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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10 12:48:26   作者:阿瑟·黑利   来源:阿瑟·黑利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虽然半个小时前跟梅尔通电话时,辛迪·贝克斯菲尔德还信誓旦旦的,但现在,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她希望身边能有个信得过的人为她指点迷津。今晚到底该不该去航空港呢?
  虽然参加阿奇多纳儿童救助基金会的各路友人在鸡尾酒会上大声地喧闹着,但辛迪还是觉得孤单寂寞,她坐立不安地琢磨着自己可以采取的两种行动。今晚的酒会上,她多半时间都在各个群体之间来回走动,兴高采烈地跟大家攀谈,和认识的或想要结识的人打招呼。但不知怎的,今晚和以往很不一样,辛迪对自己无人陪伴的反应异常强烈。过去几分钟里,她一直若有所思地站在那儿,满腹心事。
  她再次盘算起来: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但她不想一个人进去。所以,她现在可以回家,或者去找梅尔,跟他大吵一架。
  跟梅尔通话的时候,她坚持要去航空港跟他面谈。但辛迪知道,如果真去了,必然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次大摊牌,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她心里清楚,他俩迟早都要摊牌,所以最好今天就把话全都说清楚,以后还要处理相关的杂事。可他们结婚毕竟已有15个年头,不像一次性雨衣,说扔就扔。无论两个人有多少缺点和分歧——辛迪可以想出一大堆——但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之间已经有了感情的纽带,要她割舍,谈何容易。
  就连现在,辛迪还依然相信,只要两个人同心协力,他们的婚姻就还有救。关键在于:他们还想挽救这段婚姻吗?辛迪明白,如果梅尔可以答应她的几个条件,她是愿意挽回的。可是,过去梅尔不愿意答应她,而且她很怀疑梅尔会不会像她希望的那样做出巨大的改变。如果坚持不改,两个人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下去,简直令人难以忍受。最近,他们两个好久都没有亲热过了,以前他们可是常用这一招来弥补裂痕的啊。那方面确实出了点儿问题,但辛迪也说不清楚。她还想和梅尔亲热,就连现在,光是那样想想,她自己就能起反应,此刻,她能感觉到自己正春心荡漾。但是,往往机会就摆在眼前,两人之间的精神隔阂却总让他们拒对方于千里之外。结果就是——至少辛迪是这样——她内心充满了沮丧、愤怒,到后来饥渴难耐,非找个男人不可。是个男人就行。
  她还孤零零地站在密歇根湖酒店豪华的大厅里,今晚的媒体招待会就在这里举行。身边的人都在低声交谈着,多半是在聊今晚的暴风雪,还有他们每个人来这儿参加晚宴有多不容易。辛迪心想,至少他们不像梅尔,再不容易也还是来了。有个人偶然提到了阿奇多纳,辛迪突然想起,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次慈善活动到底是为了哪个阿奇多纳——厄瓜多尔的还是西班牙的……该死的梅尔·贝克斯菲尔德!好吧,我是没你那么聪明。
  她的手臂被一个人的胳膊轻轻地碰了一下,只听那人亲切地说道:“不喝点儿什么吗,贝克斯菲尔德太太?我给你拿一杯?”
  辛迪转过身来。问话的是个报社记者,名叫德里克·伊登,辛迪跟他并不太熟。他的署名文章常登在《芝加哥太阳时报》上。和许多记者一样,他为人随和,非常自信,还带着一点儿洒脱不羁的味道。辛迪知道,他们在前几次活动中已经彼此打过照面了。
  “好啊,”辛迪说,“来杯加水的波旁威士忌,水要少加一点儿。您叫我名字就好,我想您知道吧。”
  “那当然,辛迪。”那个记者毫不掩饰爱慕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辛迪想,这有什么奇怪的?她知道自己今晚看上去美极了,来之前她可是精心梳妆打扮过的。
  “我马上就回来,”德里克·伊登向她保证,“别走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说完,朝吧台走去。
  辛迪边等边环顾拥挤的大厅,目光和一个戴插花帽子的上了年纪的女人碰到一起。辛迪立马朝她温柔地笑笑,那个女人点点头,眼睛却看向了别处。她是一个社会版面的专栏作家。她身旁站着一位摄影师,在同她商量拍些照片,可能会用在明天报纸的全页版面上。戴插花帽子的女人让那几位慈善义工和他们的客人围在一起,他们立马挤作一团,脸上露出笑容,尽量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但其实很高兴自己能被选中拍照。辛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选,她孤身一人,自然无足轻重,如果梅尔能来,也许就不一样了。在这座城市的社交圈里,梅尔还是挺有名气的。但令人气愤的是,梅尔对社交满不在乎。
  那位摄影师的闪光灯在房间里一闪一闪的,戴帽子的女人在记名字。辛迪都快哭了。几乎每逢慈善活动……她都会自愿参加,辛辛苦苦地伺候那些刁钻刻薄的委员,心甘情愿地跑腿打杂,做社交名媛大多不会做的事,结果却像现在这样备受冷落……
  该死的,梅尔·贝克斯菲尔德!该死的烂雪!去他的那个有事没事专搅和别人婚姻的臭航空港!
