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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骑虎难下 杀气冲天
2025-10-16 10:25:03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水古寒在莫无愁走后,唤进天禽二女,又秘嘱数语之后,才忽忽下楼由楼后闪身远下。
  二更梆响,一条黑影自翠云楼外远处腾拔而起,疾若鹰隼般投射近前,适时翠云楼外暗中有人沉声向这条黑影喝问道:“来者可是‘痳面老尼’?”
  黑影飞行正疾,闻声在半空中猛地一顿,如流矢般下降倏地斜落翠云楼外冷静的街道之上,随即沙哑着嗓子说道:“什么东西竟敢直呼老尼的法号!”痳面竟是法号,听来令人好笑。
  暗影中这人早已悄然闪移了方位,更不再作答问,痳面老尼不由大怒,她身怀罕见的绝顶功力,乍闻呼喝之声已然知晓暗中人的藏处,这时她竟揉身欺近,扬掌向适才话声来处凌虚拍下,讵料她掌落去后,在六七丈外暗影之中突然有人冷冷地嗤笑出声,痳面老尼好快的身法,肥大的袍袖微然一拂,已飞越而到,端的迅捷无与伦比,不想当她飞临冷嗤之处上空的时候,右前方约十丈开外,那暗中人物又冷笑一声,道:“何只痳面,简直瞎眼!”
  痳面老尼心头大凛,暗忖道:对方好高的功力,不过她自信不输任何一人,是故凛惊之下仍然不惧,怒叱一声又转向追去。
  十丈距离瞬际即到,不料对方却又向左方远去了数丈,那是一座松林,林边站着一人,背对着她,正在哼哼的冷笑不停!
  痳面老尼那一粒粒黄豆般大黑紫色的麻面上,已闪出了红光,怒至极点,双足猛顿扑向林边那人,那人一闪投入林中,麻面老尼早料及此,因之人尚未到已凌虚拍出两掌,好强劲的掌力,竟将林边的那株古松巨干震得晃动,松针飞舞云空,断技卷甩满地,麻面老尼却毫不犹豫地投入松林之内。
  这座松林不大,占地仅约亩许,她闯入林中立即飞驰盘旋搜索戏弄自己的敌人,突然听到在松林外面约有箭远地方,传来了讥诮自己的歌声,字字句句是讽刺自己无能,只会向无知的松树撒火杀气,不禁无名火起高涌数丈,想都不想飞身出林追上。
  箭外地方果有一人漫步而歌,痳面老尼这次却不出声,悄提真气疾射追赶,那人似知不好,略以盼顾斜奔向一处高岗而逃,等痳面老尼追到的时候,那人早已失去了踪影,痳面老尼空自恨的牙痒,但却无可奈何!
  痳面老尼是久经九环山庄供奉的三大罕奇绝顶的高手之一,怎肯再三受人戏侮而罢休,因此她强捺怒火,沉静的向四外仔细观望搜索。
  此处已距翠云楼很远,前方再有半箭之地已是城墙,左方一片荒地,虽然有座树林但是相隔很远,痳面老尼深思半晌,认定除非戏侮自己的那人功力高过自己很多,否则那人绝对无法在自己追到高岗以前到达远处的林中,右面十数丈外是一片乱坟墓地,土丘起伏,石碑杂立,痳面老尼认定那人必然是藏于乱坟岗上,立即悄悄闪了过去。
  怎料当她刚刚到达这片乱坟岗上的时候,就在她心目中认定对方不会到达的那座树林之内,传来哈哈的狂笑声音,随即听到那人笑声停止之后,有音有韵的朗朗说道:“痳子乖乖,听我道来,多少东西,为她安排,筛,天牌,黄蜂窝……石榴皮翻转来……”
  痳面老尼只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咯崩咯崩的牙咬声响,她发誓今朝不将这个暗中一再戏要侮弄自己的人物擒获,决不罢休,立即顿足而起箭疾般扑向左方远处的那座树林!数次遭人要弄她已知小心,行近树林之时,提气自一旁绕进林内,悄悄踱向正中,缓慢的仔细搜寻,突然就在身前不远地方一株巨干后面,传来人声道:“真有意思,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想出来的,可把痳子挖苦到了家,尤其那句‘翻转来’,想的绝,想的妙,哈哈哈哈哈……”
  痳面老尼已然提足一身功力,就在这人哈哈连声大笑不止的当空,倏地闪身近前,怒叱一声道:“你还想找死!”话到掌到,已劈向这人的肩胸!
