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精巧的三层水阁
 
2019-07-08 10:18:26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司空远失笑说道:“我对于死倒不怕,但阎王不要命,小鬼不来追,却叫我怎么死呢?”
  黄衣书生冷然说道:“一条小小虫儿,容易打发,只要我一伸手儿,便可拍死。”
  司空远扬眉笑道:“在下伏罪有心,求生无念,就烦你这条龙儿,伸伸龙爪如何?”
  黄衣书生哼了一声说道:“好。”
  好字才出,身形未见闪动,便已到了司空远的面前,一招金龙探爪,当胸击到。
  这黄衣书生所用金龙探爪,招术极为平常,但身法手法,却极为快速,快速得宛如电光石火,令人不及防御。
  但所谓不及防御,是指一般武林人物而言,司空远资禀极好,家学渊源,向有年轻人物中的当世第一之称,他自然可以及时闪避招架。
  司空远心中既已有气,自想斗斗对方,遂不肯闪避,右掌一翻,硬接来势。
  黄衣书生掌到,司空远恰好迎上,“叭”的一声,接在一处。
  “腾腾腾”两人之中,有一人硬被对方震得拿桩不住,接连退了三步。
  这被对方震退之人,不是那娇狂得以人中之龙自诩的黄衣书生,竟是有当代武林中,年轻第一高手之称的司空远。
  司空远似乎不应该如此不济,其中自有原因。
  所谓原因,只是一个傲字。
  原来司空远以为满瓶不动半瓶摇,对方既然太以骄狂,多半不会有太高实学。
  于是,他这翻掌一接,只不过凝聚了六成有余,七成不到的真气内力。
  谁知道这黄衣书生,人虽狂,艺却高,约莫与司空远互相伯仲。
  本质上既差不许多,则黄衣书生在这一招金龙探爪上,凝有九成左右真力,遂把司空远震得拿桩不住,跄踉连退三步。
  司空远游侠江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遭逢挫折,不禁俊脸通红,好生惭窘。
  黄衣书生咦了一声,也自略表惊奇说道:“你居然能接得住我这一掌,并未被当时震死,倒也真算难得。”
  话儿越说越狂,简直狂得司空远眉腾杀气,目喷怒火。
  黄衣书生嘴角微撇,哂然叫道:“你小心,我再给你一招金龙探爪,倘若再能接得住时,我便发发慈悲,饶了你这一条虫命。”
  未曾发话,先把所用招术,告诉对方,这黄衣书生着实狂得可以。
  他语音一了,果然又是一招金龙探爪,快捷无俦,向司空远追踪拍到。
  黄衣书生在这第二招上,凝聚了十成真力。
  因为第一次九成力的一招金龙探爪,已把对方震得连退三步,则这次加力一成,足可把对方震得口喷鲜血,脏腑翻腾,栽倒尘埃。
  司空远一见黄衣书生掌到,遂仍采上次的同样姿式,翻掌迎去。
  双掌合处,“砰”然巨震,劲气如涛,带着大量尘沙,四外飞卷。
  “腾腾腾”这回却是黄衣书生被司空远震得往后跄踉三步。
  因为司空远第一次由于对敌情判断错误,吃了大亏,这次自然羞怒并迸,全力施为,用了十二成劲。
  上次是九成力打七成力,这次是十二成劲打十成劲,两次的差额相同,则黄衣书生也照样被震退三步,自属合理结果。
  黄衣书生脸也红了,但目光却比脸色更红,满布血丝,向司空远凶狞注视。
  司空远捞回本钱,找回场面,遂恢复了雍容态度,微笑说道:“龙爪之威,不过如此,我这条小小虫命,大概可以保全了吧?”
  话儿说得轻松,但所含讽刺意味极浓,等于以无形掌力,向黄衣书生脸上,又复掴了一记。
  黄衣书生先是脸若猪肝,再复转为铁青,最后变成惨白。
  到了脸色惨白之后,黄衣书生方开口答话说道:“你在做梦!”