  报社的那个德里克·伊登回来了,手里拿了给辛迪和他自己的酒。他穿过房间朝辛迪走来,看到辛迪注视着他,便冲她微微一笑。他看上去对自己充满信心。如果辛迪了解男人,就能看出他这会儿也许正在盘算,今晚跟她睡上一觉的胜算有多大。辛迪猜想,做记者这行的,对那些备受丈夫冷落、孤独寂寞的人妻一定非常了解。
  辛迪自己也在盘算着跟这个德里克·伊登发生一夜情的可能。估计他30岁出头,有一定的两性经验,但还算年轻,兴许自己还能教他一两招技巧,正和辛迪心意。从外形来看,他还是挺不错的。应该会体贴入微,也许温柔有礼,会有予有求。而且,他也有这个意愿,他去拿酒水之前就已经有所表示了。只要精神敏感的两个人心往一处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彼此会意。
  几分钟前,她还在权衡到底是回家还是去航空港。此刻,她似乎有了第三种选择。
  “给你。”德里克·伊登把酒递给她。辛迪看了一眼,杯子里有不少波旁威士忌,估计是他让酒保多倒了些。真是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明目张胆啊。
  “谢谢。”她嘬了一小口,隔着玻璃杯看着他。
  德里克·伊登端起他的酒,微笑道:“这里挺吵的,是不是?”
  辛迪心想,亏他还靠写文章吃饭呢,对话这么老套。她已经想到了,如果自己说是,他立马就会说,那咱们去个安静一点儿的地方吧?接下来的对话也不难想象。
  辛迪拖着没回答,又嘬了一口波旁威士忌。
  她在考虑。当然,要是莱昂内尔在市里,她就不用跟这个男的纠缠了。莱昂内尔是她避风的港湾,往日一直希望辛迪和梅尔离婚,好娶辛迪为妻。可莱昂内尔是一个建筑师,现在在辛辛那提(还是在哥伦比亚?)出差,做他该做的事,要他回来,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梅尔并不知道辛迪和莱昂内尔的私情,至少不是很清楚,不过辛迪觉得梅尔已经疑心她在外面有人了,一直偷偷摸摸的。她还有种感觉:梅尔其实并不在意。这恰好为他专心打理航空港、对辛迪不闻不问找到了借口。那个该死的航空港,在他们的婚姻里比插足的第三者还可恶一百倍。
  以前,他们之间也不是这样的。
  刚结婚那会儿,梅尔才从海军部队退役不久,辛迪一直对他的事业心引以为豪。后来,梅尔迅速跻身民航管理界,虽然职位不高,但每次升职或接受新的任命,她都非常开心。梅尔的地位一步步升高,辛迪也妇凭夫贵,在社交圈体现得尤为明显。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每晚都有应酬。辛迪会代表两个人接受鸡尾酒会、私人晚宴、首演之夜、慈善晚会等诸多邀请。碰到同一天晚上有两场应酬,辛迪最擅长判断哪一场更重要,然后把另一场委婉地推掉。参加那些社交活动并结识一些大人物,对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就连梅尔也明白这一点。辛迪的所有安排他都好好配合,毫无怨言。
  辛迪现在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她和梅尔的长远目标是不一样的。梅尔把他们的社交生活看作满足事业抱负的一种手段,事业是最重要的,社交手段最终可以弃之不用。相反,辛迪把梅尔的事业看作进入上流社会的通行证。回想过去,她有时觉得,如果两个人从一开始就能很好地理解对方的观点,也许就能互让一步。但很可惜,他们都没能理解对方。
  自从梅尔出任林肯国际总经理一职并当选为航空港管理委员会的会长,他们俩便逐渐出现了分歧。
  得知丈夫的活动和影响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华盛顿特区,辛迪简直欣喜若狂。梅尔常常被叫到白宫,和肯尼迪总统交往甚密。这让辛迪觉得,他们马上就能踏进华盛顿的社交圈了。她乐观地憧憬着未来,仿佛看到自己同杰基、埃塞尔或琼在海厄尼斯港或白宫的草坪上散步,合影留念。
  但这些全都没发生。梅尔和辛迪并没有踏进华盛顿社交圈半步。他们原本可以轻易做到,但在梅尔的一再坚持下,他们开始谢绝一些邀请。梅尔跟她分析说:如今,他在事业上积累的声望已经很高了,再也不需要担心是否能“打入”社交圈,而且他向来都不在乎自己的社交地位。
