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妖孽颠狂名山遭劫　英雄肝胆定计复仇

 

2021-03-25 15:55:51   作者：蛊上九   来源：蛊上九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原来站起来的几个人，便是巫山阳台峰阴阳洞里的阴阳叟，和他的妻子夭魔女叶半红，山西大同，玄牝老妖伍平，吕梁山七指伽傩闲情等等，各人带着自己的子女门徒，一个个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穷凶极恶之徒，无一好惹，并且一个个也都带有三分妖气，阴毒异常。
　　单一个桃花公主，就已经够应付的了，现在一下子竟来了这么多，又怎能不叫八卦真人看了吃惊呢？
　　八卦真人正在盘算如何进退之际，那几个魔头已齐声大笑说道：“老牛鼻子，你平日纵徒行凶，专与我辈为仇，今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话才说完，也容不得八卦真人答话，早已一个个掠出兵刃，向八卦真人飞扑而来。
　　剑中四子看到，哪能容得他们这样猖狂，四个人，五柄剑，游龙似的，早从八卦真人身侧，一闪而出，截个正着，拼命狠斗起来。
　　剑中四子已得八卦真人真传，玄真子和归元子，甚至连“呼星叱月神功”，都已有了相当造诣，所以群魔虽然凶狠，一时之间也是无法得手。
　　尤其是浮云子悔恨抑郁在胸，无从宣泄，这一和敌人交上手，哪还有半点含蓄的余地，剑影如山，威风八面，直逼得玄牝老妖，连连后退不迭。
　　阴阳叟和夭魔女叶半红，双战玄真子，也不过打了一个平手。
　　七指伽傩闲情更和归元子，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杀得难解难分。
　　其余五六个小妖孽，联手围住凌虚子猛攻，又怎经得起凌虚子双剑神妙，十招不到，便被刺伤了一个，败退了下去。
　　桃花公主见势不佳，连忙向后一挥手，大叫一声：“一齐上吧！”自己便率先冲了过来。
　　八卦真人当然不敢迟疑，也就领着宫中人众，上前接住，一场鏖战，便又展开在长寿峰头。
　　这时候，魔众方面，固然凶焰万丈，不可一世，而宫众方面，也是明知面临生死关头，莫不以一当十，所以交手之初，宫众方面，犹获小胜，但时间一久，到底寡不敌众，便慢慢的落了下风，被魔众攻得七零八落，围做几十堆在厮杀，并且伤亡相继。
　　这时那五个小妖孽已得小桃红和桃花太岁相助，扳回了劣势，小桃红和桃花太岁原都是桃花公主的爱徒，并且又都曾经吃过剑中四子的亏，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所以一上来，便施展出杀手，一人一把“桃花飞芒”，对凌虚子散花似的打来。
　　这“桃花飞芒”乃是桃花公主独创的暗器，细如牛毛，奇毒无比，同时出手之后，更是千百齐飞，敌人只要中上一根，也就绝难活命。这时凌虚子面对着五六个小妖孽，虽然抢了上风，但也万分吃力．又怎经得起小桃红和桃花太岁一出手，便发这样狠毒的暗器，尤其是在黑夜之中，虽有灯球火把照着，却反而格外坏事，“桃花飞芒”原是粉红的颜色，在火光之下，哪里还能看得清楚。因此凌虚子立刻便中上了不知多少根，惨呼一声，双剑落地，人也跟着仆地不起，可怜这样一个仙风道骨，武功绝顶的人，竟遭了这样的惨劫，岂不可悲可惜。
　　凌虚子这一死，宫众方面，齐吃一惊，气势便越发的消沉了下来。甚至连八卦真人，都为之慌了手脚，几为桃花公主所乘。
　　诸天寿本在和墀光寺九凶十恶中的几个凶僧交手，杀得难解难分，一回头看到八卦真人吃紧，也就不顾一切的，使出他那初学的“八卦迷踪步”，配合着剑法，耍了个花枪，一连刺伤了两个凶僧，摆脱了他们的纠缠，回剑便向桃花公主身后卷去。
　　也就在这时候，有一部份小妖魔，已经冲入朝圣宫中，四面八方的放起了火，一时间，火光烛天，轰轰烈烈的烧红了半个天。
