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露出破绽　揭开真相

 

2021-02-08 09:54:23   作者：金锋   来源：金锋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成沧浪没有估错。
　　再多一百招，常笑天果已倒下，被花剑雨刺中咽喉而死。
　　睡伯笑吟吟的走了过去，抢过他的葫芦，喝了一口。
　　柳飘泊也走了过来。
　　常笑天就倒在他脚下。
　　在今天以前，他尚还是一个风云人物，今天之后，却是与其他倒在地上的同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死人。
　　世事就是如此变幻无常。谁又能预测自己下一刻的命运呢？
　　同样的，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的支配别人的命运呢？
　　没有。
　　绝对没有。


　　花剑雨也缓缓的走上前来，道：“这厮的功力也不弱！”
　　成沧浪淡淡道：“能当上‘飞骑帮’副堂主的人武功一定不弱的。”
　　花剑雨点头称是。
　　睡伯又再喝一口酒，喃喃道：“奇怪！奇怪！”
　　“甚么奇怪？”
　　“我们在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他们都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莫非是要我们发岀请柬邀请？”
　　成沧浪耸耸肩。
　　“可能他们怕了咱们睡功天下无敌手，一见女人即发抖的睡伯。”
　　“胡说！”睡伯怒道：“老子何时见了女人即发抖？”
　　成沧浪悠悠道：“那天媚娘一声大喝，咱们的睡伯不是躲在床上发抖？”
　　“哪里有这回事？”睡伯反驳：“那天老子生病。”
　　“生病？”
　　“嗯。”
　　“生甚么病？”
　　“嗯……生……生……”睡伯支吾着：“生寒热病啊！”
　　“哦？”
　　“真的啊，老子可对天发誓，老子那一日确实是生病，不信你回去后，你可去问媚娘是否真假。”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在睡伯身后倏地响起，“回去？你们还想回去么？”
　　睡伯一怔，然后他就“飞”了起来，被成沧浪踢飞出二丈外。
　　“嗤！”
　　一道雪白锋利、快速、毒辣的剑光就变成刺向成沧浪胸膛上。睡伯惊吆：“是你！”
　　这出剑人竟是花剑雨。
　　柳飘泊看到花剑雨竟出剑伤人，剑招一展，卷向花剑雨。
　　但他忘了一件事。
　　要命的事。
　　他忘了躺在他刀下的是常笑天。
　　常笑天并未死。
　　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身子十分灵活，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他身子刚一跃起，长刀已暴展。
　　七七四十九刀！
　　这四十九刀无一不角度刁钻、招式毒辣的夺命绝招。
　　只要有任何一刀砍上了柳飘泊，柳瓢泊就纵不死，也得重伤。
　　这一着的确出人意表。
　　没有人能防得了这一着，这一着简直是防不胜防。
　　连柳飘泊也防不了。
　　刀风更近。
　　花剑雨脸上泛出了微笑。
　　阴毒的微笑。
　　他刺这一剑的目标本不是成沧浪，而是睡伯。
　　但是，在最后的一刹那，成沧浪竟踢飞了睡伯，让自己对付花剑雨。
　　花剑雨认为这也一样。
　　先杀成沧浪，再杀睡伯也是一样的。
　　但他也忘了一件事。
　　他忘了睡伯乃是没有防备，成沧浪却早已对他有了戒心。
　　高手过招，连一点点小错误也得致命，更何况他这个错误不但不小，简直比井口还大几十倍。
　　剑风飕然。
　　他脸上笑意更浓。
　　他如果知道自己正渐渐的接近死亡，不知有甚么感觉？


