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神秘莫测
2019-10-18 21:33:50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酒足不足为奇。
  因为,什么酒也能够让人喝个够。
  然而,好酒能让人在极愉快的心情下,喝个痛快,就堪称人生美事。
  世上,有多少人是因为愁才喝酒?又有多少人是因为喝酒而喝酒?
  而方氏父女与高磊,在诸葛明的无意安排中,得庆团圆,是天意,也是巧合。在这种真善美的条件下喝酒,岂不正是人生真正的美事!
  菜香不必认为怪。
  因为,什么菜也能让人填饱肚子。
  然而,好的佳馔在人们欢乐的时候,便会显得佳馔的美与香。
  世上何其多的人,他们面对佳馔而食不知味?又有多少人,虽一粒大蒜,仍能津津有味?
  如果说在愉快的心情中,配以绝世佳馔,那该是多么令人欢畅的一件事。
  如今,诸葛明等人,全都是这种心情,像一朵伸展不开的花朵,在阳光与朝露的滋润下,慢慢地绽开了,令人愉悦。
  于是,就在这一顿大餐之后,诸葛明对一旁守着的掌柜笑道:“算是不错,小费与菜价相同,你开来吧。”
  “广来大饭店”的掌柜弯腰笑道:“客官,你只管吃,银子多少,有人会出的。”
  诸葛明哈哈一笑,道:“我越来越觉得我这条命值银子。”
  于是,他吩咐高磊,叫他的十个手下暂守在大方木船上面,找个僻静地方,先躲起来。
  方氏父女、高磊与诸葛明四人,缓着步走向方老丈的小木船上面。
  高磊一看这种寒酸样,还真落下几滴伤心眼泪来。
  倒是方老丈,看出这位内弟的心意,不由哈哈一笑,豁然地说:“江上荡舟,与世无争,吃的是老天爷赏的,那是另一种美的生活。我父女二人还从来不觉什么苦呢。”
  方圆圆忙着为船首围坐的三人煮茶。
  而方老丈却尽在船头打哈哈,表现出安贫乐道的样子。
  然而,高磊看得出来,姐夫这是在撑门面,一个历经乱世的老人,心灵上必然刻划了太多的人世苍桑,而那种无可奈何的表示,不正是这种模样吗?
  于是,高磊为他的姐夫这种日子而心酸,更为方圆圆的未来担忧。
  因为高磊太清楚了,凭着姐夫的这个破烂家境,如果真的按照“门当户对”的规矩,那么,方圆圆即使长得那么标致,仍然是个苦哈哈的丫头命。
  丫头,那是个没地位而又专门侍候别人的女子!遇到好人家,也许被“提升”做主人的偏房或妾侍,否则,青楼女子的命运,就难免了。
  三人一边吃着茶,高磊把自己现在是干什么吃的,说了一遍,不过,他最后还是低声说:“姐夫,如今高磊虽然被迫离开了官场,暂时啸聚山林,但并非掠山为王的强盗。俺们既不乱杀人,也尽量不扩大人数扰乱地方,只是为了寻找张寨主的那批失宝。俺们这股扭结的力量全都用在寻宝方面,如今沿着汉江,一路寻找下来,这就要找上江那面的通江堡了。”
  诸葛明也道:“只等这码子事一了,方老丈父女愿意去大刀寨,只要我稍微安排,一切自不成问题。”
  哈哈一笑,方老丈道:“有道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虽不是什么智者,但已吃了一辈子水上饭,山上住那会要我老命的!”
  诸葛明一笑,道:“如今来了高二寨主,计划该有个重订。”
  一面把自己答应为通江堡的少堡主褚伟岳做事一事,又细细地对高磊说了一遍。
  如今这老柳树下又没有外人,高磊这才对诸葛明说:“军师爷,自从你下山之后,大刀寨还真的热闹了一天多,一万两黄金富了咱们大刀寨。就算没有那批失宝,日子照样过得舒坦,每个兄弟腰里,又多了十两黄金,连咱们也各支二十两花用。”
  一面又看了一眼正抽着旱烟的姐夫,高磊又道:“张寨主说得很对,目前大伙的目的,是找到失宝,他不放心你一人在老河口附近活动,这才决定提前一天大伙赶来老河口,酌量着他们走旱路的人,就在这一半天的工夫,也会赶到了。”
  诸葛明一听,不由笑道:“这事可妙了,看情形我不能在老河口与寨主碰面。”
  只见他放下茶杯,立即起身,并随手在怀里掏出褚伟岳所赠的百两银子,往船板上一放,道:“方老丈,这是小意思,你收着。你不是乐水吗?凑合买条大船吧。”
  方氏父女二人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才好。
  因为,在那个时候,一百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一下子受人这么大的馈赠,是叫人不敢相信的事。
  高磊立即抱拳道:“军师爷,我代姐夫这厢谢了!”