  等辛迪明白过来,发现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变化,于是跟梅尔大吵了一架。这也是一个错误。梅尔有时想跟她讲理,但往往辛迪一发火,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坚持己见,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越吵越凶,吵了一个星期,辛迪变得更不讲理了,两个人的关系也进一步恶化。蛮不讲理是辛迪的一个缺点,她自己也知道。她多半也不想那样,不过有时候看到梅尔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的暴脾气就一下子蹿上来,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像今晚打电话时那样。
  长达一周的争论过后,其实也没有完全结束,他们开始频繁地争吵,虽然尽量避免当着孩子们的面吵闹,但这是不可能的。有一次,瑞贝塔大声对他们说,以后放学她打算先去朋友家,“因为要是待在家里,你们吵架的时候我没法做作业”。这让他们觉得羞愧难当。
  最后,他们的相处模式变成了这样:有些晚上梅尔会陪辛迪出席社交活动,前提是必须事先征得他的同意。除此之外,梅尔常花大把时间待在航空港,不经常回家。辛迪发现自己独守空房的日子越来越多,干脆集中精力投身于梅尔嗤之以鼻的“青年女子慈善”,“傻乎乎地在社交圈里往上爬”。
  辛迪心想,也许有时候在梅尔看来,自己确实挺傻的。但她没什么别的可做啊,而且她刚好特别喜欢在社会地位上跟人一较高下——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男人说她们蠢也没什么,毕竟他们每天有很多事要忙。拿梅尔来说,他每天要忙活的就是他的事业,他的航空港,他的责任。辛迪能做什么呢?整天待在家里打扫卫生?
  至于自己是否才思敏捷,辛迪从来不抱幻想。她的头脑并不灵光,而且知道自己在很多方面的才智永远赶不上梅尔。但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啊。刚结婚那些年,梅尔常常觉得她偶尔傻里傻气的很有趣。可如今,梅尔在嘲笑她的时候——最近老是故意嘲笑她——似乎忘了这一点。以前当女演员时,辛迪对自己的前景认得挺清——她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大明星,就连小明星都当不成。以前,她确实会时不时嚷嚷,要不是结婚葬送了她的演艺生涯,她现在没准早已大红大紫了。但那只是想抬高自己,提醒别人——包括梅尔——她不仅仅是航空港总经理的妻子,也是有独立身份的人。可辛迪自己心里明白——作为一个职业女演员,她基本上只能演一些跑龙套的小角色,升不上去了。
  不过,在当地参加社交应酬这种事,辛迪还是可以应付的。借此,她会觉得自己也算有头有脸,是个人物。虽然梅尔对此非常不屑,觉得辛迪做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但她努力往上爬,已经结交了不少社交名人。放在以前,她哪有机会接触这些人,哪有机会参加今晚这种活动……只不过在这种场合,她需要梅尔的陪伴,可梅尔跟以往一样,只把他那该死的航空港放在首位,这让她失望极了。
  梅尔这种人,身份地位都不用愁,向来难以理解辛迪多么渴望在社交圈赢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她怀疑梅尔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一点。
  反正明不明白都一样,辛迪已经开始努力了。她都计划好了,但她也知道,如果将来还要继续和梅尔过日子,免不了还有一大堆家庭纠纷在等着她。辛迪的雄心壮志是,等女儿到了社交年龄,就带她们(先是瑞贝塔,然后是莉比)到帕萨旺舞厅参加舞会,那儿可是全伊利诺伊州年轻女孩初次踏入社交界最受人瞩目的地方。作为两个女儿的母亲,辛迪自己也能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
