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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中毒针 娇娃饮恨
 
2020-01-19 11:25:50   作者:易容   来源:易容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狄抱寒双眼胀得血红,厉声道:“你待怎样?”
  一尘眼皮一垂,淡然道:“老衲业已讲过,要将小施主带回少林寺去。”
  狄抱寒欲待口出恶声,脑中陡地浮起神拳大师的慈容,忍了一忍,终于扑身向前,欸然刺出一剑,口中愤然道:“谁去你的少林寺,小爷没有工夫!”
  只见一尘鼻中重重的一哼,身形一幌,让过毒剑,锡杖兜头便砸。
  狄抱寒焦形于色,“钧天八剑”连绵不断,回环施为,连最后一剑“普沾法雨”也使将出来,不过未以“二相灭绝真气”将宝剑震断,仅只颤动剑身,带着万点星芒,朝一尘挥洒。
  一尘不愧为少林硕果仅存的二个老和尚之一,招术功力,两皆臻于上乘,急切之间,狄抱寒想要削断他的锡杖也无法如愿。
  狄抱寒愈打愈急,第二次一招“普沾法雨”使完,接着一招“斗率钟鸣”,将一尘逼得后闪了数尺,狄抱寒再不留连,双足一蹬,朝着花紫云所逃的那条黑巷激射而去。
  元通扬声一喝,提杖向屋下跃去,忽听一尘沉声道:“你慢点,防着狗急跳墙,你挡他不住。”
  话声中,灰影一幌,人已赶过头去,消失在黑巷之中。
  原来“断魂仙”长孙萼功力未复,花紫云仗着软甲护身,牵扯起来,倒也打个平手,花紫云狡狯绝伦,耳听剑风狂啸,知道狄抱寒“钧天八剑”一出,老和尚空手抵敌不住,忙地喝声“看针”,左手向长孙萼一洒。
  长孙萼自始至终,眼睛便盯在她的手上,根本未曾见她取针,这时只道她心急欲逃,虚声诈喊,是以不理她如何作为,径自一剑往她面门刺去。
  花紫云一手洒来,果然空空如也,那知她粉面微仰,让过长孙萼一剑,紧跟着左手又是一洒,一根细如牛毛,蓝汪汪的“寒魄神针”业已疾射而来,针已出手,才开口再喊一声“看针”。
  原来花紫云诡计多端,非但毒针早已在手,而且第一次出手之际,三根毒针便夹在小指与无名指之间,接着拇指一抡,毒针便已出手,这诡手法她习之有素,纵是光天化日之下,也无人看得出破绽。
  使“寒魄神针”无须戴手套,针毒遇血则发,快得如响应声,端的厉害不过,以“阴阳双圣”丙灵丙晟那等的功力,也经受不起,“断魂仙”长孙萼更是无法相抗。
  亏得狄抱寒深明毒针的底细,也不管毒针打在何处,出手便将长孙萼的任、冲、阴蹑、阳蹋四脉封死,令针毒无法随血行流动。
  此时狄抱寒抱着长孙萼发足疾奔,眨眼穿出了小巷,小巷外便是一条街道,狄抱寒略一盼顾,即往北面奔去。
  一尘在前,元通在后,两人吊在狄抱寒后面,亦往北面疾赶。
  跑完一条街道,狄抱寒耳中隐约听得司徒砚梅的喊声,急忙展尽脚程,循声疾驰过去。
  静夜之中,只听司徒砚梅的声音道:“花紫云,快出来啊......你不将解药交......”
  狄抱寒电掣风扬,刹那间奔到了司徒砚梅近处,只见她站在一处屋脊上,朝着四下里东张西望,口中纵声喊叫着。
  “师妹,花紫云呢?”狄抱寒奔至近处,急声问道。
  司徒砚梅放声大喊,便是想将狄抱寒引来,这时忙向脚下的房屋一指,道:“她跑到这里,幌眼便不见了。”
  狄抱寒略一打量形势,见西边一处似是马棚,忙道:“师妹就在此处望着,发现花紫云便喊,千万别与她动手。”说罢纵身一跃,朝西边一块空地上坠下。
  此处正是一座马厩,狄抱寒人未落地,业已瞧见花紫云所乘的那匹五花骢关在厩中。
  狄抱寒心头悴怦乱跳,知道花紫云狐狸一般,她若不有意现身,自己便是将这块地方翻转过来,只怕也抓她不着,如是朝着马厩前面的屋宇扬声道:“花紫云,你将解药交出来,狄某发誓永不伤你!”
  “花紫云……”叫了三遍,却无一声响应,突地,狄抱寒发觉一处墙后有人将头一探。
  狄抱寒吭也不敢吭一声,飞身一窜,伸手便往墙后抓去,不料目光到处,发觉墙后躲的是个男子。
  “什么人?”狄抱寒沉声问道。
  那男子战战兢兢,哆嗦道:“好汉爷饶命,小的是这儿的掌柜。”
  狄抱寒急道:“骑花马的紫衣女子住在那间房内?赶快领我去看看!”