　　浮云子—下看到，不由得两眼喷火，七窍生烟，大喝一声：“我与你们拼了！”手中宝剑一紧，狂风暴雨似的向玄牝老妖压了过去。
　　俗语说得好：“一人拼命，万夫难当。”玄牦老妖哪能招架得住，连连后退，虚闪一招，便转向侧面逃去。
　　浮云子这时已杀性陡起，只找人多处，横扫过去，剑光过处，血雨四溅，他自己浑身上下，也成了一个血人儿似的。
　　可是宫众到底损伤过重，而且形势也是相对的消长，这边死伤了一个，那边的力量便增长一分，那边的力量增长了，这边所受的压力也就越大，跟着死伤也就越多。
　　就这样不断的消长下去，虽然凭着八卦真人功力深厚，剑中四子，剑法神奇，也撑持不住这份危局了。
　　八卦真人看见门下死亡相继，好不痛心，因此也就收拾起平时的一腔慈悲心肠，宽大怀抱，使出平生绝学杀手，向魔众猛攻起来。
　　桃花公主对他笑道：“老牛鼻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乘早投降了吧，凭着你，纵有天大的本领，要想挽回今朝的危局，恐怕也是办不到的了。”
　　八卦真人狂笑道：“人生百年，莫不有死，死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似你这等为祸世人的东西，今日既与本派为仇，本派纵使一时落败，也终有复仇之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你等着瞧好了。”
　　说时便向宫众大声喊道：“天涯海角，报仇有日，不必再纠缠下去了，各人自己顾着自己，突围出去吧！”
　　说着便一连几剑．把桃花公主逼退数步，用手一带诸天寿，说了声：“跟我走！”杀出一条血路，便向后山方面纵跃而去。
　　桃花公主哪肯放松，也就带着人追赶下去了。
　　这时宫众已经溃败，到处乱窜，伏尸满地。
　　玄真子也已伤在“桃花飞芒”之下。
　　归元子一看形势已经不可收拾，也就无心恋战，满想跟随八卦真人，突围出走，可是被群魔上来一绞，转眼便失去了八卦真人的踪迹，再一回头，看到浮云子仍然疯虎似的在那儿杀人，两眼发直，其势难当，丝毫没有退意。
　　归元子想招呼他一起走，可是连喊几声：“四弟！”浮云子竟如充耳不闻。
　　归元子无可奈何，只好大展神威，荡开群魔，向他身前冲去，好不容易，才到了浮云子身前，刚叫了一声：“四弟！师父已经走了，你我不必恋战，还是突围要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留得命在，报仇终有一日的。”
　　哪知浮云子这时神志已乱，哪还分得清是敌是友，只晓得一个劲儿的找人厮杀，所以归元子话还未完，他已经猛挥宝剑，向归元子直扑过来。
　　归元子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由大惊，忙喊：“四弟！是我，你这是怎么啦？”
　　浮云子哪管是谁，仍然剑如雨下。
　　这一来，归元子便不由得慌了手脚，连连闪避，也就在这时候，七指伽傩闲情，已经赶到了归元子的身后，猛出一掌，正好打在归元子的背上。
　　归元子立刻便受了重伤，感到血气翻腾，五脏离位，若不是他内功精湛，同时又在向旁边一闪之际，浮云子接上了七指伽傩，归元子怕不当时就要送命。
　　不过就凭这样，归元子也知道伤势过重，无法再交手下去，马上想找一个地方，行功调息，以全性命，因此便向旁边树林之中，飞抢而进。
　　但走不多远，喉头突然一阵发甜，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跟着头里一昏，心中一绞，人也扑地便倒，正好扑在尸堆之上，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好久，这才又缓缓醒来，等神志清醒以后，四面已是静静的毫无声息，又想了一想，方才想起了一阵恶斗和负伤的经过，再定了定神，这才硬撑着想爬起身来，趺坐用功。
