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沽名钓誉
 
2020-02-22 14:23:34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空气变得肃穆了,船在肃穆中破浪前进,渐渐的,对面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影子,越来越近,黑影也越来越大,三仙山已经快到了。在黑暗中看来,像是一头巨兽,张开大嘴,等着吞噬他们。
  船在离岛几丈处停了下来。
  刘策道:“这是岛的背面,近岸处礁石密布,大船不开进去,我们要下来换小船,前面有港湾,但我要施行偷袭,必须拣他们不注意的地方。”
  吕四海道:“我们都准备好了,敬候前辈指示。”
  刘策道:“你们五位的实力如何,老朽必须知道一个确实的状况,才好分配任务。”
  云飘飘道:“吕四弟功力最深,小妹妹跟我伯仲间,邢牛二位妹妹略差一点,只有玉兰,我不大清楚。”
  江雪雪道:“她是跟我一起练的,只是火候稍差。”
  云飘飘笑道:“看不出这小鬼也是一把好手,刘老伯,侄女的底子如何,您是清楚的,由您调度分配吧。”
  刘策道:“好,我们分四路推进,直扑中宫,小姑娘跟着老朽,云侄女与牛姑娘一组,邢江二位一组,吕小友单独一组,出手时穿道装的牛鼻子都是首恶,不可轻贷,除恶切尽。
  余者不妨稍予生机,扳倒为止。”
  这个分配非常适当,这些人中就是江雪雪与玉兰战阵经验稍差,身手却很了得,一个跟刘策,一个有邢玉春配合,就把缺点弥补过来了。
  最差的牛青儿,但她跟着云飘飘,也就无虞了。
  水手们已放下了小船,等他们一一上了小船,刘策亲自掌桨,朝刘向道:“小六子,我们一登岸,你就带人开始行动,由水洞里摸进去,耳朵放灵敏一点,等对方的人员都上去参予战斗后,就迅速破门进扑火药库,安置停当后,举流星为号,就先行撤退,把大船驶进正面港外,派小船来接应我们。那时候,不会有人阻截你们。”
  刘向道:“爹放心好了,孩儿不会误事的。”
  刘策又朝小船上的人道:“回头就无法再连络了,看见流星火炮,就迅速向外撤退。记住,我们的流星火炮是五发连放,色泛紫蓝,千万别弄错了。”
  云飘飘道:“放一发就够了,何必要五发呢?”
  刘策道:“流星火炮已经是最普通的通讯信号了,可能三神宫中遇警,也会放信号向玉版乡告急,我们的信炮是紫蓝色,虽然很少见,但也不能够说不会与对方所用的相同,为防混淆起见,必须在数量上加以区别,一般都是三发连放,所以我们才要加多两发。”
  他不愧是老江湖,连最微细的地方都考虑到了。
  吕四海道:“万一对方的信号色彩数量与我们也恰巧雷同呢?”
  刘策苦笑道:“那就要靠自己的判断了,在我的估计中,小儿他们最早也得在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得手,假如没到半个时辰而出现了信号,大家就拼着冒险多挨一下吧。因为我们的工作是诱敌主力,十分重要,如果退得太早,他们势必下去巡视,就功败垂成了。”
  吕四海想了一下道:“为求万全,晚辈有个意见,如果岛上没有信号,我们就分出一人,先行撤退出来,发现自己的小船后,再通知大家撤退。我们的小船能够在港内接应,就证明六哥一定得手了,这样就毫无差错。”
  刘策道:“这固然是好,但恐怕是时间上太晚了。”
  吕四海道:“这次行动本来是我们发起的,前辈能不惜牺牲,慨然赐助,晚辈等何敢惜此微躯。”
  刘策想想道:“也好,小六子,你听见了,如果你不能成功,我们都陪着你,把生命搁在岛上了,可见我平时教导你们的都没错。真正行大事立大业的人,没一个是贪生怕死的,因为干上了我们这一行的,陷身在这种环境里的人,必须要有这份胸襟,才能成得了事。”
  刘向道:“是的,爹!您已经对孩儿等教训过无数次了,儿孙辈每一个人都能背了。”
  刘策肃容道:“以前我虽然说过无数次,可是这一次不同,所以我要再说一次。”
  刘向道:“这一次有什么不同呢?”