  这四个字儿,不是冲口而出,是成为单音,一字一字出口,显得极为沉重有力。
  司空远扬眉笑道:“你既以人间之龙自居,则应金口玉言,极重然诺,怎么竟龙言无准,又不肯饶过我这小虫儿了?”
  黄衣书生无词可对,只有付诸行动,黄衣电飘,又是一掌。
  这一掌,仍未变式,竟三度施展了那招金龙探爪。
  他不变式,司空远怎肯示弱,也三度以同一姿态接架。
  这一次,因为谁都吃过苦头,遂谁也不敢轻敌。
  司空远知道黄衣书生的确是条龙,黄衣书生知道司空远绝不是条虫,两人遂均聚集十二成内劲,用了全力。
  “沙飞石走,地裂天开”八字,是对于当时情况的适当形容用词。
  当空弥散了一片浓厚黄尘,把二人身形,全都笼罩在下。
  等到黄尘落后,方看出两人谁也没有移动分毫,周围石土,似乎薄了一层,他们因双足下陷之故,全都矮了三寸。
  这次,用力均等,遂谁也没有吃亏,谁也没有占便宜,成了秋色平分,铢两悉称。
  司空远见对方竟有这高功力,不禁从厌恨之中,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是条龙,我也是条龙,我若是条虫,你也是条虫,我们功力相若,不必打了。”
  黄衣书生摇了摇头,脸上密布杀气,冷然说道:“不行,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武林中也不许有两条龙,我今天非和你作场生死之搏不可。”
  司空远扬眉笑道:“你既好斗,我自奉陪。但是否应该先通个名姓,再复动手?”
  黄衣书生复又摇头答道:“不必,你不必问我,我也不想问你,反正今日一搏,至死方休,谁若获胜生存,便在死者坟前,树方墓碑,并于碑上镌条虫儿便了。”
  司空远涵养虽然较好,却也被黄衣书生弄得心头火发,目闪神光,叫道:“好,我们怎么斗法?”
  黄衣书生道:“掌力既已未分胜负,我们便比兵刃,倘兵刃又成平局,再比暗器,总而言之,务必各尽所能,非把对方斗得流血伏尸,或是磕头求饶,自己承认是条虫儿不可。”
  司空远皱眉说道:“我的剑儿已折,身边现无兵刃……”
  黄衣书生不等司空远话完,便自接口叫道:“不妨事,你用剑,我也用剑,我的是连鞘雌雄剑,恰好可以分借一柄给你。”
  说完,果然取出一对连鞘雌雄剑来,以其中一柄,向司空远扬手掷过。
  司空远接剑在手,略一审视,不禁啧啧赞道:“这柄剑儿,锋芒绝世,足可洞金截玉,定是前古神物。”
  黄衣书生冷然说道:“对了,这是汉代名剑,价值连城,你死在如此神兵之下,应该九泉瞑目。”
  司空远深知这黄衣书生虽然骄狂得有点不近人性,却系自己生平仅遇的厉害劲敌,遂不敢丝毫怠慢,尽展所能,与他斗在一处。
  两人俱怀绝世身手,两人均用的是前古神物,这场剑斗,自然好看煞人。
  光摇冷电,气挟秋霜,起初还是一剑一剑地,互相攻拦架隔,但越斗越猛,越斗越快之下,渐渐人剑合一,招式难分,化成青黄相间,翻翻滚滚的一团寒光冷雾。
  约莫一百来招过后,青黄两条人影,倏然分开。
  司空远巍立如山,神凝气稳,但所着青衫下摆,却被黄衣书生划破少许。
  黄衣书生也是轩眉傲立,目光炯若鹰睛,但左面衣袖,却被司空远扫断半截。
  司空远目注对方,含笑问道:“这场斗剑,居然又告平手,我们……”
  黄衣书生厉声叱道:“你先还剑。”
  司空远点头一笑,右手微扬,便将所借宝剑,轻轻抛过。
  黄衣书生接过剑去,突然目光阴森,芒彩加强,口中也发出一阵凶厉狞笑。
  司空远见他满面煞气,正在暗自提防,突又听得远处传来了悠长箫韵。
  严格说来,这是箫声,不是箫韵。
  因为只是“嘘——嘘——嘘——”地,三响单音长声,并非吹奏出什么曲调。
  但黄衣书生在一闻箫声之下,竟脸色大变,向司空远皱眉说道:“糟糕,我有事要走,不能再和你打了。”
  司空远本来就不想与对方作什么无谓生死之搏,遂点头笑道:“有事你就走吧,好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中尽有相逢之日。”
  黄衣书生冷然诧道:“日后我怎样找你?你叫什么名字?”
