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慎防金笔,莫近红花
 
2019-07-08 11:35:37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换了平时,司空远必加辩驳否认,如今却只是尽量投合对方心意,设法把话题扯开,以缓和目前业已肌肤相亲即将短兵交接的危殆局面。
  故而他闻言之下,剑眉微轩,含笑说道:“像你这样容光绝代的女朋友,多交几个,又有何妨?但你总该先给我一个称呼才好……”
  枕上女郎不等司空远话完,便即吃吃笑道:“你既有了二妹三妹,也许还有四妹五妹?我若排行太小,未免吃亏,你就叫我一声凤妹好了。”
  “凤妹”二字,听得司空远心神一震,目注枕上女郎,失声问道:“凤妹?你……你莫非就是威震江湖的罗刹一凤?”
  枕上女郎点头笑道:“对了,我就是被武林人物称为罗刹一凤的雪衣魔女凤双飞。”
  司空远直到如今,才知道罗刹一凤的名号,是叫雪衣魔女凤双飞。
  遂向这间华丽宫室,扫视一眼,愕然问道:“此处是何所在?总不是你们罗刹教的主坛天欲宫吧?”
  雪衣魔女凤双飞在枕上摇头笑道:“天欲宫离此还远,这里是天欲下苑,又称为双飞小筑。”
  司空远蓦然想起仰钵峰头之会,不禁心中焦急地皱眉问道:“这里是慕阜山吗?距离仰钵峰有多远?”
  凤双飞娇声笑道:“傻哥哥,你不要再想仰钵峰了,镇威镖局所约的一干友好,大概在我龙师兄的手下,悉遭浩劫。你被我弄到此处,总算运气,这双飞小筑,距离仰钵峰头那片罗刹屠场,约有三百里呢!”
  司空远知道误会,眉峰深聚问道:“我嗅得醉神花香之后,晕睡了已有多久?”
  凤双飞吃吃笑道:“整整一日,如今正是仰钵峰头群雄恶战之际,你身在三百里外,即令人已复原,也无法赶得到呢!”
  司空远听得失声一叹。
  凤双飞媚笑叫道:“傻哥哥,你真傻得可怜,也有点傻得可笑。仰钵峰头,是在龙争虎斗,血雨腥风,这双飞小筑,却凤倒鸾颠,浓情蜜意。两者苦乐之殊,何啻霄壤?你怎么只思峰上事,不领帐中春呢?”
  说到“这只思峰上事,不领帐中春”时,雪衣魔女凤双飞似乎欲念大动,难于自禁,已在衾中有了无耻举动。
  司空远大急之下,一面拼命缩身躲避,一面目注凤双飞,苦笑道:“凤……凤姑娘……”
  凤双飞双眼如丝,娇容如醉,妮声接道:“不,我不要你叫我凤姑娘,我要你这傻哥哥叫我凤妹。”
  常言道:在人屋檐下,岂敢不低头?司空远既想虚与委蛇,施展缓兵之计,便只好接受凤双飞之意,红着脸儿叫道:“凤妹,我有句话儿问你。”
  凤双飞蹙眉说道:“傻哥哥,有话快讲,你应该知道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莫要轻轻辜负,且同入襄王神女梦,游遍巫山十二峰吧!”
  司空远苦着脸儿,皱着眉儿,压着声儿叫道:“凤……凤妹,我所要问你的话儿,就是你爱不爱风流?”
  凤双飞为之一怔,目光凝注司空远的俊脸之上,诧声答道:“傻哥哥,你问得真够傻呢!我梦不离云雨事,生平最是爱风流。我若不爱风流,会和你如此……”
  司空远不等凤双飞话完,又自问道:“你爱不爱下流?”
  凤双飞妙目闪光,咦了一声,娇笑说道:“傻哥哥,你这话儿问得极不简单,其中藏有机锋。在我回答你爱不爱风流之前,你应该先为风流下流下个定义。”
  司空远皱眉说道:“这定义可不太好下……”
  凤双飞笑道:“不必咬牙嚼字,你不妨举例说明,臂如我们这天体双双,同衾共枕之事,到底是算风流?抑算下流?”
  司空远想了一想,避免触怒凤双飞,以一种婉语答道:“这是下流……”
  “下流”两字入耳,凤双飞脸色突变,似乎从眼角眉梢之间,腾起了一股隐隐杀气。
  司空远继续说道:“目前虽是下流,却可转为风流。”
  凤双飞眉间杀气立隐,换了副荡逸神情,银牙微咬下唇,妮声问道:“傻哥哥,你说得很有意思,我愿意听听从下流到风流,究竟是怎样变法?”