  刘策道:“以前是我教你们,逼你们接受这个思想,虽然你们都孝顺,没有违抗过,但我私下总是怀疑,我这么做是否正确,我是否有权利要你们放弃了生命?现在从吕老弟的表现上,我得到了解答,我是错了。”
  刘向一怔道:“爹,您老人家怎么会错了呢?”
  刘策道:“我错在对你们要求太严,整天在前前后后嘀咕着,变成压迫你们这么做了。
  这种事应该是出乎自动的,谁也不能勉强谁,即使我是你们的老子也不能。”
  刘向笑笑道:“爹,孩儿并没有感到勉强,这次追随前来的儿孙都是自愿的,虽然这次对付的对象是清水教,但儿孙们都知道,救民即是救国,复国固然重要,但铲除国贼以固国本更为重要。”
  刘策吁了一口气笑道:“小子,当初我提出这次行动时,你大哥二哥都反对,说这是同室操戈,我搬了半天的大道理,才把他们压了下去,没想到你倒是看得很透。”
  刘向道:“大哥他们不是反对这次行动,而是反对您来涉险,这事由儿子们来代劳就行了。”
  刘策笑道:“胡说!难道我老头子比你们差了?”
  刘向道:“谁也不敢说您差,只是觉得您凡事都抢着做,不给儿孙们一点机会。”
  刘策道:“混帐小子,他们还跟我争功不成?”
  刘向笑道:“儿子们怎么敢呢?儿子们生命是您老人家赐予的,武功是您老人家传授的,这次行动本来就无功可言。儿子们认为应该尽点孝心,替您老人家分劳,大哥他们说那番话,只是想劝阻您留在家里而已,因为您已经跟云大姊约定了,就一定要来,大哥只想把您安顿好了,自己再赶来。”
  刘策道:“他们如果有这个心,我来了他们也可以来。”
  刘向笑笑道:“您既然这么说,儿子就告诉您,大哥他们早就来了,恐怕此刻已经上了三神山。”
  刘策一怔道:“真的?来了多少人?”
  刘向道:“除了五哥看家,其余都来了。大大小小共计三十四员,潜伏在三神山四周候命,只要您一现身,他们就立刻出来接应,儿子们总不能让您一个人去涉险。”
  刘策大笑道:“好!好!这才是找刘家的好儿孙。”
  他用力一扳桨小舟如箭似的驶向岸遥,吕四海忍不住道:“刘老伯,您真值得骄傲,有这一群好儿孙!”
  刘策傲然道:“这句话老头子愧领了,刘某儿孙四十二名,没有一个不忠不义的不肖之徒。”
  云飘飘笑道:“刘老伯,虽然这次行动没人居功,但事后我一定送您一块匾,写上‘忠义之家’四个字!”
  吕四海道:“对!这四个字刘老伯是当之无愧的。”
  刘策道:“我年轻时是海盗出身,经施琅赏识提拔,在他帐下提升到水师提督,知遇之恩不为不深。但后来施琅反郑降清,是为不忠,又不能跟着施琅,是为忘恩负义,我实在愧对这忠义两字。”
  吕四海一笑道:“老伯把这个义字误解了。义有大义小义,大义是忠义之节,小义是私人道义,两者相冲突时,自然舍轻而就重,老伯已经做到了。”
  刘策一怔道:“照老弟这种说法,刘某当年就应该先倒戈先反了施琅,帮世子抗清,才不负人臣之节。”
  吕四海道:“不然,老伯抽身而退才是对的。徐图后举,保全元气,以固国本,这正是明智之举。延平郡王始终以明臣自居,封王而不称帝,老伯算起来,也是明室之臣,要全节也是全明节而非郑节,老伯以有用之身,不作无谓牺牲,这才是真正的忠义。”
  刘策听了高兴地大笑道:“老弟真不愧为老朽的知己,老朽当年也是这等私心,却始终无法对人道及,因为这种话也可以被人目为贪生怕死的遁词。”
  吕四海道:“以这种理由苟全性命者并非没有,但目睹老伯教诲后人的情形,谁都不会认为老伯当不起那块匾,是后生晚辈对老伯一片至诚的敬意,老伯是当之无愧的。”
  刘策大笑道:“好!好!老朽一定悬于宗祠,传给儿孙作为纪念,而且匾额上不仅是云侄女一人具名,你们各位的大名都得题上去。”
  云飘飘笑道:“刘老伯,侄女是跟您开开玩笑,你怎么就认了真?侄女是什么身分,怎敢为您上匾呢。”
  刘策老眼一瞪道:“怎么不行?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作为才是真正的英雄儿女,比起那些光会喊口号的人,顶着遗民的幌子沽名钓誉的厌物,不知强了多少倍!”
