　二人匆匆出门，龙海大声道：“余姑娘……余姑娘……”
　　父女二人未回一下头，柳丰楼茫然道：“龙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秦鸥认识这位姑娘。”
　　“前辈，这事最好让秦师弟来说。”
　　秦鸥把昨夜的怪梦全都说了。柳丰楼几乎不信，因为没听说有人一夜之间做这么多的梦，又是如此有系统有内容，但她相信秦鸥不会说谎。
　　第二天到那墓上去，他们看到了胡竹君的墓和石碑，到此大家都信了，但最相信的自然是秦鸥自己了。
　　如果现实中有个萧红，相信他会就萧红而舍梁小雪（即余小雪），但现实中却只有个余小雪而没有萧红。
　　在梦中，他和萧红的情仇牵缠，却又那么深刻感人，缠绵悱恻。
　　清宵独坐，邀月言愁；良夜孤眠，呼蛩语恨，都是人之常情。人类思维纷杂，瞬息千里，芥子尚具须弥，明此理，对秦鸥这怪梦也就不足为奇了。

　　（全书完，凌妙颜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