  那掌柜的喏喏连声,转身领路走去,穿过一条弄堂,在一处房门外站定。
  狄抱寒闪身向前,伸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于是跨步进房,同时口中道:“将灯点亮!”
  那掌柜的跟着进房,火石敲得当当直响,弄了半天,才将油灯点亮,狄抱寒却早已推开窗棂,将房里房外看过了一遍。
  房中一切如常,花紫云什么也未曾留下,狄抱寒转面问那掌柜的道:“那女子是否带着一个牛皮马包?”
  掌柜的眼睛一楞,连声道:“是的,是的,小的记得那姑娘正是带着一个牛皮马包。”
  狄抱寒嘿嘿一笑,情知花紫云果然回过房内,只不知此刻她是潜伏在近处,或是业已远走高飞,逃之夭夭了,想了一想,朝那掌柜的道:“厩中那匹五花骢是我的,你快快将其牵出门外。”
  说罢双足一垫,穿窗而出,直往屋上纵去。
  踏上屋顶,只见司徒砚梅手横长剑,正与一尘对面答话,那元通却游目四顾,正朝屋下张望着。
  只听司徒砚梅娇声道:“内典终复还给你们,若是我师父有空,也会到你们少林寺去走走,但想架走我师哥......”
  “师妹不必与他们啰嗦,抱着粤妹,待为兄来打发他们!”
  司徒砚梅忙将长剑入鞘,将长孙萼接过手中。
  狄抱寒转过身来,满面煞气的看了一尘一眼,道:“我看你与‘二圣宫’的丙灵丙晟一般无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泼皮无赖,闲话休提,胜得了你家少爷,包你有求必应,否则你赶紧滚回少林寺去,少爷追回了内典,自会呈交与神拳老禅师手中。”
  一尘被骂得一楞一楞,他在少林寺中辈份高过掌门方丈,养尊处优已惯,几曾遭过人辱骂,这时气塞胸膛,连动手也忘了。
  元通却早已忍耐不住,勉强待到狄抱寒讲完,立即挺身上前,怒叱道:“小儿胆敢出口伤人,佛爷......”
  忽听一尘冷喝道:“元通让开!”
  喝声甫落,锡杖已自朝狄抱寒击到,狄抱寒不退反进,挥剑朝前迎上,神情缓慢,身手却是快极。
  此时交手,与先前大是不同,一尘被狄抱寒出言辱骂,恼羞成怒,激动了肝火,他若不是量小气厌,怎会三十年来,仍是念念不忘朱夫人那一剑之仇,其实朱夫人当时虽胜他一剑,却也败在当时的掌门方丈手内。
  狄抱寒却因长孙萼身中毒针,生死未卜,迁怒到一尘头上,再则也想早早打发掉一尘,以便设法挽救长孙萼的性命。
  两人心下都隐隐的泛起了杀机,出手之际,都失了分寸,狄抱寒“钧天八剑”越使越狠,正削一剑,反削一剑,一剑横斩,一剑直劈,剑上的罡力愈来愈强,乌光闪闪的剑芒长达两尺,剑风所至,肌肤欲裂。
  一尘的锡杖彷佛闹海神龙一般,杖风呼呼山响,与狄抱寒剑上发出的排空剑气一撞,旋骤激荡,“嗡嗡”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威势慑人之极。
  突地!只见狄抱寒一剑横削,接着宝剑凌空挥洒,朝一尘头肩处乱点而下。
  但听一阵轻微微脆响,紧接着一尘怒喝一声,闪身退出了丈外。
  原来狄抱寒一招“普沾法雨”点下,将一股“二相灭绝真气”逼出剑外,借着宝剑长及二尺的剑芒,隔空将一尘锡杖上的花环削得寸断,并将他僧袍胸肩等处,划破了七八条寸许长的口子。
  一尘手柱光秃秃的一根锡杖,双目精光隐隐,冷冷地注定狄抱寒道:“依仗宝刃取胜,算不得豪杰行径。”
  狄抱寒淡然道:“狄某无意扬名立万,胜负皆不放在心上,此时我有事在身,无暇与你纠缠,你再不走,狄某可要依仗宝刃......拼命了!”
  他原想说“依仗宝刃取尔的性命”,话到唇边,忽又记起神拳大师来,终于改成了拼命二字。
  一尘怒形于色,心下却是暗自感伤,狄抱寒凭借宝刃取胜虽是事实,但那一身功夫,自己又何尝有必胜的把握,忍了一忍,转向元通道:“走!”