  吕四海道:“老伯,真正为故国尽心的遗民志士多得很,他们不计荣利,为救国默默地尽心力,所作的事更值得尊敬,只是小侄不便说出他们的姓名。”
  刘策道:“为什么?难道你们还信不过老朽?”
  吕四海忙道:“小侄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尊重他们的意思,他们不欲为人知小侄怎敢饶舌?”
  云飘飘道:“是啊,您老伯还不是一样,这次如果不是侄女恰好找上您,谁知道您这位老龙神仍在为生民忧心呢?献身于这一个事业的人,都是凭自己,绝不想多事连系,而引人注目,您自己如此,又何必求诸他人?”
  刘策想想道:“不问也吧,老头子本来以为人心已死,所以才心灰意懒,关在家里,教教孙儿,现在知道吾道不孤,以后就会干得起劲一点。”
  说着船已拢岸,果然乱礁密布,地势十分险恶,如果不是刘策熟练的操舟技术,以及丰富的水上经验,懂得利用海潮起伏配合进止,小舟早就被撞碎了。而且那礁石上满是锋利如刃的蛎贝,即使是深通水性的人,在海浪的推送之下,也很难全身登岸。
  刘策选在这儿登陆,是因为这儿是防守的死角,可以避过岛上巡逻者的耳目。登岸之后,刘策立刻照预定的计划,分配行动,由于刘家另有三十几个人也来了,刘策把刘家人互相连络的暗号告诉了他们,免得自己人碰上了也发生冲突。
  吕四海是单独一个人行事,这是一次真正的厮杀,他已经把自己做幌子的钝剑磨利了,身着黑色劲装,腰间还别着十口飞刀与一条软索飞爪。
  他被分配的方向是北面,要越过一道峭壁,才能翻进三神宫的正院,这是在了解地势后他自己选择的。
  因为同行的人不是女子就是老翁,虽然武功不弱,但在内力上可能弱了一点,而这次行动主要是战斗,应该尽量节省体力,好在真正需要的时候使用。
  利用软索上的飞抓,配合他超人的禀赋,几个起落,他轻而易举地攀上了悬岩,翻过一座山峰,三神宫已在山脚下,凭高下望,他发现这个地方果真险恶异常。
  虽然孤悬海中,而且外围着警卫重重,但三神宫的戒备并没有稍懈,灯火通明照得全宫无一处暗处,悬剑执剑的劲装卫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如临大敌。
  吕四海本来想悄悄掩进去,再发动突击,照这种情形看,原来的打算似乎行不通了,好在此举原为了引起骚动,吸引宫中的人出来,以便利刘向等人潜入,因此他长吸了一口气,飘然而坠。
  从宫中的情形看来,他是到得最早的,云飘飘与江雪雪刘策他们还没有到达,他必须以身犯险,先造成混乱,才能方便其他三路人进入。
  他飘落的地方,是宫殿正中心的房脊上,单足一点,遂又飘落在院子的正中央。
  他的目的是让每一个警卫都看见,一拥而上,松懈掉别处的戒备,可是这个打算落空了。
  他的人落地之后,那些警卫如同未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巡行如故,这倒使吕四海感到诧异了。
  这是什么意念?难道他们事先已经知道有人要突击吗?
  这个问题使吕四海感到非常困扰,但是已经来了,就只有硬头皮往前闯,所以他提着剑,直向大殿走去。
  来到台阶下面,才有一个汉子问道:“朋友,找谁?”
  吕四海道:“不找谁,在下久闻三神宫乃海上仙府,特地前来瞻仰一下,并拜谒一下老神仙。”
  汉子一笑道:“原来朋友是来拜谒老神仙的,请!”
  他伸手作了个邀请的姿势,居然毫无敌意。
  吕四海不禁微怔道:“老神仙在宫中吗?”
  汉子道:“朋友既为求仙而来,难道不希望见到老神仙?又何必多此一问?”
  吕四海道:“在下自然希望能见到老神仙,只是明天为老神仙的寿诞,他不是就到玉版乡分宫去了吗?”