  司空远成竹在胸,应声答道:“一意孤行是下流,两情相悦是风流。至于怎样由一意孤行,变成两情相悦?凤……凤妹是聪明人,应该不言可喻。”
  凤双飞把“一意孤行”四字,念了两遍,扬眉娇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说我不应该对你来这霸王硬上弓吗?”
  这“霸王硬上弓”一语,简直把司空远听得啼笑皆非,一面在衾中竭力抵御避让凤双飞那双极不规矩,却又极活跃的下流玉手,一面点头答道:“对了,这种事情,应该由男人主动。否则,我有被屈辱的感觉。”
  凤双飞目光一亮,盯着司空远那张羞红俊脸,娇笑说道:“你能主动,自然最好。但我在不知道你究竟肯不肯和我两情相悦,共享风流之前,也只好一意孤行,略为霸道,下流一些。”
  说话之间,仍然步步进迫地,继续她那霸道下流举动。
  司空远苦着脸儿叫道:“凤妹,你不要急,你有三项理由,可以确知我定会和你两情相悦,又何必争此片刻光阴,且把下流丑事变作风流韵事?”
  凤双飞哦了一声问道:“我有三项什么理由,可以相信你这位看来有点狡猾的傻哥哥呢?”
  司空远早就想妥说法,双眉一挑,岸然说道:“第一项理由是我是人,是个身无缺憾的正常男人。”
  凤双飞点头笑道:“这理由颇有趣味,我希望你这位傻哥哥拿出点正常男人气概,雄风凛凛地好好作一番人上之人。”
  司空远并不理会她的双关艳语,意涉淫邪。继续朗声说道:“第二项理由是你也是人,是个容光绝代,倾国倾城的漂亮女人。”
  凤双飞嫣然一笑说道:“我不想倾国倾城,只要能使你这位傻哥哥,对我倾心,便于愿已足。”
  司空远忽然主动向凤双飞的玉颊之上,亲了一亲,低声说道:“第三项理由是在此情此景之下,有你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知情识趣,风流蚀骨的妙人儿在我身边,我不是铁石为心,朽木为体,怎可能不与你两情相悦?”
  最后这番话说动了雪衣魔女凤双飞,使她媚眼如丝,扬眉笑道:“对,你说得有点理由,你不是铁石为心,朽木为体,在如此情况之下,决不会毫无欲念。”
  司空远苦笑叫道:“凤妹,你既然认为有理,就应该莫使我事事被动。”
  凤双飞媚笑说道:“好,我让你来主动,倒看你能出些什么花样?”
  司空远道:“你先给我服上一瓶你所说的寒玉灵浆,解去醉神花香毒质,否则我全身软绵绵、懒洋洋地,提不起丝毫气力。”
  凤双飞好不狡猾,闻言之下,摇头叫道:“傻哥哥,你别动傻心眼了。在我们尚未巫山梦好,把生米煮成熟饭之前,我怎会给你解药?”
  司空远俊脸通红说道:“我……我不是想耍花样,委实是……是没有气力。”
  凤双飞妮声笑道:“这种事儿,不需要多大力气,任何人皆优为之,是叫你惜玉怜香,又不是叫你拔山扛鼎。”
  司空远被她驳得无词可对,只好赧然说道:“不给解药便算,但先给我一些吃喝,总可以吧?一来添情助兴,二来我又渴又饿,腹中好不难受。”
  凤双飞风骚入骨,向司空远瞟了一眼,双现梨涡,吃吃笑道:“好,我答应你,倘连这要求饮食一举,都不答应,会被你笑我过分猴急。”
  说完,玉足略伸,勾动了脚头棍上的一根丝索。
  丝索才动,便自“滴铃铃……”“滴铃铃……”地,响起了一阵清脆铃声。
  司空远愕然问道:“凤……凤妹,你……你这是作甚?”
  凤双飞嫣然笑道:“这是命我宫中侍女,安排酒食。傻哥哥,你说想吃想喝,该来了。”
  语声一了,香衾微揭,便自坐起娇躯,赤裸裸地走下榻去,向司空远含笑招手。
  司空远大窘叫道:“不行,不行,我的衣履何在?这副模样,怎么见人?”
  凤双飞失笑说道:“怎么见不得人?我宫中侍女,多半曾经沧海,什么样的场面,不曾见过……”
  司空远摇头说道:“我没有那厚脸皮,你若不肯给我衣服,我宁愿饿死算了。”
  凤双飞媚眼一飘,荡笑叫道:“傻哥哥,你不单傻,还有点土,简直像个乡下人。彼此光着身子,喝喝酒儿,有什么大了不起?”