  走字出口,人已幌身朝屋下跃去,元通怒视了狄抱寒一眼,亦自跟着跃下。
  狄抱寒望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四外一扫,希望发现花紫云的踪迹。
  司徒砚梅跃身向前,温言道:“师哥别急,花紫云多半尚在城中,我们再去找她。”
  狄抱寒定了定神,将长孙萼接过手中,黯然摇头道:“不用找了,她们两人迟早是同归于尽。”
  言下之意,便是长孙萼如果无救,花紫云也别想活着。
  二人由屋上跃下,见那掌柜的果然牵着马匹候在门外,司徒砚梅接过缰绳,朝那掌柜的道:“那姑娘若是转来,你对他说,只要她交出解药,一切既往俱皆不究。”
  接着问道:.“她还欠你的房饭钱么?”
  那掌柜的唯唯否否,不知所云,司徒砚梅又掏了一锭银子与他。
  狄抱寒招呼一声,当先往客店奔去,司徒砚梅连忙跃上马背,跟着驰去。
  此时天尚未亮,狄抱寒驰至店外,径自跃身上屋,回至房中,将长孙萼放于榻上,自己则搓手蹀踱,不住的转着圈子。
  司徒砚梅叫开店门,交了马匹,走进房中道:“师哥,青棠姐姐还在金陵么?”
  狄抱寒沉重的将头一点,道:“大概还在,我正在考虑此事。”
  司徒砚梅道:“师哥留在此处守护萼妹,我将两匹马轮流骑着,兼程赶回金陵,向青棠姐姐讨取解药,大概两日工夫,也可以赶回这里了。”
  狄抱寒摇头道:“她的穴道三个时辰后即须解开,否则便气绝而死,只是穴道解开后,若无解药即时灌救,也无法保得住她的性命。”
  司徒砚梅一厅,直急得玉容失色,刹那之间,泪珠又在眼眶中打滚。
  狄抱寒则两手直搓,低着头在房中转个不住。
  俟了一刻,司徒砚梅重又悠悠的问道:“师哥,你再想想看,难道真个无救么?”
  狄抱寒随口道:“唉!我正在想。”
  半晌之后,狄抱寒忽然喃喃自语道:“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萼妹多半不肯。”
  司徒砚梅妙目一睁,道:“到底是什么法子啊?萼妹妹怎会不肯?”
  狄抱寒凛然一惊,急声道:“没有什么法子,你待我想想。”说罢重又来回地踱着。
  片刻之后,司徒砚梅忍耐不住,哭声道:“师哥,一定是有法子的,你干么不讲啊?”
  狄抱寒停下脚步,沉吟了一忽,突然转身道:“办法是有一个,便是将她的一身功夫散掉,将针毒逼在经外奇穴的‘鬼眼’穴内,若在二三十天内找来解药,便可将毒性解掉,否则便只有将两只大拇指斩去。”
  司徒砚梅听得毛发直竖,呆了一呆,幽幽的问道:“若是针毒解了,功夫可以回复么?”
  狄抱寒惨然一笑,道:“唉!那是不能回复的了。”
  司徒砚梅眼中滚出两粒泪珠,自言自语的道:“若是我哩,武功废掉也就罢了,萼妹妹却是嗜武得很,而且她又念念不忘报仇......”
  狄抱寒摇首道:“报仇之事,倒不须她亲自动手。”说罢又自来回地踱着。
  忽听司徒砚梅道:“师哥,什么是经外奇穴?”
  狄抱寒微微一怔,转面朝她望去。
  司徒砚梅螓首一垂,期期道:“爹没教我点穴的功夫,师父也没有。”
  狄抱寒一面走来走去,一面说道:“在奇经八脉所属的穴道之外,另外有些空穴,便叫作经外奇穴,‘鬼眼’穴在大拇指上。”
  司徒砚梅似懂非懂的将头一点,问道:“干么要废武功?怎的又要在二三十天内服下解药。”
  狄抱寒脱口道:“唉,傻孩子!”
  说罢又自来回踱着,忽又怕她心中难过,于是柔声道:“有武功的人,血气运行力强,毒虽逼在空穴之中,也会气机相引,很快地回至经脉之中,一入经脉,便会攻入心脏,若是常人,便慢得多了,至于二三十天内须用解药,则是我揣测‘寒魄神针’的毒性,与我的功力手法所下的判断,到底保得多少天,我也弄不清楚。”
  司徒砚梅微微颔首,因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随便参加意见,其实心中确是认为但可救命,有无武功都不要紧。
  突地,狄抱寒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没有别的法子,就只得这样办了。”
  司徒砚梅忙问道:“师哥决定了么?’”