  这人好乖巧的心机,好轻妙的功力,一滚一翻已闪到巨干后面,痳面老尼怎能容许这人再逃出自己的手去,移步追上,这人却已闪身飞纵到另外一株树后,痳面老尼沉叱一声才待再次追程,这人又自树后闪出,头也不回奔出林去。
  痳面老尼自不怠慢,提力纵起飞般追到,这人竟不回身搏斗,只顾(缺二字)如丧家犬般迅疾逃遁,轻功确也真高,麻面老尼竟然无法在短暂时间之内追上,每遇树林或是荒草之地,痳面老尼就担心这人又要逃出手去,也许这人心慌无智,竟自狂奔而忘记暂避敌者,结果一追一逃刹那间自荒凉的城根到达了城中街道,这人转拐盘旋似是路径很熟,眨眼到了东城一条宽广的巷子里面,第三家,门口有两株古槐树,朱红的大门,这人毫不犹豫越墙而入,痳面老尼已然追成首尾相连之势,自更不舍,随之飞纵进去,这人飞身越墙而入之时,痳面老尼不禁暗自得意,肚内骂道:“狗东西,你回到老窝我才正好掏你出来呢,这次看你能够躲到什么地方?”
  这人此时已一闪进了右面的一个月亮圆门,轻车熟路,麻面老尼越发认定这人就住在此宅之中,自然随着也扑进了月亮门内,但是当痳面老尼飞纵而进之后,却已失去了这人的身影,不过痳面老尼心有成竹,故而毫不考虑的自道飞般纵向后宅!
  这时,一条疾若闪电的影子,由巷口数家民房之上飞越投落于两株古槐之间,这人身形飘落的刹那,全身一拧右臂轻甩,一件玄色衣衫自身上脱落随着右臂极为轻巧美妙的坠于古槐枝叶之间,露出来了一身杏黄长衣,正是那庄彦文。
  庄彦文落地之后,略一观望四周,轻轻撤出那柄金剑,顿足再起,飞越过朱红的大门,右旋直进而行。
  适时自那月亮圆门之内闪出一人,腰围三寸宽的奇剑,竟是那塞外飞龙水大公子,他们二人立即会合一处,只听到庄彦文低声问道:“怎么样?”
  旋听水古寒悄答道:“痳尼以然闯进内宅,咱们走!”话声中双双身腾拔而起,迅疾无比的由左方曲径绕向这户人家的后宅而去。
  这户人家前后宅之间,有座小巧而别具匠心的花园,园中虽无假山楼亭池台设置,却用奇异花草星布着不同形状的个个花圃,有成圆形,有成四方,三角,多角,望之花圃与花圃之间并无连结,花园宽长不过六七丈见方,正中丈余一处空地,铺着金黄色的极细软沙,那痳面老尼这时正停步沙地之前,和互距沙地另外一端的一位古奇矮小的老头儿,在怒声答问。
  庄彦文才待由僻静地方闪身过去,水古寒神色庄重的挥手阻止,并示意庄彦文噤声,庄彦文正觉不解,正好这时那痳面老尼沉声喝问老者道:“檀越的话老尼无法相信。”
  老者相貌古奇,眉长过目寸许,双目微启,赤红的嘴唇,花白长须垂胸,身量却只有五尺不到,站在痳尼的对面,竟仅及于痳尼胸际,听到麻尼沉声喝问,神情竟若无觉,全身一动不动。
  痳面老尼却又扬声喝道:“檀越再不开口,老尼可要进去搜了!”
  老者语调怪异的淡然说道:“我要是没有开过口,你这痳子尼姑那句‘无法相信’的话岂非是‘出着太阳下雨’好没来由?”
  痳面老尼就恨别人揭她这点短处,闻言不由怒哼一声,道:“我把你这个不知死活好歹的三寸丁,老尼好言好语相论,你竟敢口没遮拦……”她说着迈步欺向老者而去!
  老者却震声喝道:“痳子老尼姑赶快停步,这沙你踏不得它!”