  司空远因知此人骄狂绝顶,不愿多与纠缠,遂未报真名,只以宇文奇替他所起化名,应声答道:“我叫玉面神龙管不平。”
  黄衣书生哈哈一笑,身形倒跃而出,一纵四丈有余,但在纵身之际,却双手齐扬,冷不防向司空远打出了两种暗器。
  左手中洒出一片银色飞芒,似是细小毒针,右手中则是以三枚专破金钟罩、铁布衫等内家横练气功的白虎钉,作品字形向司空远当胸射到。
  这种袭击,来得太以突然,幸亏司空远早就发觉黄衣书生目闪凶芒,眉腾杀气,早就作了提防,才不致惨遭毒手。
  他身形电闪,先避开三枚霸道无伦的白虎钉,然后拂袖生风,以内家无形罡气,把漫空银色飞芒,一齐震得飞落四外。
  司空远一面施展应变手段,一面怒声叱道:“你这厮武功不弱,怎么行为竟如此卑鄙险诈?”
  黄衣书生狞笑说道:“这不怪我卑鄙险诈,只怪你的外号起得不好。”
  司空远闻言一怔,黄衣书生继续厉声叫道:“我告诉你,管不平三字无妨,玉面神龙之号,必须趁早改掉。否则下次再若相逢,你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边自发话,边自人若龙飞,等到余音袅袅之际,业已看不见他所着黄衫的半点踪迹。
  对方人已驰去,司空远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儿。
  忘的是不曾询问对方的名姓来历?
  司空远哑然失笑,略一寻思,觉得对这黄衣书生的姓名来历,虽未问出,却可断定必与龙字有关。
  因为,一来他自称人间之龙,二来,把他自己比作一条龙,三来在自己报出玉面神龙外号时,又引得他勃然震怒,猛发辣手。
  想到此处,司空远心内“咚”的一跳。
  他想起了那位孽海回头,如仙如佛的毒心人屠呼延相,在古墓中对自己所说之言。
  呼延相说自己武功造诣,虽已极高,但因火候关系,仍非罗刹教主江夫人之敌,只能与她门下的男女二徒,罗刹一龙或罗刹一凤互相颉颃。
  不仅呼延相如此说法,便连无相追魂宇文奇也曾说过,那罗刹一龙,异常气傲心高,自诩为当世武林中的第一年轻人物。
  根据这两点情况看来,适才那骄狂凶暴,功力却足与自己匹敌的黄衣书生,莫非就是罗刹一龙?
  司空远疑念至此,心中又起了一片怅惘。
  他怅惘的是,假如那黄衣书生真是罗刹一龙,则自己岂非把刺探罗刹教主坛所在的大好机会,失诸交臂?