  诸葛明起身下船,一面道:“我得迎上寨主,把一切计划重新设计,你的人可得守在大方船上,等候命令行动了。”
  飘然而去的诸葛明,似乎带走了方圆圆的灵魂一般,只见方圆圆凝望着远去的诸葛明,一脸的迷惘。
  诸葛明又骑着他的马走了。他去得很急,而且是出人意外的快,快得连两个暗中盯住他的通江堡褚伟岳手下,都没法追赶得上。
  为了避免“担头挑子一头塌一头滑”,二人一打商量,急急忙忙地露出身份,拦住方氏父女与高磊。
  一百两银子方圆圆才收入舱中,如今突然来了两个持刀大汉,全都是青衣短打靠,头挽金黄头巾,大摇大摆地登上小船来。
  单就那身打扮,方圆圆就知道他们是谁。因为在老河口附近的人,只要看到他们的那身装扮,就知道是通江堡的人。
  “姓诸葛的去哪里了?”
  高磊一笑,道:“你们是哪儿的?”
  “通江堡的。”
  哈哈一笑,高磊道:“还好,不是皇宫大内的。”
  “他娘的你说什么?”
  高磊冷笑道:“向人打听事情,可不是你们这副嘴脸!”
  只见二人对望一眼,“唰”的一声,两人拔出钢刀,其中一个厉声道:“狗东西,也不睁眼看看爷们是谁!”
  高磊示意姐夫与方圆圆退入船中,冷笑道:“这么说来,二位的两眼合成了一个眼,全长到屁股上了,也不打听大爷是谁!”
  二人还真的一惊,对望一眼,举刀一指高磊,道:“小子!你是谁?”
  仰天打个哈哈,高磊道:“老子是如假包换,‘铁扁担’褚伦的干老子呀!”
  “放你奶奶的屁!杀了这王八操的!”
  于是,两把钢刀,两束光焰,一圈而劈向高磊。
  高磊早有防备,大喝一声,大马砍刀幻出一片亮光锐芒,在斜劈暴砍中,人已跨向右面的大汉身侧,借着小船的晃荡,突然贴近大汉的侧面。
  只听他沉声道:“去你娘的!”
  紧接着,就见高磊的大马刀刀把头“嘭”的一声,狠狠而快不可言地捣在那大汉的太阳穴上。
  像砸死一只老鼠那么轻松,就在血花飞溅中,就在高磊的打横一脚里,大汉一头栽到了江中。
  于是,一股血水,随着那具原本活蹦乱跳的尸体,载沉载浮地漂向了远方。
  双手握着大马刀,高磊把另一个汉子简直就不当人一般,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连劈带砸,逼的那汉子尽在躲。
  看情形,如果高磊这时候放了他,就算叫他爬在甲板上叩三个响头,他一准会叩四个。
  天底下的人,有制造势力的。这些人制造出势力,然后就有一人趋炎附势,为制造势力的人造孽,于是,天下就会大乱。
  如今就连老河口附近的通江堡,竟也是这样,能不令人浩叹?
  高磊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绝不能放过面前这人,因为这会为姐夫招来祸端。通江堡的势力,姐夫这种淡泊名利的老实人,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的。
  高磊心念及此,手中的大砍刀更加着力施展。
  就在高磊的决心下定,意念乍现,正准备搏杀这个汉子的时候,突然间,那汉子猛力地一连狂劈三刀,翻身一纵,人已往江中落去。
  高磊一看,不由大喝一声,骂道:“龟儿子哪里逃!”
  只见他毫不迟疑地随尾飞扑而去!
  几乎是发自一声“扑通”。
  其实是三种声音的混合。
  因为,当那人才落人江中,尚未回过头来的时候,高磊的人也扑击而至,大马砍刀就像切西瓜一般,正好击在那人的头后脑勺上。
  于是,刀声与两个人的落水声,合奏出“扑通”的一个混合声。
  于是,汉江的水,有一大片变了颜色。
  汉江的刀声,使汉江在呜咽。
  高磊爬上岸来,就在岸边把方圆圆叫到身边。
  他怀里摸出一个湿漉漉的布包,交在方圆圆的手上,含泪笑道:“圆圆,舅舅办完事,就会来找你们的。”
  高磊正要走,方圆圆却低声道:“诸葛壮士呢?”
  一声干笑,高磊道:“舅舅明白你的意思,这人是很不错,只是他如今正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舅舅替你留着意,只等这儿的事一完,我就算拖,也要把他拖来。”
  圆圆举起手来,与姐夫打了个招呼,高磊扭头疾走而去。
  直到高磊失去影踪,方老丈才在方圆圆的身后低声道:“上船吧,咱们得快点换个地方。”
  来到小船上,方圆圆把舅舅的二十两黄金交给方老丈,一面低声道:“爹,咱们不是要去往通江堡的那条河上吗?”