  麻面老尼闻言倏地停步,才喝问其中原由,内宅正房之内突然传来宏亮而威严的声音道:“痳面老尼‘静忍’听着,劣子虽然性好诙谐,但却向无虚言,你足前软沙,乃‘昆仑金汤池’故物,你虽功力不低,仍怕难以禁受,此间除老夫父子及另一水姓姑娘外,别无他人,老夫因知你被人所欺无心至此,故不怪罪,火速去吧!”
  痳面老尼闻言色变,退步扬声说道:“室内老檀越尊姓?”
  她对面的那位矮小老者,却答话说道:“省省心罢痳子尼姑,他老人家既然然下令放你走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多问没有益处的。”
  痳面老尼此时虽然料到这父子决非常人,但她成名多年,性格刚强,怎肯就此被人逐退,立即冷哼一声,道:“老尼不惯听人指派,想如此容易的打发老尼离去,怕是很难办到!”
  矮小的老者,此时两道长眉一挑,面罩寒霜冷凛的说道:“你待怎样?”
  痳面老尼沉声说道:“见见那个一路藏头缩尾在暗中捣鬼的匹夫!”
  矮小老者霍地双目怒睁,道:“当真?”
  痳面老尼心头一凛,她没有想到矮小老者有那样高深的功力,只从老者怒睁双目暴然四射的光芒看来,必是一位武林高手,此时她势成骑虎,遂立即冷笑点头,表示决念,矮小老者突地冷嗤一声,身形微闪已欺近她的身前,右手倏地拍下,痳面老尼心头又是一凛,老者这招极为普通的“闪电手”竟然暗合“月照九洲”的剑式,看似轻描淡写,却已将四方退路截住,除进招一搏外,再无破解之法,老尼在惊凛之下,动了刚强的脾性,沉哼一声甩袖迎上!
  闪电手突化“天罡指”,老者三指倏缩,食、中二指迅捷无伦的点向老尼脉门,老尼衣袖仍挟疾风扫向老者,袖中的左臂却突地缩回五寸,老者已经点空,老尼一声冷笑,缩回去的右臂暴然探出,化为“截云拿月”,横砍到老者臂肘之上,老者蓦然沉臂再起,食指收回,只剩那个中指,一翻掌腕由下逆行划到老尼的前胸,老尼面色一变,倏地飘退五步,扬声喝问道:“以指作剑,施出‘玉兔跳升’一招,尔等是‘寒月剑叟’的门下!”
  矮小老者闻言诮讽说道:“寒月剑叟不认识你这不知进退的痳尼,接招!”
  老者再次欺上,痳尼二次闪开,色沉声震道:“老尼与寒月剑叟乃系旧识,必须问明之后再打!”
  室内那人这时却扬声说道:“寒月乃是老夫门下,既系旧识,老夫姑且恕过今朝你狂妄之罪,‘星’儿还不代我送客!”
  痳面老尼恍然大悟,不由的立即接话问道:“室内的老檀越可是‘孤独先生’……”
  痳尼话声未完,矮小老者已惶然摆手,痳尼立即住口不言,老者却一指左方,当先走下,痳尼紧随其后,塞外飞龙和庄彦文急忙躲于暗中,老者和麻尼恰在他俩藏身地方不远之处停步,只听得老者悄声说道:“你既是我大师兄的好友,今夜的事情只好算了,快走吧,我希望高尼能把这裹的事情忘掉,千万莫再提及。”说着老者不待痳尼开口,指点了路径,立即催促痳尼离去。
  痳尼也似知厉害,颔首再三转身就走,老者在目送麻尼越墙去后,方始急促地大步奔回空中。
  塞外飞龙立即一拉庄彦文,也由痳面老尼退路闪过,悄然离开了这户人家。
  巷外,庄彦文悄声说道:“回去?”