  但转念再想,那黄衣书生若是罗刹一龙,则徒犹如此,师应可知,自己确如毒心人屠呼延相之言,绝非罗刹教主江夫人的对手。
  越想越烦,越想越闷,司空远又烦又闷之下,自然倍感孤独寂寞,盼望能有个人来,与他排解排解。
  此时,此地,他自然不会盼望那十三孔桥之上的失约白衣人。
  也不会盼望与自己萍水相逢,便倾心投契,送了自己一枚血色玉环的方家琪。
  他盼望的是那位江湖经验极为老到,并仗义勇为,自愿充作自己智囊的无相追魂宇文奇。
  因宇文奇若在此间,自己把遇见黄衣书生的一段经过,详细告知,必可对是否罗刹一龙之疑,研判出十之八九。
  但天下事哪有尽如人愿之理,司空远越是盼望宇文奇,那位无相追魂,竟变成无相消魂般,消失得不见踪影。
  一直等到第二日的黄昏时分,宇文奇仍不见来,司空远只好怅然离去。
  他知道彼此既经失败,若想盲目找寻,事属万难,只有等到一月以后,或可在与镇威镖局定约的仰钵峰头,和宇文奇互相会见。
  幕阜山的景色,极称苍秀,司空远怅然无聊之下,索性拿定主意,打算游遍全山,作为消遣。
  谁知在他随兴游山的第四日上,竟又遇见岔事。
  司空远于这日清晨,正在一座景色宜人的小峰腰际,作完一遍内家吐纳功夫,突然听得右侧壑下,似有惨呼声息传上。
  身为侠义,自具侠义襟怀,司空远一听得有人惨呼声,便毫不考虑地向壑下驰落。
  壑下共有四人,一僧一道一俗,年龄均在五十左右,另一人则是个二十来岁少年,貌相在俊美之中,显得相当阴鸷。
  那少年似被僧道俗三人擒住,手足倒绑,身上并现出几处血溃。
  俗家打扮的灰衣人,正用干柴枯枝,堆集一处,并向那一僧一道叫道:“一光大师、灵空道长,你们反不反对我把这万恶贼子,活活烧死?”
  司空远对于一光大师及灵空道长之名,倒不陌生,知道这是南七省中的两位正派方外侠士。
  灰衣人语音方落,一光大师便合掌当胸,念了声:“阿弥驼佛”答道:“陈施主,慢说你对他有杀女深仇,便以这厮往昔的一身罪恶而论,活活烧死仍复死有余辜的呢!”
  司空远藏身暗处,听得眉头一蹙,暗想那少年年纪轻轻,能有多少罪恶?竟使一光大师不顾慈悲为本的出家人身份,而赞同陈姓灰衣人的火烧活人之举。
  这时,那灵空道长,也自念了一声无量佛,点头说道:“这厮的父亲、祖父,均属万恶不赦之人,足见孽根相传,无可矜惜。我们纵或处置稍狠,也算为世除害。”
  司空远闻言方知那少年人除了本身有罪以外,竟还世代为恶。
  灵空道长的语音方了,那陈姓灰衣人扬手把火堆点燃,并厉声叱道:“呼延蒙,你休要装死,且睁开眼睛看看。”
  呼延蒙三字,把藏在暗中的司空远听得大吃一惊。
  因为武林中复姓呼延之人,极为少见,这呼延蒙会不会与毒心人屠呼延相,有甚关系?
  自己听得江湖人言,呼延相之独子呼延懋夫妇,早为群侠所诛,只留下一名幼孙,侥幸未死,则这呼延蒙,莫非……
  念犹未了,那呼延蒙业已厉声叫道:“陈子方,你休要耀武扬威,合三人之力,算计一人,呼延蒙纵死九泉,亦不心服。”
  那被呼延蒙唤做陈子方的灰衣人,冷笑一声,咬牙叫道:“呼延小贼,你祖父毒心人屠,你父亲阴间秀才,全是出了名的心机阴险,专门对人暗算之辈,故而报应不爽,天道好还,你今天就认了命吧!”
  司空远听至此处,从怀中取出一付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变成了一个白发老人模样。因为他听出呼延蒙确是呼延相之孙,立即决定要出手相救。
  古墓之中,呼延相服毒自绝死后,司空远把他尸身放入棺中,钉好棺盖以后,曾默默祷祝,誓以两事相报。
  其一,他打算对天下武林人物,传播呼延相孽海回头经过,使其消却毒心人屠恶名,恢复大侠声誉。
  其二,行道江湖之际,凡遇与呼延相沾上丝毫亲故之人,均对其倾力扶植相助。
  司空远立誓以后,无时或忘,耿耿在怀,如今遇上呼延相血脉单传的唯一孙儿呼延蒙,并有烈火焚身之危,他怎能不遵照誓言,出手相助?