  司空远连连摇头,以衾蔽体,不肯下榻。
  凤双飞见状,笑了一笑,扬手抛过一袭轻纱,向司空远叫道:“傻哥哥,你的衣服不在室内,既然脸嫩,就披上这袭轻纱,遮遮羞吧!”
  司空远哭笑不得,心想男人披纱,尤其披上这么一袭不足蔽体的薄薄轻纱,简直成何体统?
  但自己若再拒绝下榻,凤双飞必仍回到帐内,同衾共枕地,胡乱纠缠。
  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之下,也只好通权达变地委屈一些。
  司空远略一斟酌,居然披上了那袭轻纱,忸忸怩怩地披衾下榻。
  凤双飞见了他那副看来极为忸怩的怪模样儿,不禁轻掩香唇,笑得花枝招展。
  司空远俊脸通红,皱眉叫道:“你……你不要笑,你至少也应该披上一袭薄纱。”
  凤双飞才一摇头,“当当”两声,宫门兽环,微作轻响。
  凤双飞知是侍女送来酒食,遂扬眉娇笑说道:“进来,你们把酒食摆好,便即退去,不闻传呼,不许接近后殿。”
  宫门启处,走进了两名托食盘的宫装侍女,一面向凤双飞躬身参见,唯唯应声,一面把盘中酒菜,陈设在长几之上。
  司空远因自己裸体披纱的这副装束,委实见不得人,遂在那两名宫装侍女推门入内之时,赶紧背转身去。
  侍女把酒菜安顿妥当,向凤双飞行礼退去。凤双飞便银牙微咬下唇,目注司空远,含笑叫道:“傻哥哥,室中没有人了,你把那袭不太适合你披的轻纱脱掉,来喝酒吧!”
  虽然这袭轻纱,质近透明,不足蔽体,尤其披在男人身上,越发怪模怪样。
  但司空远却仍恃若屏障,舍不得把它脱掉。
  凤双飞语音一落,司空远摇头接道:“我对于身无片缕,太不习惯。胡乱披点东西,总比不披稍好。”
  凤双飞微笑说道:“随你,随你。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酒儿,希望你这位傻哥哥,能够英雄本色,放浪风流,灭掉那种傻兮兮,酸溜溜的迂腐头巾习气。”
  司空远心忖若能设法把这位雪衣魔女灌醉,自己便可从容设法,安排脱身之策。
  他既有灌醉对方之想,自然毫不推辞地,把凤双飞所敬这杯酒儿,一倾而尽。
  凤双飞格格笑道:“好,口到杯干,有点英雄气概。我的傻哥哥,你能……能在其他方面,也这样爽快吗?”
  司空远双眼发直,心中狂跳。
  他不是听了凤双飞的话儿,为之眼直心跳,而是另有原因。
  这原因,不是由于听,却是由于看。
  司空远大感意外地,看见了四个字儿。
  这四个字儿是“报之一也”,字儿小若针尖,几不可辨地,镌在司空远酒杯的杯底之上。
  杯中有酒之际,司空远毫无所觉,直等把酒喝完,才发现这桩怪事。
  司空远自然为之失神,他失神之故,是在推想两项问题:
  第一项问题是:为者何人?
  酒杯底上,绝不会自行现出字迹,显系有人所为,此人是谁?
  第二项问题是:所为何意?
  “报之一也”四字,含意相当隐晦,不易参详……
  司空远念方至此,凤双飞业已发现他的失神状态,扬眉叫道:“傻哥哥,你又在发傻则甚?”
  司空远生恐被这雪衣魔女看破杯中秘密,遂赶紧提壶斟酒,并也替凤双飞斟满,举杯笑道:“我是在想我们这桩缘遇,太以希奇。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
  凤双飞边自举杯酒,边自娇笑问道:“傻哥哥,你认为缘在何处?”
  司空远如今对于何人所为及所为何意等两项问题,虽仍茫然,但已想通了一件事儿。
  这种事儿就是由于杯底现字看来,这双飞小筑之中,业已有非凤双飞的心腹混入。
  不论此人是谁?对自己多半有益无损。
  自己应该设法拖延时间,绊住凤双飞,才好让那人放开手来,准备一切。
  司空远存心如此,遂尽量找话地应声答道:“我们素昧平生,凤妹竟会青眼相垂,倾心见爱,这难道还不是奇……”
  话犹未了,凤双飞一面举箸夹了一块鸡脯,送人司空远的口中,一面吃吃笑道:“傻哥哥,我实对你说,我本来是奉了我师兄之命,在鬓边戴上醉神花,设计杀你。”
  司空远觉得拖时探秘一举两行,遂接口问道:“你师兄是谁?”