  古寒山领首答道:“嗯,天玉在此决无凶险,我们就是必须动手也应磊落光明叩门而进,今夜痳尼定然前往翠云楼中,莫无愁等人恐非其敌,还是立即回去为是。”说着双双顿足而起,由民房之上闪开了痳面老尼的视线,先一步回至翠云楼中。
  时已二更,翠云楼外寂悄无声,楼内的每个角落,却早已隐伏着阻敌护楼的武林中人,莫无愁兄弟,正布置妥当了重重截卡,在严阵以待九环山庄的敌者。
  莫无愁并没有惊动居住在小楼上面的水大公子,他们兄弟咸认借外力而维护翠云楼的安全,是可耻的事情,今夜他弟兄曾下谕,绝不容九环山庄的来敌欺近小楼,更不许惊扰到旅居的客人,凡是意图不利于翠云楼的来敌,准许这般高手断然处置,因之莫无愁并不知晓水大公子外出及已有万全准备的事情。
  约有三十几条黑影,自四面八方欺近了翠云楼,隐于暗影之中,移时,三条黑影自正面飞驰而来,停在翠云楼的进门地方,翠云楼从改为酒楼客栈之后,就立有一项规则,这楼的正门,昼夜大开,门前的高挑着的那盏巨大古型写有翠云楼三个大字的灯笼也不分日夜的点燃着烛火,这时自不例外,那三条黑影停步之后,翠云楼中立即走出一人拱手问道:“三位是住店?”
  三人并不作答,立即自身畔取出一张金边拜帖,递了过去,楼中那人接帖过目之后,立即说道:“敝东主已候驾多时,请三位随我前往后宅。”
  三人居中的那个,冷冷地说道:“还是烦请贵东主劳驾出来一趟吧,我们兄弟奉有严谕,在大局未能澄清敌友尙未分明之前,不能踏进翠云楼中一步!”
  翠云楼内的侍应之人,不再多说,持帖而去,另有一人自暗处缓步出现,在附近徘徊不已,对三人不理不睬,三人料知这是监视自己的人哨,不由暗哼一声,准备悄悄暗伤此人一下,正在思索如何下手,步履之声已然傅来,刹那宋天勤已到达楼门,对三人略以顾盼,语调冷漠的说道:“三位手持贵庄总管九重飞鹏展朋友的名帖前来,坚不进入楼中,声言要我兄弟外出相会,不知何事?展朋友现在何处?”
  三人居中的那个,微然一笑道:“我们是九环山庄的何氏三兄弟,因敝庄总管现正另有要事不克分身前来,故而谕余兄弟拜会此间三位主人声明一事。”
  宋天勤只冷冷地嗯了一声,并未开口,何老大目睹宋天勤这种冷淡的态度,已然不悦,但他奉令而来不敢在事态未明之前有所表示,于是又接着说道:“敝庄总管认为昨夜事出误会,刑宫主座未能于事先拜会主人声明来意,难怪此间主人无情,特命何某兄弟先致歉意。”
  宋天勤一笑说道:“致歉大可不必,何朋友还是爽快说明真正的来意吧。”
  何老大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敝庄总管要求宋大侠及陈、莫两位,以往昔敝庄与翠云楼的友谊为重,促使水家山庄来此的住客早日搬出此地。”
  宋天勤简短的回答何老大道:“办不到!”
  何老大声调渐转强硬,道:“宋大侠当以敝庄友谊为先,翠云楼的安全为重,故而敢请三思。”
  宋天勤语气也加了三分刚强,道:“宋某兄弟只知论理作事,其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何老大震声道:“宋大侠当知与敝庄作对是不智之举,设苦惹恼敝庄庄主,这座宏伟的翠云楼,恐将无法保持现在的样子了!”
  宋天勤哈哈一笑道:“设有此日,宋某兄弟自会以牙还牙,那时恐怕武林之中再也没有九还山庄这四个字了!”
  何老大冷哼一声,道:“敝庄对一心为仇的冤家,向来是不会留下后患的,宋大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宋天勤淡然一笑道:“我没有时间奉陪三位,即请回覆展大业和孟庄主,就说宋某兄弟无法从命,他有什么煞手,自管施展好了!”说着宋天勤转身就走,竟把何氏兄弟干在一旁。
  何老大怒声叱道:“宋天勤,这可是你们自取灭亡,你抬头看!”
  宋天勤闻声回顾,一道赤红的光闪已自何老大身畔射出,飞向云空,随即由翠云楼四面八方冲天射出数十道同样的火闪,何老大已狞笑着说道:“宋天勤,翠云楼业经被围,只要何某再次射出火箭令号,眨眼之间此楼即成一片火海,除非你们立刻将小楼居客途出,否则莫怪何某无情!”