  她跟梅尔随口提过一次,可梅尔却生气地说:“除非我死了!”他劝辛迪,那些初次进入社交界的姑娘还有她们那些傻乎乎的、皮笑肉不笑的母亲所属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还声称,为这些姑娘在社交场合初次露面举行的舞会——谢天谢地现在所剩寥寥——是要把充满势利的阶级结构永远保留下去,已经过时了。幸亏国家现在正摒弃这一套,不过从辛迪这类人的想法来看,残余势力还很强大。梅尔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他跟辛迪说过)能够意识到她们和别人是平等的,而不是受到旧思想的荼毒,傲慢地以为自己在社会上高人一等,诸如此类。
  以前,梅尔宣布什么政策时总是简单明了,可这次却一反常态讲了老半天。
  莱昂内尔就不一样了,他觉得辛迪的整个想法很棒。莱昂内尔的全名是莱昂内尔·厄克特。现在他变成了一个问号,在辛迪的生活中不断徘徊。
  说来好笑,辛迪和莱昂内尔的结缘全是因为梅尔。梅尔在一次市民午餐会上介绍他俩认识。那次午餐会上,莱昂内尔因为为城市做了某项建筑设计而受邀参加,梅尔则代表航空港出席。他们二人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不过只是点头之交。
  餐会过后,莱昂内尔打电话给辛迪,二人会一起吃午餐和晚餐,后来见面越来越频繁,最后干脆有了男女私情。
  跟许多搞婚外情的人不一样,莱昂内尔把他们的事看得很认真。他一个人住,已经跟他妻子分居好几年了,不过还没有离婚。现在他想离婚,也希望辛迪这么做,这样他们两个就可以结婚了。这时,他得知辛迪的婚姻也岌岌可危。
  莱昂内尔和与他分居的妻子一直都没有孩子,他曾对辛迪吐露,自己一直觉得遗憾。他还说,如果他和辛迪尽快结婚,两个人再生个孩子还来得及。而且他非常乐意给瑞贝塔和莉比一个家,会尽力做个好父亲。
  辛迪一直没下决心,原因有好几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希望自己和梅尔的关系能够缓和,婚姻能比以前牢固一些。她也说不准自己是不是还爱着梅尔。辛迪发现,年纪越大,对爱也变得越犹疑,但至少她已经习惯跟梅尔一起生活了。他就在自己的生活里,还有瑞贝塔和莉比;和许多女人一样,辛迪害怕生活发生什么巨大变动。
  而且,她起初一直觉得离婚再婚有损她的社交名声。但现在她改变想法了。好多人离了婚也没退出社交圈,哪怕是暂时退出也不必,有些人上周还见她跟老公一起出席,这周就换新老公了。辛迪有时候甚至觉得,谁要是没离过一两次婚,那才显得奇怪呢。
  跟莱昂内尔结婚说不定可以提高辛迪的社交地位。莱昂内尔对派对和娱乐活动的态度比梅尔随和多了。而且,厄克特家族是本市颇受尊敬的名门世家。莱昂内尔的母亲仍像个老贵妇一样,操持着德雷克大酒店附近日益衰败的家族宅院。旧式的英式男管家会领客人进门,并由年迈的女仆端着银制的盘子送上下午茶。莱昂内尔带辛迪去他家喝过一次茶。后来他说他母亲对辛迪的印象很好,而且他保证,等瑞贝塔和莉比初次在社交场合露面的时候,自己一定会说服母亲主持她们的社交舞会。
  当时,因为她和梅尔之间越来越剑拔弩张,辛迪本可以把心一横,跟莱昂内尔私订终身,但只有一件事令她不满意。莱昂内尔那方面不行,像只要死的鸭子。
  他很努力,偶尔也能给辛迪惊喜。但两人缠绵之时,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像个发条松动的钟表,走走停停。
  有天晚上,他们两个在他公寓的卧室里再次寻欢未果,都很沮丧。莱昂内尔郁闷地说:“要是你在我18岁那年认识我就好了,那时候我就像一只年轻的公羊。”可惜莱昂内尔现在远不止18岁,他已经48岁了。
  辛迪设想过,他们这对野鸳鸯现在尚且能享受些许欢愉,如果嫁给莱昂内尔,真住到一起时,这种欢愉恐怕就所剩无几了。当然,莱昂内尔会尽力在其他方面补偿她——他那么和善、慷慨和体贴——但那些能满足她吗?辛迪那方面的需求还远没有消退,她的情欲一直很旺盛,最近对异性的渴望似乎更强烈了。但尽管莱昂内尔在那方面不行,可现在她跟梅尔也没好到哪儿去,所以有什么区别呢?总的来看,莱昂内尔能给她的更多。