　　可是费尽心力，哪里还能爬得起来，自知伤势过重，必难再起。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又听到有了脚步之声，走入林中，睁目偷看时，来人并非道装打扮，归元子本不认识孔广生，因此便以为他也是桃花公主的妖党，心中恨极，便等孔广生走过之际，提起了最后一口真气，猛然一掌，向孔广生背后发出，跟着人又昏厥了过去。
　　归元子对孔广生说到这儿，孔广生这才明白过来，心中好不惨然，开口不得。
　　反是归元子问道：“现在群魔已经走了吗？”
　　孔广生点头道：“峰头之上，除了伏尸而外，已无一个生人。”
　　归元子想了一想，说道：“你能把我抱起，再去宫前看一下好吗？”
　　孔广生当然照办，便抱起归元子，向林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归元子便指着一具尸身说道：“这便是铁扇童子向旭初，可怜可怜。”
　　及至走出林外．归元子看到朝圣宫的一堆劫灰，眼中便不由得流出泪来。痛苦若不胜情，便又吩咐孔广生把他放下。
　　孔广生便仍坐下地去，把归元子依在自己怀中，一只手掌仍然和归元子的手掌紧紧贴住，藉着本身功力，暂时维持着他的一点残余的生命。
　　归元子甩眼四面一看，便又指着一处说道：“那便是我和四弟最后分手的地方，现在那儿地上，还留着他的道冠和宝剑，可见他也牺牲了，但是他的尸体又到哪儿去了呢？”
　　孔厂生明知是已膏鹰吻，但却不敢直说出来，只是唯唯，不再答话。
　　归元子沉默了一阵，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想我弟兄，号称剑中四子，竟然落下了这样一个下场，大师兄和三弟四弟，都已丧命，我也是顷刻间人，又不知道师父吉凶如何？而今何在？”说到这儿，泪如雨下，再也接不下话去。
　　孔广生这才乘势问道：“二师兄不必难过了，令师的话是不会错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朝别说贵派中人，有此信心，便是广生，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也决不能眼看着妖妇这样横行，总要设法代天行讨的。”
　　归元子听了，不觉紧紧的握住孔广生的手说道：“老弟热情，与天寿无殊，真使愚兄感动万分，现在依愚兄看来，本派中人，能突围出去的，恐怕已是百不得一，即以家师来说，也在未可预料之中，所以愚兄不顾冒昧，想把这件大事，托付老弟，家师和山西老佟，交情最深，如果能够突围的话，必然会去他处。
　　贤弟一问便知，万一不幸的话，也请贤弟向佟方代恳，请他看在旧交份上，出面邀集武林好友，为本派报仇，愚兄便死在九泉，也要感德不尽了。
　　说着便又落泪不止。
　　孔广生知道劝也无用，便一口承当下来。
　　归元子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来，递给孔广生说道：“这里面的一本小册子，便是我手抄的各种合药的方法，现在赠送给你。”
　　说着又用手向后山一指，说道：“我师父和天寿，便是打那方向去的，你乘早前去寻找一番吧，我多挨一刻，不过多增多我一番痛苦，于事丝毫无补，我们话已说明，如果有缘的话，来生再见好了。”
　　说完之后，猛然推开了孔广生的手，大叫一声，口中血如泉涌，孔广生连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归元子便已死去。
　　孔广生对着尸首一阵伤心太息，但事已如此，徒悲无益，便把那个小布包向怀里一塞，然后抱起归元子的尸体，又送入林中，免膏鹰吻，这才打叠起精神，向后山寻去。