  汉子笑道:“朋友既然知道,就该上玉版乡去,为什么又上这儿来呢?难道朋友不是为见老神仙而来吗?”
  吕四海觉得这汉子口齿犀利,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想了一下才道:“在下久闻玄真仙长仙法神通,妙用无穷,能未卜先知,所以特地找了个他不在的时候前来拜访,看看他是否能算出来我会前来。”
  汉子笑道:“阁下既然慕老神仙之名,远道而来,老神仙又怎会使阁下失望。请,老神仙已候驾多时。“
  吕四海一怔道:“老神仙已经知道我要来?”
  汉子道:“老神仙能知过去未来,大驾光临,又怎能瞒得过他老人家。老神仙不但知道阁下要来,而且还知道尊驾同行的共有七位,两男五女,一老六少,登岸后分批来此,尊驾到的最早,其余六位大概也快到了,所以本宫早就准备妥为接待。阁下是先进去吃,还是等候那六位同时到齐了一起进去?”
  吕四海听得心头一怔,没想到自己等人的行踪,早已落在对方眼中,难道对方真有未卜先知之能?那么这一次的行动等于是自投罗网,彻底的失败了。
  可是转念一想,心中又安了下来,对方只知这次来了七个人,却不知道还有刘向等八个人由水道潜入,更不知道刘家子弟兵还有三十多个也潜行而来,由此可见未卜先知只是一句唬人的话,最大的可能是自己等人在玉版乡已露了行踪,来此登岸时,又落入对方的监视中,所以只知道有七个人登岸,刘向等人潜水而来,对方还不知道。
  这个状况虽然不利于突袭,但也有点益处,就是对方不知道进一步的行动,重点都放在登岸的人身上,对刘向他们的行动有很多方便。
  因此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道:“我那六个同伴行动迟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在下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汉子笑笑道:“可以,反正本宫人手足够,对于每一位来访的宾客,都会有妥善的接待。”
  言下带着讥讽,但吕四海不以为意,他知道三神宫的主力人物必是在大殿里,决心单独前往一采虚实,以免后来的人吃亏。
  于是他泰然跨阶而上,那汉子带着他一直进了殿门,转过屏风,吕四海立刻向四周打量了一下。
  这所大殿已经不能称之为神殿了,正面的神像都被移到两边,空出中间一大片地方。
  在原先设神座的地方,却安了三张交椅,正中坐着一个白发长眉的老道,左右是则一个中年文士,一个壮汉。
  左列则是十名道装的剑士,右列则是十名武土,个个眼神深凝,显示出武功的精湛。
  居中的那个老道士看了吕四海一眼道:“施主高姓?”
  吕四海知道形迹已露,干脆说实话这:“在下吕四海,久仰海外三仙山有活神仙,特来瞻仰一番。”
  老道士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贫道玄真子,不过稍谙炼气之术,比常人多活几年而已,愚民牵强附会,硬要把贫道说成活神仙,但在吕大侠这等高人眼中,自然不值一笑。
  来,贫道为大侠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安澜庄主,号称擒龙手;这一位是朱法昌先生,是前明宗室,也是明太祖元瑞公的第十世孙。“吕四海心中一怔,清水教的首脑齐集于此,看来今天的行动是万分艰难了,纵然刘向能够得手,但大家要想全身而退,机会就很渺茫了。
  表面上却十分从容地拱拱手,连声道:“久仰!久仰!”
  马安澜最为暴烈,厉声道:“吕四海,明人不说暗话,你已经知道,玄真道长是清水教副教主,马某是青龙坛主,朱先生是清水教总监,王教主有信函来,说你在京师破坏了他的计划,诱走了本教几个弟子,又到山东来,处处与本教作对,你居心何在?”
  吕四海坦然道:“阁下既然问起,吕某也实说了。吕某为的是行侠,贵教志在复国,立意可敬,但所采用的手段却不当,残民以逞,吕某看不过去。”
  马安澜怒道:“胡说,你与京师鹰犬头儿高朋一伙,分明是官家的走狗,异族的鹰犬爪牙。”
  吕四海笑道:“高朋前辈为凤尾帮主武威扬的师门长辈,凤尾帮俱是义不帝清的志士,高前辈在公门任职,只是为了方便江湖义士行事,跟贵教王教主投身和珅门下为幕客一样,阁下这样说法,清水教岂不也是教廷爪牙了?”