  也许解决办法就是嫁给莱昂内尔·厄克特,然后再找其他人共享床笫之欢。后者可能不太好办,尤其是她才新婚不久,但如果小心一点儿,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她认识一些人,男女都有,有些还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满足自己的,婚姻还不受影响。毕竟她之前成功地骗过了梅尔。他或许对她也有怀疑,但辛迪敢肯定,梅尔根本不知道她跟莱昂内尔或其他人的事。
  现在,今晚呢?她该不该像之前考虑的那样,去航空港跟梅尔摊牌?还是任由自己和这个报社的男人德里克·伊登搅在一起?他正站在自己身边等着回话呢。
  辛迪突然想到,也许二者可以兼顾。
  她朝德里克·伊登笑笑。“再跟我说一次。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里太吵了。”
  “对,是很吵。”
  “要不,咱们跳过晚宴,找个安静一点儿的地方吧。”
  辛迪真想放声大笑。但她只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辛迪看了看那些参加阿奇多纳儿童救助基金会媒体晚会的主办方和宾客。摄影师这会儿已经不拍照片了,那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她可以悄悄地溜出去,不会被人发现。
  德里克·伊登问道:“你的车在这儿吗,辛迪?”
  “没有,你呢?”因为天气的原因,辛迪是坐出租车来的。
  “我有。”
  “那好,”辛迪说,“那我不跟你一起离开。你把车开到外面等着,我15分钟以后到大门那里找你。”
  “最好20分钟再出来。我还得再打几个电话。”
  “好。”
  “你有什么推荐的吗?我是说,我们去哪儿?”
  “全听你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先吃晚饭怎么样?”
  辛迪觉得有些好笑:他的这个“先”是一个信号,想确定辛迪明不明白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了,”辛迪说,“我赶时间。之后,还得去别的地方。”
  她看到德里克·伊登朝下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她的脸。她感觉到他在吸气,心想他一定觉得自己今天交了好运。“你真是太棒了,”他说,“等你从那几扇门里走出来,我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撞了大运。”
  说着,他转过身,悄悄溜出大厅。一刻钟后,辛迪趁人不注意也跟了出去。
  离开密歇根湖酒店时,她取回了自己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外面还在下雪,一阵刺骨的寒风在湖畔和外车道之间的空地上呼啸而过。坏天气让辛迪想起了航空港。几分钟前她曾信誓旦旦地说今晚一定会去航空港,但现在还早,才不到晚上9点30分,有的是时间做其他事。
  酒店的一个门童从门口的遮蔽处走过来,碰了碰自己的帽子。“女士,要叫出租车吗?”
  “不用了。”
  正在此时,停车场的一辆车打开了车灯。那辆车发动了,在松软的雪地上打了一个滑,朝辛迪等待的这个大门开来。是辆雪佛兰,几年前的旧款了。辛迪看见德里克·伊登就坐在方向盘的后面。
  门童把车门打开,辛迪坐了进去。车门一关,只听德里克·伊登说道:“抱歉,车里很冷。我得给报社打个电话,然后为咱俩安排一下。我也刚刚坐到车里。”
  辛迪冻得发抖,把大衣裹得更紧了。“不管去哪儿,只要暖和就行。”
  德里克·伊登把手伸过来,握住辛迪的手。因为辛迪的手就放在膝头,他把她的膝盖也握住了。她稍稍感觉到德里克的手指在动,然后又把手放回方向盘上。只听他柔声说:“会让你暖和起来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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