　　眼看着一路之上，也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孔广生一直循着血迹，直走到危崖边上，仍是一无所有，既未见诸天寿的尸体，更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出来，便又循着崖边，四处一找，依然无所收获，一个人便不由得又楞怔起来。
　　孔广生方在发呆之中，突然山下又传来了一阵鹰鸣，孔广生低头一看，便看到有一只巨鹰，爪下抓住一条人腿，从山下冲天而起。
　　孔广生心中一动，想道：“我怎么竟这么笨呢？八卦真人和诸天寿弟如果没有死在峰上，我便是在峰头之上，寻找一辈子，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儿，便不由自主的从后山下了山，来到峰脚。
　　那峰脚一带，都是一片片大岩石，寸草不生，孔广生一眼看去，便看到有一块岩石之上，血迹斑斑，似乎还有一个包袱，散在那儿。
　　这包袱一入孔广生眼中，便觉得奇熟无比，连忙飞跃过去，拾起一看，立刻认出是诸天寿的东西，因为这包袱本是出于诸天香之手，他和天寿，每人都有一个。
　　孔广生看到了这个包袱之后，心中早已乱了起来，连忙把包袱细一检查，便发现那包袱所打的结，并未散开，只是被兵刃削断了一角。
　　这无疑等于说明，包袱本来是背在诸天寿的背上的，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剑，这才散脱落下，那也就不啻说明，诸天寿当时的处境，是如何的危境了。
　　同时包袱之上，又有血迹，岩石之上，也是血迹斑斑，因此孔广生便断定了诸天寿已经遭难，并且尸体也为大鹰衔去，这一想，便不由得五衷俱袭，悲从中来，捧着那个包袱，放声大哭起来。
　　有道是：“英雄有泪莫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孔广生这一哭开，悲天怆地，石破天惊，飞鸟不下，骄阳掩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候，方才慢慢的止泪收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寿已死，我便活在世上，还有什么兴趣？更怎能对得起死去的恩师？又将如何对天香交代？倒不如也一死了之了！”
　　孔广生说到这，突然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叹息说道：“孩子！一死便能了却责任了吗？那才真是既无以对生者交代，更无以慰死者之心呢！”
　　孔广生连忙回头一看，便看到身后不远之处，正站着老少三人，二俗一道。
　　那两个俗家人便是佟方佟云父子，旁边还有一个年轻道士，手臂额角，都用布包着，显见已是受伤。
　　孔广生见了，便奔到佟方面前：说道：“师伯，你看，天寿已经死了，这叫我如何能够独生呢？”说着又痛哭了起来。
　　佟方安慰他说道：“快别这样了，现在事情已经如此，哭有何益？莫说天寿生死不明，即就是果真不幸遭难，也应以报仇为重，难道凭你一哭，便能把他哭活了，把桃花公主哭死了吗？你真是愚不可言了。”
　　佟云也拉住孔广生的手，劝了半晌，孔广生这才强自忍住悲声。问八卦真人有没有去过王屋山？又把从归元子那儿听来的情形，说了一遍。
　　佟方、佟云，也是黯然，那小道士更是大哭不止。
　　原来那小道士正是晓月，被群魔逼落坠崖之后，幸亏仗着轻功已有基础，且身形灵活，所以着地之后，虽被摔伤，却还保住了性命，爬起之后，也顾不得遍体疼痛，便向王屋山急奔而去。
　　到得王屋山，把书信呈给佟方之后，也就委顿不起了。
　　佟家和长寿峰本是世交，山西老佟和八卦真人固是交情深厚，便是佟方和剑中四子，也都非常莫逆，所以见信之后，便立刻打点出发赴难，一面吩咐佟云准备一切应用物品，一面替晓月治伤。
　　同时又嘱咐家人，赶往附近各处友好家中去送信，然后也不停留，先自带着佟云、晓月，连夜向黎城急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