　　柳飘泊呢？
　　柳飘泊却不好受。
　　他不知道躺在地上的常笑天竟会“死”而复生，而且又向自己发出了七七四十九刀。
　　在这种情况下，他立即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退！
　　但退也来不及了。
　　刀光一闪，他左臂上已挨了一刀，幸好他还闪得够快！但已痛入心脾，他猝然借势飞退，“嗤”的一声，左腿上也开了一道伤口，鲜血如水般滴下。
　　他怒啸一声，鲜血飞溅中左刺右刺，侧刺连刺，反刺倒刺，这招叫“血踪万里”，挡去了另外四十七刀。
　　常笑天四十七刀落空，脸色一变，刀势变为斜撩而上，准备斩掉柳飘泊运剑的右手手腕再说。
　　但是这时，柳飘泊这次用了他临时才想出来的一招：
　　他身子倏地以一种奇怪的步法避过了这一刀，陡地掠到了常笑天身后，飞快无比的发出了一剑。
　　这一剑后发而先至，常笑天只一怔间，剑锋已嵌入他背脊之上。
　　他倏地狂嚎一声，慢慢的倒了下去，这一次，他是永远、永远地死去了。
　　剑光灿烂而辉煌！挟着厉啸，直刺向成沧浪胸上“膻中穴”。
　　这一刹那，是决定生死的一瞬，只要过了这一刹那就可分出谁生谁死了。
　　花剑雨若一击不中，必会遭成沧浪的反击而死，反之，他就是胜利者。
　　胜利有很多种。
　　有些是以不光明的手法得来，有些是以强欺弱的方式而得来的。但这两种得到胜利的方法不是真正的胜利。
　　花剑雨用的是前一种方法。
　　然则，真正的胜利又是用怎么的一种方法得来？
　　在这最后的一刹那，成沧浪却有了惊人的变化。
　　他原本坐在阶上，却突然倒了下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这样一倒下去，花剑雨那充满无比自信的一剑就刺了个空。
　　这一刹那间，花剑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沉到了万劫不复的地狱里。然后，一阵摧心之痛升起——他果真万劫不复。
　　成沧浪让过了他来势汹汹的一剑，“朝天一柱香”随后施出，将花剑雨整个人刺杀於半空。
　　血雨飞溅。
　　甚么是眞正的胜利？
　　真正的胜利就是在最差劣的条件下击出最漂亮的一着来。
　　这就是最好的结论。