  意欲杀害呼延蒙之人,若是凶邪一流,司空远自然毫不疑虑直接出手。但如今不然,一光大师、灵空道长全是方外奇侠,那陈子方虽不知名,但物以类聚,显然亦属正派人物。
  何况更听出呼延蒙一身罪孽,更对陈子方有杀女之仇,则司空远救人之举,师出无名。他遂略加改扮,不肯以本来面目出现。
  司空远改装方毕,火堆烈焰已自高腾,陈子方向呼延蒙厉声叫:“呼延小贼,我女儿被你活活烧死,如今我也照样施为,把你……”
  他是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去抓呼延蒙,准备抛向柴堆之上。
  但话方至此,手犹不曾抓着呼延蒙,半空中便有人叫道:“陈朋友,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又道是: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你就高抬贵手,莫为己甚吧!”
  人随声下,一位白发老人,业已飘坠呼延蒙身前,向陈子方、一光大师、灵空道长等,含笑拱手。
  陈子方怒道:“足下何人?”
  司空远一时措词不及,冲口答道:“在下无相追魂,复姓宇文,单名一个奇字。”
  陈子方、一光大师、灵空道长等三人,对这无相追魂宇文奇的名字,似乎前所未闻,陌生已极,仍由陈子方微带怒声扬眉说道:“宇文朋友与这呼延蒙小贼,是亲是故?”
  司空远摇头答道:“非亲非故,只不过是路见不平,心生恻隐而已。”
  灵空道长在一旁念了声无量佛,插口说道:“宇女施主,你说错了,所谓路见不平,心生恻隐,是要对那些忠臣、孝子义夫、节妇等,加以援助,你怎么竟要援助一个万恶贼子?”
  司空远含笑抱拳,温言说道:“道家讲究一念回头,前恶尽去,释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这呼延蒙真是个贼子,灵空道长、一光大师,及陈朋友,也何妨上体天心,给他一次悔过机会?”
  一光大师摇头说道:“阿弥陀佛,宇文施主虽然是一片仁者之心,可惜却施错对象。这呼延蒙是根不可雕的朽木,难点头的顽石。”
  司空远抱拳笑道:“大师此语何来?”
  一光大师向呼延蒙伸手一指,叹息说道:“此人恶根太深,罪行无数,他……他不是可以悔改造就之人,何况……”
  司空远道:“何况什么?大师怎不说将下去?”
  一光大师继续说道:“何况他除了本身罪孽之外,父祖罪孽,更属滔天……”
  司空远听至此处,连连摇了摇头,含笑说道:“大师,你说错了……”
  一光大师微愕问道:“错在何处?宇文施主知不知道这呼延蒙的父祖来历?”
  司空远点头答道:“知道,他是阴间秀才呼延懋之子,毒心人屠呼延相之孙。”
  陈子方一旁喝道:“够了,毒心人屠呼延相,与阴间秀才呼延懋,难道还不是罪孽滔天的神人共愤恶贼?”
  司空远微笑说道:“陈朋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阴间秀才呼延懋虽然罪恶滔天,但却已遭恶报,夫妇双亡。至于毒心人屠呼延相……”
  灵空道长接口说道:“呼延相之恶,更属擢发难数,比较其子呼延懋,其孙呼延蒙,还要多上几倍。”
  司空远点头笑道:“早年确实如此,但那位呼延老人家,到了晚年,却已如仙如佛。”
  陈子方失声叫道:“宇文奇,你莫非疯了?竟把如仙如佛四字,加在那万恶千杀,百死都不足蔽其罪的毒心人屠呼延相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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