  凤双飞含笑道:“他便是称为罗刹一龙的玉面神龙龙不凡。”
  司空远又复问道:“你师兄和我有什么血海深仇,竟要设计杀我?”
  凤双飞摇头答道:“我不知道他与你有什么仇?只看出他好像恨你入骨。”
  这位雪衣魔女有问必答之故,也有原因,她也在拖延时间。
  因凤双飞赤身施惑,久久无功,知道羊肉虽肥,不易到口。遂在以铃声传呼侍女时,用了暗号,叫她们在司空远的酒杯之中,抹上无形无色无香无味的独门媚药。
  她只消暂忍欲火,略拖时间,等到药力一发,任凭对方再复淡于色欲,也必由那柳下惠变登徒子,自动输诚,永为枕上俘虏。
  两人怀了同一拖延时间心思,自然一个拼命找话,一个有问必答。
  司空远听说玉面神龙龙不凡恨极自己,又向凤双飞扬眉问道:“令师兄既然恨我入骨,命你设法加害,凤……凤妹怎么反倒……”
  凤双飞不等司空远往下再问,便即笑道:“你应该知道,在你第二次见我之前,业已几乎中了我见血封喉的飞凤毒针。”
  司空远点头答道:“由那件事儿看来,你确实本应杀我。”
  凤双飞瞟他一眼,吃吃笑道:“第一次虽然被你侥幸,但第二次你失神落魄地对着我情泪纷流之际,却是我下手良机。”
  司空远赧然说道:“你那时若下毒手,我确实一命难逃。但不知你为何缩手留情,改变原计?”
  凤双飞笑道:“不是我饶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司空远茫然不解,皱眉问道:“我自己救了自己?此话……”
  凤双飞又喂了他一块鹿肉,接口笑道:“你泪眼模糊,失神落魄之际,我左掌扣了七根飞凤毒针,右手也运足了罗刹搜魂指力……”
  |司空远脸上一阵发烧,心中一阵惭愧。
  凤双飞继续笑道:“就在我辣手立发,你即将身遭惨死之际,你竟命不该绝地自行卸去化装,露出本来面目。”
  司空远仍未听懂,方一皱眉。
  凤双飞又已风情万种地娇笑续道:“你想想,你这副风神相貌,比我龙师兄还要英挺三分,叫我怎忍心向一位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蓦下绝情毒手?”
  司空远脸上又红,想不到凤双飞所说自己救了自己之语,竟是这等用意。
  由她那句“比我龙师兄还要英挺三分”听来,这位雪衣魔女凤双飞,与玉面神龙龙不凡师兄妹之间的关系,可能不太干净。
  凤双飞见他眉头紧皱,呆呆出神,不禁风情万种,嫣然笑道:“傻哥哥,你……你在想些什么?”
  司空远乘机问道:“我是在想,我到底见过你几次?”
  凤双飞娇笑说道:“我用飞凤毒针打你之时,你并未见我,如今可算是第一次呢!”
  司空远道:“你师兄玉面神龙龙不凡,是否经常爱穿一件黄色儒衫?”
  凤双飞点头说道:“不错。傻哥哥,你见过我龙师兄吗?他虽也长得漂亮,但比起你来,却又差了一些。”
  司空远扬眉说道:“这样看来,我在一月之前,所见白衣吹箫少女,便是你了。”
  凤双飞目注司空远,含笑问道:“我确实爱穿白衣,并擅于吹箫。你是在何处……”
  司空远接口答道:“是在幕阜山中,当时你龙师兄为了不许我看你,曾和我打过一架。”
  凤双飞哦了一声,诧然叫道:“傻哥哥,你和我龙师兄打过架吗?你们谁胜谁负?”
  司空远方待答话,凤双飞又复娇笑说道:“傻哥哥,我大概传染了你的傻气,变成傻妹子了。这话儿不应该问,若非你胜了我龙师兄,便是两人打了平手。”
  司空远看她一眼,轩眉问道:“你怎么猜得这样准确?”
  凤双飞娇笑答道:“这道理显而易见,我龙师兄性情骄傲,素以当世武林年轻人物中的第一高手自居,他若非不曾占得便宜,怎会始终对于此事,讳莫如深,未向我提过半句?”