  狄抱寒微一点头,转身将门窗关好,道:“师妹坐在门边,若是有人打扰,只要可能,你便格杀无论。”
  司徒砚梅点首应了,拖过一张椅子坐在门边,抽出长剑,靠在椅旁。
  狄抱寒将灯移向床前,解开长孙萼的衣服一看,原来三根“寒魄神针”俱皆射在右胸之上,根根入肉,身外不过露出依稀三粒蓝点。
  “师妹可带得有吸铁石?”狄抱寒转面问道。
  司徒砚梅摇头道:“没有。”
  狄抱寒无法,只得两指按在针尾旁边,将“二相真气”透入长孙萼体内,过了顿饭工夫,那针才露出米粒大小一截,狄抱寒以指甲钳住针尾,小心翼翼的将针起了出来,那针原是蓝汪汪的,此刻大半截已现出黄金的本色。
  待得三根毒针起出,天光业已大亮,狄抱寒替长孙萼将衣衫整好,然后凝神站了半晌,接着双手挥动,在长孙萼身上连拍十来掌,跟着一手按在她的前心,一手抄入她的后背,扶她坐将起来,自己也一跃上床,盘膝坐在她的身侧。
  半个时辰后,“断魂仙”长孙萼悠悠地苏醒过来,只感到前胸后背,彷佛夹着两块烧红了的烙铁,周身百穴,则如蛇蚁钻动,痒酥酥的,令人难以忍受。
  长孙萼不耐地“嗯”了一声,转面朝狄抱寒望去,只见他双目垂帘,额上汗出如浆,头顶热气蒸腾,好似刚揭开的热蒸笼一般。
  霍地!“断魂仙”长孙萼混身一颤,周身骨节“劈拍”乱响,只听她狂喊了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晌午时分,长孙萼再次苏醒过来,妙目一睁,房中静悄悄的,司徒砚梅仍是坐在门边,手握长剑,剑尖掉在地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狄抱寒仍然那般坐,只是双目已开,眼中一片泪影。
  狄抱寒一见长孙萼醒来,立即握住她的一只柔荑,低声道:“萼妹,我已将你的一身功力散了,不过我要将‘二相神功’传授与你,大约三年五载后,也可以赶上如今这种境地了。”
  长孙萼竟是镇静之极,只见她清澈似水的双眸在狄抱寒苍白的脸上望了一瞬,柔情无限的说道:“我好像知道哩,你很累么?”
  狄抱寒见她如此,心下愈发忧急,当下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道:“武功迟早可以练好,至于花紫云,我决定亲手杀她,不须你自己动手。”
  长孙萼一反常态,变得出奇的温柔,这时伸手理着狄抱寒的头发,微笑道:“花紫云的事不忙,待我武功练还原后,再找她算账。”
  狄抱寒连忙道:“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长孙萼一笑,道:“再不那一天你废掉花紫云的武功,我和她硬碰硬打一架。”
  司徒砚梅坐在门边,暗暗地淌着眼泪,闻言忍不住破涕一笑,起身疾往房外溜去。
  长孙萼忙喊道:“梅姐姐!”
  这是长孙萼第一次唤她,司徒砚梅反身站住,又惊又喜地问道:“干嘛?”
  长孙萼甜甜地道:“姐姐那儿去?我肚子好饿。”
  司徒砚梅连忙点头道:“我也饿,我这就去要吃的。”说罢腰肢一扭,喜孜孜地出房而去。
  长孙萼望了狄抱寒一眼,一本正经的低语道:“梅姐姐是真心对我好,寒哥哥应该诚心诚意的对她。”
  狄抱寒修眉一蹙,道:“我的性命也不知还保得多久,从今以后,我们两人单独在一处,既不分,也不容任何人插足,这一点你千万别违拗我。”
  长孙萼微笑道:“我武功已失,行动也不方便,若是没有一人帮忙,定然成为你的累赘。”
  狄抱寒断然道:“累赘便累赘,大不了两人一道死去。”
  长孙萼轻轻的叹了口气,道:“随你吧,你高兴怎样便怎样。”
  狄抱寒微微一笑,将她拥入怀中,在她双瞳上各各亲了一下。
  长孙萼微微仰面,笑声道:“寒哥,你怕我寻死么?”
  狄抱寒心下确是有点恐惧,闻言尴尬地一笑,道:“你怎地突然变得这么乖了?”
  长孙萼轻笑一声,道:“我已经害你吃了恁多苦,不能再让你烦心了。”
  接着好似大人对小孩讲话一般,道:“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独自一人先去的。”
  狄抱寒微微一笑,跟着眼圈一红,掉下几滴泪来。
  长孙萼抬起素手,用衣袖替他擦拭泪痕,口中低声道:“这样也好,省得我杀多了人,灾难降到你的头上。”
  顿了一顿,又复笑声道:“寒哥,其实我是个很有福气的女人哩!”
  狄抱寒凄然一笑,只感到心中酸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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