  宋天勤耸肩一笑,并未致答,却自袖中取出一支小巧黑亮大小仅有寸许的钢哨,猛吹一响,其声尖长,接着声声相传此落彼起直达翠云楼外,继之展布到四面八方,宋天勤这才淡淡的对何老大说道:“这不过是敝楼部份安排罢了,宋某敢说,今宵不论何人,只要他意图不利敝楼,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宋天勤不再停留,大步而去。
  讵料他行未十数步,楼外突然传来话声,道:“宋檀越请留贵步,老尼有事请敎。”
  宋天勤再次转身回顾,不由暗自吃惊,昨夜九环山庄刑宫主座率人暗袭无功之时,水大公子曾经问过对方“痳面老尼”的事情,宋天勤听得清楚,现在招呼自己留步的人,正是一位年近花甲的痳面老尼,不禁加了几分小心。
  痳面老尼声调沉重的说道:“适才宋檀越与敝庄中人的答对,老尼俱已听清,如是老尼只有一事相烦,敢请宋擅樾传话给那来自水家山庄的施主们,说老尼现在翠云楼外相候彼等,如何?”
  宋天勤尙未答话,暗影中突然有人扬声说道:“水某设若早知高尼是来寻我,适才在那孤独先生府上已早现身相见了。”说着,水古寒和庄彦文双双走出,水古寒接着又道:“高尼召唤水某何事?”
  痳面老尼闻言色变,等看清水古寒的面目时,不由脱口说道:“原来是你,这就难怪昨夜他们不是对手了。”
  水古寒微笑,道:“昔日水某为事所迫,改换名姓作客九环山庄,承蒙高尼指点‘参王’形状及出处,此德永铭肺腑,今夜……”
  “往日之事何必谈它,老尼据报,你此次来到滇边,意图不利九环山庄,是真?”痳面老尼似乎不愿再提往事,故而接口问及其他。
  水古寒一指庄彦文道:“庄公子与孟显老儿有杀父之仇,前会互约一年之期在水某石堡了断一切,目下期限未到,设若九环山庄不来生事惹非,期前不致旁生枝节。”
  痳面老尼闻言似出意外,沉思刹那之后,道:“你们这是另有原因而来滇边了?”
  水古寒领首作答,痳面老尼接着又道:“事了之后如何?”
  庄彦文扬声答道:“庄某所办之事结束之日,也就是前往九环山庄复仇之时!”
  痳面老尼一笑说道:“很好,既然是如此,今宵且罢干戈,老尼当在九环山庄恭候大驾。”她说到这里话锋一变,突然问道:“今夜一路引诱老尼闯入孤独先生所居的可是你们?”
  庄彦文立即答道:“不错。”
  痳面老尼哈哈一笑,道:“老尼已然猜中原由,至盼你们能在孤独先生手中脱险,否则我们恐怕再无相见的日子了。”说着她转令何氏兄弟,立即召唤手下散归山庄,并严谕在此期间不得再来生事,方始作别而去。
  痳面老尼及何氏兄弟走后,水古寒和庄彦文亦回转小楼,预料中的一场搏斗,幸而避免,不论水古寒或莫无愁等人,皆是愉快异常,虽然一切准备皆已无用,但却无人怀有惆怅之意。
  次晨,水古寒命店家请来莫无愁兄弟,爽朗而赤诚的说明为免莫无愁兄弟涉嫌,已决定离开翠云楼,以便放手和孤独先生较量智谋与武技,水古寒并直言投宿翠云楼的动机,就是为了打探孤独先生的居所,因为天地双娃只知道翠云楼主和孤独先生渊源甚深,故而不得不出此下策,其间适逢九环山庄中人索仇,迫而稍作逗留,如今已由痳面老尼明定期约,自然没有再居留于翠云楼的必要。
  莫无愁既然知水古寒心意,遂不作虚套,并再三声明不能协助水古寒的苦衷,互道后会而别。
  水古寒和庄彦文等一行,离开翠云楼后,立即在距离孤独先生居处不远的“升隆客栈“安身,这一天他们只是静静趺坐养足精神,以备是夜与孤独先生较量一切。
  晚饭过后,水古寒已然想妥应付方略,悄嘱龙、豹双小和天禽二女在孤独先生府外严加戒备,接应自己和庄彦文,并须负责阻止彼时意图进入孤独先生府中的其他来历不明的人物,随即和庄彦文准备妥当,缓步出店踱向目的之地。
  天禽二女和龙豹双小,极端谨慎的不停巡绕着孤独先生居所,直待水古寒和庄彦文叩门而进之后,他们四人方始分立四处悄然等待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生的特殊事故。
  水古寒庄彦文叩门而进,持帖拜会孤独先生,由那个矮小的老者接待,在花圃正中那片金色细沙前设座留客,然后矮小老者方始恭请室内的孤独先生出来,双方相隔着那片金沙,静座无言。
  孤独先生身量异常高大,秃头,无髯,双目烱烱有神,长衫衣袖特短狭窄,露出两条满生白毛的手臂,左手与常人无异,右手却只剩下了拇、食二指,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水古寒,对庄彦文却看都不看。
  庄彦文曾经水古寒严嘱,不论遭遇何事,必须承受忍耐,因此庄彦文虽然有些动气,仍能按捺。
  水古寒自孤独先生入座,亦目视不懈,不过水古寒脸上却含着宁静的微笑,不若孤独先生那般气势万钧咄咄逼人。
  双方注目良久,终于孤独先生长吁一声之后,首先说道:“难得难得,老夫不得不承认‘静’功较技,输你半筹!”