  司空远恍然点头,凤双飞继续笑道:“还有,我龙师兄若非知你难斗,没有杀你把握,他定会自己下手,不肯命我鬂戴醉神花,对你暗算。”
  司空远想起妙手书生时大千所警告的“慎防金笔,莫近红花”之语,冷笑一声说道:“令师兄罗刹一龙的名气虽大,举动却有欠光明。他应该和我规规矩矩地,各凭本身艺业,一较上下,不应该企图暗算伤人,命你鬂戴红花,他自己也身藏金笔。”
  最后一语,把凤双飞听得吃了一惊,两道水汪汪的目光,盯在司空远的俊脸之上,失声问道:“傻哥哥,你……你怎会知道我龙师兄身怀金笔?”
  司空远不便实答,只好胡推支吾说道:“这有什么希罕……”
  凤双飞不等他加以辩说,便接口笑道:“当然希罕,我龙师兄出道以来,未逢敌手,不仅笔中七宝从不备齐,连他那根两仪文昌笔,也从未向人显示。你这位傻哥哥,却如何知道他要用那根金笔对付你呢?”
  司空远闻言之下,记住了两件事儿。
  一件是玉面神龙龙不凡所用金笔,名叫两仪文昌笔。另一件是这根两仪文昌笔中,藏有七宝。
  凤双飞见他不曾开口,又复叫道:“傻哥哥,你怎不答复我,如何知道我师兄藏有一根厉害金笔?”
  司空远不答反问,扬眉笑道:“凤……妹,我先问你,上次害得我和玉面神龙龙不凡,打起架来的白衣吹箫少女,是不是你?”
  凤双飞摇头答道:“不是。”
  司空远半步不肯放松,接口追问道:“不是你,却是谁?”
  凤双飞嘴角翕动,欲语又止。
  在目光一转以后,方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她……她像我吗?”
  她这“我也不知道是谁”七字,答得极为勉强,故而又加了“她像我吗”四字,作为陪衬。
  司空远分明听出凤双飞言不由衷,仍然怀着希冀地,又复问道:“像你,无论身材、相貌,都和你完全相同。我不信你会不知道她的姓名来历?”
  凤双飞眼珠微转,举杯邀请司空远饮了半杯酒儿,娇笑说道:“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的姓氏,只知道她的名儿。”
  司空远大喜叫道:“凤……凤妹,请……请你快把她的名儿,说给我听……”
  凤双飞见了司空远这副诚中形外的情急模样,不禁双眉微挑,淡淡说道:“她叫栖梧。”
  司空远目光微亮,双眉一蹙,似乎颇感惊奇,诧声说道:“栖梧?她既以栖梧为名,莫非也是姓凤?”
  凤双飞目注司空远道:“傻哥哥,你为何猜她也是姓凤?”
  司空远苦笑道:“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栖梧老凤凰枝。爱栖梧桐的,难道不是凤吗?”
  凤双飞媚眼连抛,风情万种,妮声叫道:“傻哥哥,你说得有理,我看见你长身玉立,真像株挺秀无伦的梧桐树般,难怪引得我这只凤儿,甘愿栖梧在你的怀抱以内。”
  话完,自然免不了又复腻向司空远的怀中,来上一阵揉搓,一阵撩拨。
  这时,两人心中,各自蕴藏了一些诧意。
  凤双飞因自己曾命侍女在司空远所用杯中,抹了极强春药,诧的是对方饮酒这久,怎未见药力发作?
  司空远则因在杯底发现“报之一也”字样,知道有人暗助。诧的是时经这久,为何还不见任何动静?
  救兵尚未见到,凤双飞的风流攻势又来。
  他只好一面虚与委蛇,一面叫道:“凤妹,我还有一桩问题,非要问不可。”
  凤双飞似乎欲念又炽,向司空远满含嗔怨地,白了一眼,噘着嘴儿说道:“傻哥哥,你为什么这样傻呢?放着有趣的事儿不做,却尽来提些无趣问题。”
  司空远轩眉说道:“谁叫你对我言有未尽,不肯把话儿说得清清楚楚?”
  凤双飞讶声问道:“傻哥哥,你所言何来?我有什么地方对你言不尽意?”
  司空远冷笑一声,说道:“我只不过向那位与你身材、相貌完全相同的白衣吹箫少女,看了几眼,你师兄玉面神龙龙不凡,便和我来了场拼命之搏……”
  话方至此,凤双飞便娇笑接道:“我龙师兄就是这样胸襟狭隘,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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