  马安澜词为之塞,朱法昌道:“异族入主中原,乃我华夏之耻,驱除鞑虏,光复中华,是全民的职责,敝人相信吕大侠不会是官方爪牙,而且是我辈同志,大家应该同心协力才是,为什么大侠要跟我们作对呢?”
  吕四海庄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为的是权势,争夺江山,吕某为的是救民除暴。”
  朱法昌道:“那也是殊途同归,清水教把老百姓从异族的统治下解救出来,难道不是救民工作?”
  吕四海道:“贵教的作法,却不是如此,生民未蒙其利,先受其害,这一点吕某未敢苟同。”
  朱法昌道:“本教做了些什么害民的事?”
  吕四海道:“太多了,我举几个大例子好了,你们唆使山西巡抚陈辉祖贪暴残民,又买通河督杨吉庭,假治河之便,堵塞河道出海口,在星宿海私筑水坝,然接决堤发洪,使黄河夺淮道出海,造成了洪灾。”
  朱法昌道:“那有这种事?”
  吕四海道:“怎么会没有?我已经搜集证据,人证物证俱全,绝不会冤枉你们。”
  朱法昌转向马安澜道:“马庄主,这是真的吗?”
  马安澜踟蹰不答,玄真子却点头道:“有的,这是贫道与教主的决策,利用天灾人祸,激起民变,本教趁机举事,才能够得到响应。”
  朱法昌急道:“这怎么行呢,如此一来,我们多年来收拢人心的工作不是白费了吗?”
  马安澜道:“异族入主多年,人心已死,假如没有一个非常的刺激,无法唤醒民心。”
  朱法昌道:“可是真相揭开,我们就成了万民的公敌,对我们更为不利了。”
  马安澜笑道:“这件事不会被大家知道的。”
  朱法昌道:“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吕大侠不就知道了。”
  马安澜道:“不让他开口就成了。”
  朱法昌道:“杀人灭口不是办法,杀一二人何足以杜天下悠悠之口,前明自从成祖设东西两厂,假残杀以塞言路,才引致后世权臣把持朝政,一蹶而不振,终致流寇四起,而断送了江山。”
  玄真子笑道:“先生的思想太迂了,前明之亡,不是异族入侵,而是张李二人利用天灾而藉暴民作乱,劲摇了国本。我们要想夺回神器,也应该走这条路,而且预为之筹,制造灾乱,把握主动。”
  朱法昌道:“我反对这个做法。”
  马安澜冷笑道:“先生反对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做了,除非先生能使水灾平息,河水倒流。”
  吕四海道:“即使贵教有此神通也已迟了,两淮灾民成千上万,流离失所,更不知有多少生命葬于洪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解散清水教,使你们不再为恶。”
  朱法昌道:“吕大侠,清水教半以神道,半以民族大义,吸收教众已近十万,那是一股很壮盛的力量,遽于解散,似乎太可惜了。至于大侠所指陈的一切,朱某自承不当,然事已成,只有在赈灾方面设法弥补,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发生类似的事情。”
  吕四海道:“在下并非存心与贵教为敌,贵教若能如此,吕某不但赞成,而且还会尽力去协助。”
  朱法昌道:“那太好了,本教能有吕大侠这等英才加盟,对异日匡复大业,必将有莫大的帮助。”
  吕四海道:“问题是先生在清水教中能作多大的主,先生的保证,有多大的效力?”
  朱法昌道:“敝人的教务总监,王教主虽为一教之长,但教中事务,有十大总监督察行事,敝人可以作主的。”
  吕四海笑笑道:“先生太相信自己了,王伦在设教之初,要借用各位前辈的声望,才对各位如此尊敬,时日一久,他的势力已成,就不是先生等人所能控制的了。假如先生真的还有控制之力,决堤之举先生怎会毫不知情呢?”
  朱法昌不禁一怔道:“大侠之意是说王教主要挤开我们,这似乎不太可能吧?三神山为本教培植义军的所在,岛上有甲士三千,都是本教的精锐,这些人都在敝人的指挥之下,王教主难道不要这些人员了吗?“吕四海微微一叹道:“先生究竟是个读书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怎么斗得过这些玩权弄权的小人呢?如果先生尚有统御的权力,马庄主就不会实话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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