  水古寒态度恭敬而和蔼的说道:“前辈学究天人,晚辈萤星之光怎敢相比。”
  孤独先生朗朗说道:“年轻人能知谦让,更为难得,设非你一时不忍将阴若虚杀死,老夫定然不为难你。”
  那矮小的老者这时恭顺的说道:“不是孩儿多口,阴若虚为恶不悛,早应……”他话还没有说完,孤独先生沉哼了一声,他慌不迭的停下话锋,不敢再说一字。
  孤独先生却幽幽一叹,对水古寒说道:“我们不必谈论此事的是非,干脆就较量智谋而定胜负好了,你远来是客,题目由你来出,你胜,携令嫒归去,败时只好再谋良策来解决此事了。”
  水古寒尙未答话,庄彦文已首先正色说道:“在下必须请问阁下几个问题。”
  孤独先生冷冷一笑,道:“老夫看在水古寒的份上,也拿你当作客人,最好你安份一些少发问题。”
  庄彦文剑眉一挑道:“阁下错了,庄某和水大公子的立场相同,也是当事之人。”
  孤独先生恍然大悟,他首先轻蔑的瞥望了庄彦文一眼之后,摇头说道:“这必然是九天飞魔的安排,凭你怎能配得上水家姑娘……”
  庄彦文不待孤独先生再说下去,已沉声诮讽的说道:“水老先生总比你这良莠不分是非不明的孤老强些,我深知你不忘昔日被水老先生斩断三指的仇恨,方始惜机报复,否则单凭阴若虚那身功夫,未必就是水姑娘的对手,何况......”
  孤独先生此时竟然霍地哈哈大笑起来,庄彦文不由的自动停下了话锋,孤独先生笑声倏止,突然手指庄彦文道:“井底之蛙竟敢妄谈昔日老夫之事,当年老夫与九天飞魔论剑较技,虽断三指,却无怨心,这些话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你胆敢以‘孤老’二字侮我,必须有以惩处……”说到这里,孤独先生转对矮小老者说道:“星儿,唤你师兄出来。”
  矮小老者应命之后尙未动身,室门开启已走出来了一个长髯跨剑的修长老者,水古寒立即低声悄嘱庄彦文道:“此即名震天下的‘寒月剑叟’,彦文要特别当心。”
  庄彦文颔首作答,修长老者已走到孤独先生身畔,孤独先生一指庄彦文对寒月剑叟道:“你去代我教训这个娃儿一顿,施展‘寒月七剑’,不准伤他性命!”
  寒月剑叟躬身应是,对着庄彦文略以招手,当先缓步退向金沙右旁,静待一搏。
  庄彦文豪气干云,霍地起对水古寒道:“庄彦文为护声誉,必须一领对方高教。”言下之意,似待水古寒应准而后动手。
  水古寒并不答覆庄彦文,却正色问孤独先生道:“令高弟寒月剑叟来得好巧!”
  寒月剑叟却代替孤独先生说道:“我是因为追赶公子而至此。”水古寒皱眉未答,寒月剑叟却已接着说道:“令尊再出江湖,清了昔日恩怨,已与当年‘玄寒’诸老魔相约,在九九重阳之日于‘双龙冢’上一搏,我受长春宫主之托,特来告知公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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