  方老丈看看天道:“爹突然关心起诸葛壮士来了,所以……”
  方老丈低头又看了女儿一眼,接着道:“所以咱们不如就在通江堡的那艘‘江上庐’附近守着,也许多少还能接应一下他们。”
  方圆圆一笑,道:“爹说得对。诸葛壮士又没有前往通江堡,咱们还是在那艘‘江上庐’附近守着。”
  于是,方氏父女二人当即解缆,把小船摇向江中而去。
  诸葛明才在老河口三天,就发觉这儿的气味不一样,有着一种“刀兵将起风雷动”的感受。
  因为,他是个智慧高人一等的人,虽说他才蹭个边儿,但已令他感受到一桩江湖上不寻常的大事,就要在这老河口附近发生了。
  于是,他当即离开了河口,必须马上离开。
  而离开的目的,绝非是逃避,更不是一去不回头。
  相反的,他要再一次与张博天慎密策划,然后再折回老河口。
  他还有两天的时间,就要转回褚伟岳的“江上庐”上报到,那可是一个时辰也不能耽误的。
  一出老河口地界,诸葛明发觉并没有人跟踪。
  原来他在一阵急赶中,早已甩掉两个暗中跟踪他的人。
  日偏西,江起风,彩霞孤鹜一齐飞。
  诸葛明就快要驰入山道了,突听一阵马蹄声迎面而来。听声响,就知道总在五六匹马以上。
  然而,当马声驰近的时候,诸葛明才发现是有那么多匹马,而且全都是骑的高头大马,比之他的这匹川马,高的何止一尺!
  这些骑马的,诸葛明一个也不认识,其中有个大和尚,头大如斗,光滑如钢钵,头上的戒疤似寒星,而引得诸葛明特别留意。
  只是这些人并不去理会诸葛明,甚至连多看一眼也没有,一闪而过,这使得诸葛明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为什么急急地往老河口赶?
  问题似乎越来越严重,情况也趋于复杂了。
  但诸葛明以为,不论是什么情况,他都必须先找到张博天,才能决定出对策来。
  于是,他继续往前赶。
  眼看着,天空的彩霞在萎缩,天也快要黑了。
  突然间,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诸葛明一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往老河口赶?
  心念间,当即往道旁一拢马缰停下来,他要仔细把这些人看明白,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要会集老河口。
  就在他刚刚移向道旁,迎面来了七骑。
  于是,诸葛明笑了……
  因为,那不正是大刀寨的寨主张博天吗?
  他身后跟着四大武士。
  包文通斜背着他的那把鱼鳞紫金刀,跟在四大武士的身后面,而“阴司判”左不同紧迫在最后面。
  张博天老远看到诸葛明,就大声吼叫道:“我亲爱的军师爷,你怎么会溜达到这荒郊野外来了?”
  诸葛明当先下马,几个人往附近的江边上一坐下,就听诸葛明道:“寨主,老河口就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张博天一惊,道:“什么事,不会是又要变天了吧?”
  “那倒不是,但却是一件必将震惊江湖的大事。”
  “阴司判”左不同急道:“那就快些说出来,让俺们听一听,到底是什么屁蹦天的大事?”
  诸葛明当即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详细地说了一遍,并把“通江堡”不容外人走入的事,说了一遍。
  张博天沉默片刻。
  包文通与左不同更是挖耳挠腮,不知所以。
  就连欧阳泰等四大武士,也全不明白“通江堡”在叨弄些什么名堂。
  张博天在一阵思索之后,缓缓道:“这事情是透着古怪,我看这么办……”
  他拾起一根树枝,就在地上一阵比划,然后低声道:“大军师,你看如何?”
  “寨主,这叫瞎子骑驴,对咱们来说,不会有利的。”
  张博天道:“那你的意思?”
  诸葛明一笑,道:“种种显露的迹象,显示出通江堡在对付一个大敌,而这个大敌,必然是十分了得的角色。”
  他一顿之后,指着灰蒙蒙的远处,又道:“通江堡既然有了对头冤家,咱们何不先让他们对杀对砍一阵,咱们再……”
  张博天一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仰天打个哈哈,诸葛明道:“就是这个意思!”
  包文通问道:“那么,咱们目前……”
  “坐以观动,反正我已打入褚伟岳的‘江上庐’,到时候他总得要露露口风吧。”
  张博天道:“既然咱们这样决定,那就把一部分人暂住在高磊的船上,另一部分住到客店里,招呼几个头目,随时保持联络,准备出击,至于军师嘛……”
  诸葛明一笑,道:“寨主,我如今是吃孙喝孙的时候,我同他褚伟岳的这种日子不久长,只等我摸到他的来龙去脉,立刻就会同他来个‘东山飘雨西边晴’,各忙各的。”
  于是,几个人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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