　　睡伯一边抚着腿股，一边嚷道：“他妈的臭小子，踢得这般重，你这莫不是假公济私，藉故报仇么？”
　　成沧浪咕嘟地喝了一口酒，抹抹嘴，淡淡道：“正是如此。”
　　睡伯喃喃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一把抢过葫芦，把里边剩下的酒喝个清光，随手抛掉。
　　“现在我们又该怎么做？”
　　“不怎么做。”柳飘泊包扎好伤口，望着偌大的山庄，说出了一句话：“我们等！”
　　成沧浪道：“等？”
　　柳飘泊点点头，道：“他们想必已调集好人手，占了天时及人和，我们却是不能贸然的冲进去。”
　　他一咬牙道：“因为这最后一项：地利，也该由我们掌握！”
　　“哦？”
　　“他们见外面我们已连他们最后一着伏兵——花剑雨也已失败，而我们久不进去，必会忍不住。”
　　“嗯。”
　　“所以，”柳飘泊淡淡道：“我们现在只需要耐心地等！”
　　“不错！”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也亟於歼灭我们，以绝后患，怕我们来个声东击西——打了就跑。”
　　睡伯不禁点点头。
　　“嘿嘿……不错！柳飘泊不愧是柳飘泊！”
　　突然间，一道冷冷的声音自庄内传出，四周立时如潮水般涌出一百多人。
　　柳飘泊自嘲地笑了起来，“怎么样？老三，我的话没错吧！”
　　睡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柳飘泊眼望向当中的一名白衣人，这人鹰鼻、颧骨高耸，脸色阴沉，年约三四十岁，道：“阁下想必就是江湖中人外号‘血手屠龙’，也即是‘飞骑帮’第二代帮主，向吹魂吧！”
　　这白衣中年人闻言长笑。
　　“哈哈哈……你这小子眼力倒不错，就可惜走错了路！”
　　柳飘泊冷冷道：“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要走的路，也没有人能强迫别人该不该走哪一条路！”
　　向吹魂微微一怔，道：“我认为错的话，你就该死！”
　　柳飘泊淡淡地道：“天下人走天下路，你纵然能改变少数人，但你真的能操纵天下么？”
　　向吹魂大笑，“‘飞骑帮’君临天下的时日不远，那时候你就该知道权力是能改变一切的！”
　　柳飘泊悠悠道：“这或许是我们所知道的一句话——狼子野心。”
　　向吹魂怒道：“住口！”
　　这时，站在他身边的一个锦衣年轻人一步踏前，道：“帮主，此人出口狂言，待属下请命岀手杀此人。”
　　这锦衣年轻人复姓太叔，名七星，乃是中堂主。
　　太叔七星刀法诡异、狠辣，在江湖上曾是名列十大刀王之一。
　　他以成名的一套“血影幻刀”，已不知杀过了多少白道中使刀者。
　　这“血影幻刀”据说是西藏“血刀门”邪教的镇山之宝。他也正是“血刀门”的首座弟子。
　　向吹魂冷冷的看着柳飘泊道：“太叔堂主，你先退下。”
　　太叔七星一愕，但仍依言退下，道：“是，帮主。”
　　睡伯揶揄道：“向帮主可是怕了？”
　　向吹魂冷哼，他手一挥，立时便有四名帮众，两人一组的架着一个步姿软弱无力的老人及少妇出来，四柄出鞘的大刀正架在他们的颈上。
　　柳飘泊脸色骤变。
　　向吹魂眼望向睡伯，道：“并没有甚么东西能吓住本帮主的。”
　　睡伯奇怪，“向吹魂，这两人又不是你老子姘头，干嘛要摆如此‘罕见’的阵式来给我们看？”
　　柳飘泊瞧了他一眼，他只好耸耸肩，吐吐舌头。
　　向吹魂闻言大笑，“柳飘泊，这两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柳瓢泊黯然地点点头。
　　那少妇及老人似受了一种药物的控制、神志迷糊，目光呆滞，有点魂不附体地茫然地站着。
　　柳飘泊心内一痛。
　　但他总算知道了一件事。
　　阴谋！
　　这件从头至尾都是由一个人控制住而演出的阴谋。
　　他看着那少妇及老人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一股热血奔腾，豪气蓦然而生。他大步踏前、站住。
　　他要以自己的言语，来告诉世人这件阴谋，纵然他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万劫不复，但他，但他还是会在世人的眼前揭开这阴谋的真相。
　　他的声音激愤高昂：“向吹魂，我已知道你是谁了，这么多年来，我竟被你虚伪的面目蒙住了双眼！”
　　向吹魂讶然，“哦？”
　　柳飘泊再踏前一步，“你不必假惺惺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为的只是：要置我柳飘泊於死地而已！”
　　向吹魂淡淡微笑，缓缓而威严地道：“证据呢？”
　　“我不必证据，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是这个人！”
　　“哦？我是谁？”
　　柳飘泊手背青筋暴突，用一种夹带着无比的痛苦、绝望、悲哀、伤愤诸种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杜——狂——涛！也就是以往‘铁衣堡’堡主司空铁衣的首席弟子，如今却是……哼哼……”
　　向吹魂突长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忌妒、得意的感情。
　　“好，柳飘泊，我这一次总算真正的佩服你了！”
　　柳飘泊冷笑，“不必了！你不配做我的大师兄！”
　　杜狂涛不怒反笑，这笑声中带着野心、枭雄的狂笑，“我……我不配？哈哈哈……我不配？谁配？”
　　柳飘泊用手轻抚剑柄，道：“你的确掩饰得很好！这么多年来的同门相处，还使我蒙在鼓里……”
　　杜狂涛“虎”地站了起来道：“我做得并不好！”
　　“哦？”
　　“如果我做得够好的话，今日你也认不出我是谁了。”
　　“天道好还，这世界上，坏事总有被揭发的一天的。”
　　“别用你的标准来判断我行事作风的结论！”杜狂涛道。
　　柳飘泊狂笑，声震长空，“你的行事作风需要用野兽的标准来判断，我并非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你的作风！”
　　杜狂涛怒道：“住口！”
　　柳飘泊却悠悠道：“就算你能掩住天下人的嘴巴，你却不能阻止他们的心里不这么想，你能么？”
　　杜狂涛眸中似有火焰升起，“我不能！但我能杀人！”
　　柳飘泊立即插口，“杀人者人亦杀之，这是千古不移，颠扑不破，也并非你这种人所能明白的真理！”
　　杜狂涛脸上渐呈阴鸷之色，道：“我不需要去明白这些既杀不了人，亦救不了人的道理。每个人都得崇敬我、佩服我，因为他们的性命都操纵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